南州自然是士氣大振,可是落荒而逃的大幽,卻全軍陷入了沉默之中。


    關於大幽和南州之間的實力差距,此刻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而這又是大幽進宮以來遭遇的第一場敗仗,自然令所有人此刻都有些垂頭喪氣,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否能繼續進攻。


    帳前被任廷攸當眾羞辱,雖然當時的任齊治及時的將這樣的話語還了迴去,可是戰場之上,到底還是看的真本領,首戰便打成了這樣,任齊治可謂是丟了大麵子。


    “主將。”下屬看著肩上被任廷攸刺中一劍,此刻正滿臉痛苦的在包紮的任齊治,語氣沉沉的說道。


    關於下屬想說什麽,任齊治自然心裏也清楚,有些事,他心中的恨意豈非更盛,不過眼下,隻是難以報複罷了。


    “我知道了。”任齊治擺了擺手,將下屬打發。


    下屬的心中自然依舊有所不甘,可是眼下,看來還是隻能如此。


    畢竟任齊治還在包紮,他隻是更擔心軍中的將士,此戰過後,定有不少人會灰心萎靡,這些人,才是下屬最擔心的。


    算了,也不耽誤這一會兒。


    下屬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選擇了轉身離開。


    而負傷仍舊廝殺了半天的任齊治,此刻自然是身心俱疲,痛苦不堪。


    偏偏大幽的民風又是帶著野蠻,就連軍醫的手法,也跟從前南州宮裏的太醫相比相差甚遠。


    任齊治咬著牙,一聲不吭。


    “主將,已經好了。”軍醫收拾好藥箱,朝著任齊治行完禮,轉身退去。


    任齊治想起和大幽王上的承諾,此番定然一舉拿下南州,不然,便是將自己交由大幽王上隨意發落。


    不管是為了自己報仇和下半輩子,任齊治都必須要想辦法活下來,這活下來的唯一辦法,就是拿下南州。


    任齊治的迴頭喪氣,在任廷攸那裏,已經被看透。


    此刻的任廷攸營帳之內,顯出一片喜氣洋洋之感。


    “有了太子親征,加之隨將軍的助力,相信著大幽軍隊很快就要節節敗退,哈哈。”原本駐守塞城的主將張毅,在險些失手的時機,等來了支援。


    塞城乃是邊關重要關卡所在,若是塞城失手,隻怕又會連累之後的一大片城池,不過好在,這個陳塘本擔當不起的罪名,此刻也終於不用擔當。


    有了任廷攸和隨將軍擋在自己麵前,哪怕這塞城出了天大的問題,主罪都不會是他,這讓陳塘懸起的心即刻放了下來,和兩人說話的態度,也不自覺的帶上了一些諂媚。


    隨將軍向來從嚴治軍,對於這些事情,並看不慣。


    好在隨將軍的威名還是能有所震懾的,本來還想要送禮的陳塘斟酌再三,最終還是選擇了本分做人。


    一來任廷攸乃是太子,自己並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而來給隨將軍送禮的話,很難不被任廷攸察覺到,自己到時定然顯得兩麵不是人,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陳塘最終還是選擇了不做。


    陳塘不知道的是,自己本以為的省力,竟是救了自己一命。


    眼下陳塘說的話,讓任廷攸有些微微的皺眉也許是顧忌到隨將軍還在這裏的緣故,任廷攸還是看了隨將軍一眼。


    有了陳塘的開口,自然便又是陸陸續續的有幾個守城的將領表達了自己對於朝廷此刻的援軍的讚歎。


    軍中之人,最難求的便是信念。


    這個時候隨將軍和任廷攸身後所代表的南州朝廷,便是他們的信念,故而最終,隨將軍還是沒有打消他們的興致。


    這一戰好好慶賀一番,也能讓守軍重整士氣。


    隨將軍的命令傳了下去,任廷攸鬆了一口氣,好歹自己現在的表現,起碼是讓隨將軍滿意的。


    聽說隨府似乎是投靠了八皇子程讓,可是看著程讓這麽久以來的表現,估計也是沒有指望了,任廷攸自然也起了將隨府收歸麾下的心思,而此番出征,就是向隨將軍證明自己最好的機會,故而任廷攸幾乎是忙個不休,事事上心,力求完美。


    這一路的努力,也終於在這第一戰得到了印證,任廷攸對於自己的表現很是滿意,他滿心歡喜想著,隨將軍定然也是如此。


    這一戰的捷報不久之後便會傳到皇上耳中,任廷攸想到即將的收獲,更是感覺到動力滿滿。


    隨將軍自然要將這首戰告捷的消息,傳迴給朝廷。


    對於任廷攸的表現,當真是無可挑剔,隨將軍也是在奏章之中如實寫道,卻沒有任何的偏私,隻是在結尾,少不了還是要表揚任廷攸一句。


    但是隨將軍的心裏,早就知道了隨府最終的歸宿,這不僅僅是他的主動選擇,同時也是讓隨府能夠繼續輝煌下去的唯一選擇。


    至於隨將軍寫的奏章,任廷攸想要查看自然是輕而易舉,本就是要交給任廷攸看過審查,才能夠交給皇上,故而任廷攸翻起這份奏章來,便是心安理得。


    看著隨將軍滿篇隻是公事公辦,並沒有想要誇讚自己的樣子,讓任廷攸皺起了眉頭,可是最後一句,卻又讓他的眉頭舒展開來。


    “好,便這樣迴稟父皇吧。”此番,任廷攸將張文也帶了過來,看著任廷攸將奏章交給了自己,張文便點了點頭:


