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的傷漸漸好起來,也到了即將離開這座小院的時候。


    “小茶姑娘,您的傷已經好了。”女醫來替小茶拆掉了肩膀上的繃帶,而在小院休養了足足二十多天的小茶,終於感覺到了精神上的一陣鬆懈。


    “好了麽。”屏風的另一頭,傳來了程讓的聲音。


    “姑娘您收拾一下,我先走了。”女醫察覺到程讓的催促,連忙說道。


    “多謝。”小茶衝著麵前的女醫致謝道。


    女醫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為人處世很是精明幹練,每日來給小茶巡診,也是不拖泥帶水,若不是程讓的人,小茶當真有幾分想要將她收為己用、


    女醫出去後,小茶收拾好自己也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程讓已經等了她許久。


    “怎麽樣,一個月還沒到,要不要在我這,多待兩天。”


    按理說,小茶還有五天的時間,眼下也是不急著去隨夫人那報道的。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麽。”小茶消失的這一個月,外麵的世界已經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程讓癟了癟嘴,衝著小茶做了個“請”的姿勢,沒有阻攔。


    “謝謝,這一個月是我欠你的。”小茶對著程讓說了這樣一句話,程讓卻沒有迴話。


    小茶很是幹脆利落的走了,程讓沒有半分阻攔。


    雲秋有點想不通:


    “主子,您就這樣讓小茶小姐走了麽。”


    這些日子,為了防住安老,程讓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可是這些,他半分也沒提起過。


    “遲早還會再見的。”程讓聳了聳肩,望著小茶消失的背影說道。


    主子的事情輪不到他們這些下人來管,雲秋也隻好搖了搖頭。


    當小茶順著程讓給的路線順利離開了隨府的時候,望著高大的院牆輕笑,過去一個月,伏城他們也猜不到自己竟是一直就在隨府中吧。


    想起了之前程讓曾經說過的,伏城收到消息立刻迴到了十六路月,而據程讓最近告訴他的,伏城已經迴到了千陽城,可是樞音,卻不得不坐鎮十六路月。


    今日已是臘月初,千陽城冬天的寒冷是小茶沒有體會過的,不禁攏了攏身上穿著的大氅,快步離開。


    街頭的行人匆匆,趁著漫天雪色,沒有人會注意到小茶,她自是有辦法知道伏城如今的住處,不費吹灰之力的找到,小茶輕輕叩響了伏城的房門。


    三長七短,節奏急促,是約定好的暗號,伏城終於等來了自己一直在等的。


    “你來了。”伏城開了門,迅速將小茶拉到了院子裏,而後仔細的確認過四周無人監視,這才關上了門。


    “十六路月怎麽了。”小茶甚至來不及坐到溫暖的房子裏,就在庭院中問著伏城。


    “我們進去說。”這個話題,讓伏城的臉色有些嚴肅。


    不疑有他,小茶跟在伏城的身後。


    剛進屋子,便是如同春天一般暖和,算來,小茶在千陽城中,也將近一年。


    伏城關好了門,小茶便趕到身後有一陣淩厲的掌風襲來。


    是伏城的招式,小茶無比熟悉,招招都是死手,小茶不得不立刻反擊,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要控製自己浮羅城的招式不暴露出來,傷重剛好,有些吃力。


    不過半晌,小茶落敗。


    伏城自然沒有要她命的意思,不過是試探。


    “你的傷,真的是安老打的?”伏城看著咽喉被自己緊緊握住的小茶,說完這句話就鬆開了手。


    “咳咳。”小茶一直克製著自己的招式,而伏城的下手沒有半分留情,剛剛仿佛那日危急的感覺又重新上演。


    “是。”小茶終於能夠恢複自由唿吸以後,迴答了伏城的話。


    伏城通過剛剛的試探,自然也察覺到了小茶重傷初愈的事實。


    “好,我知道了。”


    伏城說完這句話,沒有接著問小茶別的。


    小茶問他道:


    “那能告訴我,十六路月的事情了麽。”


    能讓伏城和樞音都立刻折返的,不會是小事。


    “十六路月遇襲,是任廷攸幹的。”伏城的話讓小茶意外。


    “他這麽快…”雖然任廷攸要對十六路月下手的事情已經成為了所有人的共識,可是這個速度,還是讓人有些意外。


    伏城輕哼一聲:


    “好在我們也不是沒有防備。”


    聽到伏城的這句話,小茶對於十六路月如今的近況來看,稍稍的放下了心。


    “那便好。”小茶說道。


    “我們懷疑十六路月有內鬼。”伏城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看向了小茶。


    可是小茶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想到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這些日子程讓的行蹤屢屢被爆,他的身邊,難道也有內鬼。


