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皆是神色錯愕。


    本以為唐元禮鳴響盤龍鍾得到了夏侯老祖的許可,如今看來竟似乎隻是唐元都的一意孤行。


    眾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斷定今日之事肯定還有波瀾。


    果然,唐元都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冷漠低沉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唐元都道友進階元嬰,乃是雙聖宗千載難逢的大喜事,老夫身為宗門之祖,豈能不來。”


    說罷,一道明亮遁光飛射而來,穩穩當當的停在居中那把座椅之前。


    眾人心神震動,明白這等僭越怪事終於還是驚動了宗門老祖,夏侯晦。


    蕭風還是首次見到這個宗門老祖,心中好奇之下,不由凝神看去。


    隻見夏侯老祖的麵目同樣被靈光覆麵,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分明。


    唐元都修為精深,顯然能夠看清楚夏侯老祖的真麵目。


    但他似乎也是首次真正直麵這個老人,心中也是微感驚訝。


    唐元都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抱拳笑道:“夏侯道友能夠從閉關之中親臨此處,本掌門感覺蓬蓽生輝。”


    夏侯老祖冷冷笑了兩聲,聽起來似乎心中並不如何著腦,擺手笑道:“唐元都道友客氣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這麽多年來,雙聖宗始終由我一個老家夥撐著,當真感覺獨木難支。如今道友進階元嬰真君,更該扛起更多的宗門責任才是。”


    唐元都微微一滯,想不到夏侯老祖竟是這副平和態度。


    但既然對方不願撕破臉皮,他也樂見其成,抱拳正色說道:“夏侯道友盡管放心,身為掌門這是唐某責無旁貸的事情。”


    “那就好,如此一來我也就放心了。”夏侯老祖隨口敷衍了幾句,幹脆坐在椅上,閉目凝神一言不發起來。


    唐元都見狀,心中若有所思,不明白夏侯老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他沉思片刻,才環顧眾人,正色說道:“諸位道友,請聽我一言。”


    眾人聞言,幹脆鴉雀無聲。


    本就安靜的祖師殿,此時更是氣氛詭譎,落針可聞。


    唐元都神色冷峻,嚴肅說道:“正如夏侯道友剛才所言,數百年來我們雙聖宗多有變故,宗門處境也是每況愈下。”


    “這方麵固然有北方血煉魔教虎視眈眈,對我雙聖宗苦苦打壓欺辱的緣由。但另一方麵,我認為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在於我們雙聖宗本身。”


    “在場諸位道友都是宗門弟子,其餘道友也都是各大金丹家族的老祖,或是周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你們應該早就有所耳聞,我們雙聖宗自從開宗立派以來,就曾設立聖子聖女之位,同時也有兩部頂級的雙修合擊功法,名為神子耀陽訣和神女姹月訣。”


    “聖子聖女雙修合擊,不但進階極快,且威能強大,屢屢降服邪魔。


    正因如此,數萬年來我們雙聖宗曆代最少有兩位元嬰老祖坐鎮,有時甚至還有天之驕子觸類旁通,修成別的什麽元嬰真君,比如第三代女劍仙葉傾城,就修成了半步化神境界的無上劍道。”


    “幸賴如此,我們雙聖宗數萬年來一直是正道五派之魁首,實力之強大更是冠絕整個滄浪仙域。”


    “甚至就連北方的血煉魔教也不敢輕易進犯,一度被我們壓製得舉步維艱。”


    說到此處,唐元都神色戒備的看了看夏侯老祖,見對方神色古井無波,這才暗暗鬆了口氣,接著說道:“可惜...數百年前,異變陡生,這種宗門傳統並未得到延續。”


    “當時的聖女李行雲老祖,自稱遇到了人生真愛,不顧宗門的強烈反對,以及我們夏侯道友的苦苦勸解,非要嫁給一個剛剛認識不久的男人。”


    眾人聽到此處,均是神色凜然。


    哪怕再愚鈍之輩,也聽出了唐元都的弦外之音。


    但他竟敢公然議論夏侯老祖的心病難處,也令眾人感到有些心驚膽戰,生怕夏侯老祖勃然大怒,當場動起手來。


    李若嫣和李青吟更是神色微變,已經明白唐元都今日果真是衝著她們母女而來。


    蕭風神色如常,但心中已在細細沉思,不知唐元都稍後竟會如何發難。


    出乎眾人的預料之外,夏侯老祖被唐元都當眾揭穿舊事,竟神色自若,沒有半點惱怒。


    “嗬嗬...老狐狸還挺沉得住氣。”唐元都察言觀色,見夏侯老祖不為所動,心中也微覺奇怪。


    但對方既然安之若素,唐元都便更加蹬鼻子上臉,接著說道:“自從發生李行雲老祖這個先例,後來的李若嫣道友同樣上行下效,嫁給一個名為李燦的金丹散修。”


