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廷攸想的,自然和江貴妃一個深宮婦人不同,不過看來自己的事情,要加快速度了。


    再怎麽樣,關於無憂出嫁的嫁妝,皇後自然還是要精心操辦的。


    這幾日無憂宮中的人來來往往,可是無憂卻被困在寢殿之中,隻要她想出去,身邊定然跟著皇後的人,而關於那扇宮門,更是此刻的無憂遙不可及的地方。


    “公主,也許這蠻族的主,沒有您想的那麽糟。”嬤嬤試圖安慰著無憂,可是此刻這樣的話,並落不到無憂的心裏。


    幾日來,無憂幾乎是油米不進,整個人也是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一大圈,再這樣下去,隻怕都不一定能挨到出嫁的日子。


    這件事被匯報到了皇後那裏,一直沒有來過無憂宮殿的皇後,今日終於涉足。


    “皇後娘娘嫁到!”太監的通報,讓無憂原本黯淡的眼神中,此刻又重新亮起了一道光。


    “母後!”無憂提著裙擺朝著門外飛奔而去,本以為迎接自己的,會是那個從前一直對自己溫柔相待的母後。


    可是皇後板著的臉,徹底擊碎了無憂還有著的最後一絲希冀。


    “胡鬧!”皇後看著無憂渾身瘦了一大圈的模樣,嗬斥道。


    “母後…”無憂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對於皇後的斥責,此刻的她並不敢還嘴。


    皇後徑直走進了無憂的寢殿之中,無憂也緊緊地跟上。


    直到兩人都落了座,皇後終於開始端詳著無憂此刻蒼白的小臉兒。


    “不想嫁?”皇後挑了挑眉問著無憂。


    “噗通”一聲,無憂跪了下來。


    “無憂隻想陪在母後身邊。”無憂的話字字剖露心跡,可是皇後卻隻是冷哼了一聲。


    “陪在本宮身邊?”


    此刻沒有旁人,皇後也終於將最殘忍的現實在無憂麵前剖露。


    “和本宮一起,看著太子登基,江貴妃搶了本宮的位子麽。”


    無憂素來單純,皇子們對她,也多半不曾有過惡意,無憂隻是傷心,自己哥哥去世,她恨元妃,可是關於任廷攸坐上太子之位以後,皇後以及她的處境,無憂卻是從前未曾想過。


    眼下皇後親口對她說了,無憂好似才明白一點,關於奪儲這件事,到底有多恐怖。


    “母後…女兒願意。”可即便是這樣,無憂隻覺得大不了是個死字,總比遠嫁這種生不如死的事,來的好得多。


    “你願意,母後心中可願意?”皇後歎了口氣,此刻好似恢複了一個好母親的樣子,對於無憂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雖遠嫁蠻族,可是蠻族之主真心待你,你又到底還是以南州嫡公主的身份出嫁,蠻族也不敢小看了你去。”皇後頓了頓,從另一個角度對著無憂說道:


    “可你若是嫁在這千陽城之中,這達官顯貴眾多,若一不小心嫁給了任廷攸的幕僚,你日後,又該如何自處?”


    “母後膝下隻有你了,沒有了皇子,自然也便是奪儲無望,可是母後實在不想,連你也失去。”


    看著皇後鬢角的白發,此刻無憂隻覺得,是自己太過任性,原來皇後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所想。


    “是無憂想的不清楚了。”無憂這個時候的話語聲突然落了下來,她隻覺得原來皇後為自己想了這麽多,可是自己還是如此任性。


    “女兒願意出嫁。”這是最終,無憂含淚對皇後說出的話。


    皇後達到了自己想要的事情,自然便是心中滿意,可是麵上,還是要表現出一個慈母的情懷來。


    前幾日對於無憂的嚴厲和管教,如今看起來,倒都像是皇後的用心良苦。


    好似皇後真的是為了無憂的人生著想,這才忍痛做了這個決定。


    而無憂也終於明白了皇後的良苦用心,開始不哭不鬧,配合著皇後安排起了自己的嫁妝來。


    關於無憂公主主動配合皇後的事情很快傳了出去,似乎對於這門親事,誰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了。


    鏡中的百姓們雖然不滿自己的公主下嫁,可這種事情,自古以來也並非沒有過,他們更是說不上任何話。


    漸漸地,關於這件事,人們更多的轉成了八卦。


    傳聞蠻族之主已經年逾四十,自從三年前王妃難產一屍兩命去世以後,蠻族之主膝下也無子,如今千陽城中多是各種傳聞,關於蠻族之主是如何對無憂公主情根深種,費了三年力氣才娶到了公主等等之類的話,三年前的無憂,又何曾知曉這個人物呢。


    “公主,這是蠻族送來的嫁衣,您可試試。”既是嫁去蠻族,雖然在千陽城中,大多禮儀也是按照千陽城的習俗來辦,可是既然這婚服蠻族已經準備好了,便沒有不用的道理。


    “嬤嬤,您放那吧。”無憂指了指桌子,似乎對這還是不感興趣。


    這幾日,雖然無憂開始正常飲食,小臉看上去神色也似乎沒有剛剛收到聖旨時的崩潰,可是看著臉色,還是不好。


    嬤嬤知道無憂的心中,還是有所不甘,可是現在,這不甘又有什麽用呢。


    她到底還是歎了口氣,退了出去。


    離大婚不過五日,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今日的皇上,似乎也頗有空閑的親自來看望無憂。