    伏城從小茶的臉上看不出半分心虛,反而滿是思索,對於她的懷疑更下了一層。


    小茶沒想到是這樣獲取伏城的信任,若是知道,估計會感謝程讓。


    等到她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在想什麽的時候,發現麵前的伏城不知道去了哪裏。


    “血玉你帶在身上了麽。”伏城拿出一個盒子,問著她。


    “沒。”小茶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眼下的衣服都是程讓給她準備的,厚厚的狐皮大氅。


    而那塊藏在心口的血玉,小茶如今還沒有向伏城坦白。


    “血玉是程讓給我的,你們沒有懷疑?”小茶這樣問著伏城,程讓怎麽說,也算是半個十六路月的對立麵,他把血玉就這麽輕而易舉的給了小茶,尤其是,程讓還親自見了伏城,這不得不讓小茶擔憂。


    “我們知道的。”伏城說“我們”,而不是“我”,小茶反應很快,莫不是,那日程讓還見了別人,那個別人,小茶能夠想到的,也就隻有樞音了。


    騙得過伏城,未閉騙得過樞音。


    可是從伏城的這句話中,小茶沒有讀到別的什麽波瀾,她不知道程讓究竟跟兩人說了什麽,不管怎樣,現在的情況,也許是最好的情況。


    “哦。”小茶點了點頭。


    兩人最終沒有接著說程讓的話題,說起了令小茶受傷的血玉。


    “你可知道,血玉是做什麽用的。”伏城問她。


    小茶搖了搖頭,如今她養傷一月,浮羅城那邊的消息又收不到,對於血玉的用途,當真是還沒有研究透。


    “血玉本是兩塊。”伏城對她說道。


    “兩塊?”小茶在腦海中仔細想著血玉的形狀,四四方方,周圍整齊,似乎並沒有看到什麽缺口可以鑲嵌。


    “據我所知,你手中的血玉是方形,可對。”伏城顯然對這件事已經有了充足的了解。


    小茶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在心中,對於程讓究竟想做什麽,好似探尋一團迷霧,慢慢撥開了來。


    “而另一塊血玉,不是什麽完整的圖案,是一個框,一個能夠跟你手中無卡扣的血玉完美銜接的碧玉,兩塊玉都是天然未經雕琢,可是一旦合上,拆下來卻很是廢一番功夫。”


    聽完伏城的話,小茶對這兩塊玉石產生了興趣,可是就算如此,玉石不過是玉石,難道還有什麽號令天下的神通不成。


    伏城看著小茶的臉色變化,便猜到了她在想什麽。


    “這玉石是普通的玉石,可它們,卻能做虎符之用。”


    虎符,可調兵遣將,威力自然不是普通玉石可想。


    “虎符?”小茶吃了一驚。


    “雖然所有人都認為,這血玉是任廷攸和江貴妃的把柄,可它們不知道的是,若是將虎符二合一,這才是江貴妃他們一直以來追尋的。”


    伏城頓了頓,接著說道。


    “隨夫人和江貴妃本是姐妹,他們的父親,乃是前朝大將江焱,當年是女帝手下第一大將,女帝消失後,江焱不久便暴斃,而他手下的軍隊,整整二十萬人,當時時局混亂,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去了哪裏,江焱的夫人也隨之消失,很多人尋找,可最終都沒有任何的結果。”


    伏城的話,小茶已經聽懂了他的意思:


    “這血玉和另一塊碧玉,就是江焱手下軍隊的虎符?”


    女帝當年統治南州的風光,小茶自然也曾聽說過。


    是怎樣無雙的絕資,卻突然消失,留下一塊鳳凰詔,讓世人追尋,可原來,在女帝麾下,還有這麽一枚虎符,同樣讓人垂涎。


    兩個絕世寶物,讓小茶的腦海中產生了一個奇妙的想法:


    “若是拿著虎符號令軍隊造反,遇上了拿著鳳凰詔的,又當如何。”


    “君歸君,臣歸臣,虎符,也是要聽從擁有鳳凰詔之人的調遣。”伏城肯定的說道。


    “看來他們是找不到鳳凰詔,把這主意打到虎符身上來了。”小茶冷笑,既然如今任廷攸看似掌握了國家大權,可是聖上遲遲不把他立為太子,急了啊…


    “程讓給你的血玉,你要小心收好。”伏城的話讓小茶意外,本以為伏城會要去血玉。


    “如今十六路月還不太平,稍後我會放出你跟我見麵的消息,這樣所有人不會覺得血玉還在你這,反而是能保住血玉的唯一方法。”伏城這話中,充滿了無奈。


    而小茶聽完了他說的話,料想十六路月之中,如今應當在經曆一場巨變,這也給了小茶,一個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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