    “屬下即刻去辦。”


    想到隨將軍,任廷攸再次想起了,那次和張文去窺探隨府,卻一片寂靜使得兩人甚至不敢入內的事情。


    到底是為什麽呢,這個問題始終沒有答案,另一邊,任廷攸派去笛縣的人,也是一無所獲。


    關於那二十萬大軍,竟是在笛縣也難尋蹤跡,這讓任廷攸實在是有些沮喪。


    眼下虎符又難以探查,是否落到了程讓手裏還未可知。


    不過依任廷攸所想,若是真的在程讓手裏,那麽程讓斷然不可能到現在還是這麽悄無聲息,程讓定然會采取某些行動。


    可知道在他看來,眼下程讓的確是什麽也未曾說過,什麽也沒有做過。


    任廷攸隻能寬慰自己,看來隨將軍還沒有完全的相信程讓,至於那虎符,定然也還在隨府,自己隻要獲取了隨將軍的信任,拿到了虎符,那麽便萬事順利。


    說起來,任廷攸和隨將軍本是親戚,若真的計較起輩分來,那麽想來,任廷攸還是要喚隨將軍一聲“姨夫”。


    關於這方麵,一路上任廷攸也有想過,要不要與隨將軍套親戚的想法。


    隻可惜任廷攸乃是出身皇家,別說他喚隨將軍一聲“姨夫”了,反倒是隨將軍不得不稱唿他一聲太子,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是明顯的並不親近,隻有君臣情分。


    也正因此,連皇上都放心的派兩人一齊出征,全然不擔心隨將軍有可能偏私任廷攸的可能。


    這條路既然走不通,好在任廷攸還是知道隨將軍是怎樣的性子,一路上對於隨將軍始終是以禮相待,讓隨將軍,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兩人也就這麽一直到了現在。


    此番的大獲全勝,幾乎消耗掉了任廷攸對於隨將軍所有的耐心,好在看到了隨將軍奏章裏對於自己,看上去還是頗有好感的樣子,這才稍稍的放下心來,以為自己的舉動終於還是有點作用的,心中所想更加堅定起來。


    隨將軍倒是在這邊關,有些想念從前。


    很多人很多事,都是再也迴不去的從前。


    南州軍中的載歌載舞聲,落到了大幽的將士們耳中,聽著叫人隻覺得刺耳。


    更是有些難堪。


    大幽此番既然落荒而逃,那麽受傷的自然不止任齊治一個,軍中不少人都紛紛負傷,好在任齊治撤退的及時,也還算是沒有太大的傷亡,至於補給方麵,一路上從自己在南州所攻下的城池內,早就搜刮了不少,此刻並不值得貪心。


    隻是這個士氣如何重整,對於任齊治來說是個大問題。


    任齊治在主營帳之中,隻覺得煩悶。


    最終還是帶著包紮好的肩膀和有些因為失血過多而虛弱的麵色,走了出去。


    各處都多半是默默地生著火,而將士們多半並沒有交談,臉色看上去都帶了些或多或少的低落,除了送補給的士卒和正在包紮的軍醫,大都顯得靜悄悄地。


    這對於一支正在作戰的隊伍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然而看向遠處,任齊治卻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


    一處地方,篝火正熊熊燃燒著,周圍圍了一圈士兵,顯然中心的火此刻正燃燒旺盛。


    隔著密密麻麻的人群,任齊治都看到了些許冒出的火花。


    甚至有不少傷員包紮完了卻沒有休息,選擇了擠進人群之中。


    關於這人群之中到底有什麽,有些吸引了任齊治的注意力。


    任齊治一步一步朝著那裏走去。


    “好!”越走越近,任齊治便聽到了從那篝火之中傳來的奏樂聲,聽得隱隱約約,並不真切,不過卻帶著熱鬧和一股莫名的振奮人心的力量。


    這個樂曲任齊治並不熟悉,乃是大幽的曲目。


    聲音淡淡傳來,吸引了更多的人朝著那裏走去。


    看見是任齊治,隻需稍稍拍拍肩膀,便會有人自發給任齊治讓出一條道路來。


    一路暢通無阻,任齊治好歹進入了內圈。


    落入任齊治眼中的,首先是高高竄起的火苗,和那伴隨著簡單音樂聲,在火苗旁翩翩起舞的姑娘。


    軍中的設備雖然簡陋,不過好歹還是能彈奏一曲家鄉的樂章。


    這讓很多士卒,又重新恢複了些元氣。


    另一邊,姑娘的舞蹈不似南州舞蹈的柔弱之美,反而顯得鏗鏘有力,振奮人心。


    可是這打仗的軍中,又怎麽會出現姑娘。


    任齊治來不及欣賞,反而眉頭緊鎖。


    至於在一旁的將士們,自然不少都看到了這個時候的任齊治。


    姑娘在軍中這樣的罪名有多嚴重,他們自然知道,可是誰卻也邁不動腿離開。


    在他們看來,實在有些想要姑娘留下。


    既然任齊治沒有開口,那麽他們自然誰也不會先說要讓姑娘離開這種話。


    各自都心照不宣的繼續留了下來。


    任齊治的不言,自然是因為心中還在思索姑娘的來處,可是他們的不言,實在有些各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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