    到底是自己的嫡女,皇上對於這個自幼討人喜歡的女子,還是有幾分偏愛在內的。


    可是皇後的麵子,皇上同樣也是不得不顧。


    “兒臣參見父皇。”見到許久未見的皇上,無憂還是跪了下來行禮道。


    “免禮。”皇上看著無憂的臉色,雖然看上去有幾分近日沒睡好的樣子,可是比皇上所想的,還是要好許多。


    也許無憂對這門親事,根本沒有這麽抗拒。


    皇上在心中這麽理所當然的想著,可是卻完全沒有考慮過,無憂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無憂又怎會不對此不滿。


    皇上看不透的事情,無憂也不會說。


    “還有五日便是大婚,一切可準備妥當。”皇上問著無憂。


    “迴父皇,一切都好。”無憂點了點頭,皇上巡視一周,這宮殿之中,倒是處處都透露著新婚的喜悅。


    蠻族之主鎮守邊疆,五日後的大婚,也不過是無憂上了花轎,跟著阿莫他們迴到滿是沙場的邊疆而已,關於在邊疆要麵對的一切,說起來好聽,可是到時候誰又會管無憂呢。


    這幾日不光是皇後,宮中的教習嬤嬤也說了,無憂此行,關乎南州和蠻族之間的聯係,若是無憂表現的不好,蠻族打過來,那麽無憂,便是整個南州的罪人。


    這樣大的罪名,無憂擔當不起。


    所以從一開始,無憂就沒得選。


    這是無憂後知後覺的事情。


    “你也是父皇看著長大的。”皇上這個時候好似有些感慨:


    “一轉眼間,你都要嫁人了。”


    這句話惹得無憂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皇上以為無憂是舍不得遠嫁,這是女兒家常有的事情,此刻皇上也不再多說。


    好歹將皇上糊弄走了以後,無憂終於緊緊地關上門,將這些日子憋在心中的委屈,痛痛快快的發泄了一迴。


    “公主…”聽著從門內傳來的清晰可見的哭泣聲,門口的宮人自然揪心。


    “唉,讓公主痛痛快快的哭一場也好。”兩個宮人還在竊竊私語著。


    房內的無憂,心中早已撕裂。


    任廷攸自從江貴妃處迴來以後,便開始著手查關於蠻族此番進京的事情。


    在使團之中,任廷攸的確查不出來什麽,可是在使團外,任廷攸卻發現了一些好東西。


    “主子,蠻族的確有帶軍隊駐紮在千陽城五十裏外。那處乃是城郊的荒山,人煙稀少,可蠻族人卻能適應那裏的氣候。”說話的人叫張文,是任廷攸最近提拔上來作為自己的親信,沒有成展和瞳若,張文算是難得讓任廷攸稍稍滿意之一。


    “使團之中,那個阿莫是否有聯係。”任廷攸轉動著玲瓏剔透的祖母綠扳指,問著張文道。


    “的確,臣已經核實過,這幾日和那些人有來往的,隻有阿莫一人,使團中的其他人,似乎沒有異動。”張文做事果斷,同時思考周全,以前也算是埋沒了這個人才。


    “皇後呢。”任廷攸此刻覺得,整件事就是皇後向著蠻族賣女求榮,可笑至極。


    “皇後娘娘如今,還沒有消息。”張文搖了搖頭。


    皇後宮中這些日子一直在為無憂公主出嫁的事情忙碌不已,來往的人雖然多,可無論是明線還是暗線,都查不到她聯係蠻族人的證據。


    “繼續查,沒有證據,什麽都沒有用。”任廷攸相信,皇後一定是這件事幕後的推手,而那駐紮的軍隊,也是皇後的意思。


    任廷攸手中軍隊不多,除了朝中的大臣,若是真的硬碰硬起來,他的人還不是十六路月的對手,更何況,皇後此刻手中還有一支驍勇善戰的蠻族軍隊。


    任廷攸隻有借助皇上的力量,才能夠解決這件事,而關鍵便是,找到皇後的證據。


    “鳳凰詔的下落,有沒有查清。”自從小茶逃離以後,也帶走了真正的鳳凰詔,此後便是下落不明,至於小茶如今身在何方,任廷攸甚至都還沒查到。


    “尚在追查之中。”任廷攸的虎符已經被程讓奪去,想來程讓想要找到那支軍隊,也是要費盡心思,更何況,已經過去了十幾年,軍隊的戰鬥力如何,是否還能與當初並肩,誰又知道。


    隻要虎符不是落在任齊修手中,任廷攸便不足為懼。


    眼下任廷攸擔心的,是任齊修拿到了鳳凰詔,到時候任齊修便是可以順理成章的登基,更是有武力鎮壓,自己,就當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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