    說到此處,唐元都長歎一聲,語氣之中頗顯無奈:“唉...本掌門今日提起此事,並不是因為此事牽扯到我,更不是嫉妒那個金丹散修,叫什麽李燦的男子,以至於耿耿於懷至今。”


    “本掌門實是痛心疾首,心情之複雜難言,我想夏侯道友其實和我也是一樣的。”


    “本掌門可以指天發誓,我和夏侯道友都並非什麽貪花好色之徒,麵對這樣的宗門異變,隻是從心裏為宗門傳承感到痛惜罷了。”


    “試想,李行雲老祖和李若嫣道友這樣做,固然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真愛,但也令宗門失去了一項重要的傳承,遲滯了早該出現的元嬰真君。


    就像李行雲老祖一般,她老人家雖然進階元嬰真君,但已經消失了百餘年之久,而且至今了無音訊。”


    “我想,若是李行雲老祖尚在宗門,百餘年來宗門肯定不會如今日這般積弱。”


    “若是李行雲老祖當年能夠秉承宗門正統,和夏侯道友結為雙修道侶。我想憑借兩位老祖雙修合擊的強大威力,肯定能夠震懾血煉魔教這些日益囂張的可惡邪修。”


    “兩百年來,我們的宗門弟子,我們的家族子弟,乃至於聖雲山脈廣大散修,也不至於被血煉邪修如此屠戮,肯定能夠避免許多不必要的傷亡。”


    說到此處,唐元都神色凜然,團團抱拳問道:“諸位道友,你們覺得本掌門剛才的一番肺腑之言,到底有沒有道理?究竟是出於一片公心,還是純粹為了個人私欲打算?”


    此言一出,整個祖師殿更是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唐元都進階元嬰真君,擺明了就是要對付李若嫣。


    可李若嫣雖然隻是金丹巔峰,卻又有母親李行雲老祖是元嬰中期的強大存在。


    甚至此事還牽扯夏侯老祖,局勢之複雜難言,簡直令人難以判斷。


    一時之間,誰也不敢擅自開口,整個場麵簡直落針可聞。


    哪怕是唐元禮事先安排的心腹修士,此時也噤若寒蟬。


    畢竟唐元都此次火力全開,大放厥詞,言語之中並無半點客氣。


    不但將矛頭對準了李若嫣,甚至還明裏暗裏牽連夏侯老祖。


    這些人此時對李若嫣並不如何懼怕,但麵對心機深沉的夏侯老祖,還是有些發自內心的畏懼。


    其實有這樣想法的人,並不在少數。


    祖師殿內,眾人神色困惑,心中沉吟不止。


    眾人都在暗暗揣測,唐元都雖說如今進階元嬰境界,但說到底不過初為真君,如何敢對老牌真君,早已是元嬰中期存在的夏侯老祖如此不放肆。


    唐元都冷著臉等了半晌,見始終無人敢於發話,不由惱羞成怒。


    但他城府極深,心中雖然惱怒,但並未立刻發作。


    畢竟他今日所圖極大,倒也不急於一時片刻之間。


    凝神沉思片刻之後,唐元都竟笑嗬嗬的看向夏侯老祖,抱拳歉然說道:“夏侯道友,唐某剛才的言語確實有些唐突,請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哈哈哈哈!”夏侯老祖本是閉目凝神,聞言竟當即仰天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極為高亢,在整個祖師殿內持續震蕩。


    眾人見狀心中都不免有些忐忑起來,不知夏侯老祖將會如何迴應,畢竟唐元都剛才的言語可著實一點都不客氣,甚至可以說多有冒犯之處。


    他一番實話實說,不但當眾給了李若嫣和李行雲一個響亮的耳光,同時更是當眾揭了夏侯老祖的傷疤,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難堪。


    小輩弟子有所不知,但在座的金丹真人誰不知道夏侯老祖喜怒無常,更是殺人不眨眼,絕不是什麽易與之輩。


    若是夏侯老祖猝然翻臉,兩位元嬰真君大戰一場,在場眾人誰不擔心會被殃及池魚。


    就在此時,夏侯老祖的笑聲竟已戛然而止。


    在眾人惴惴不安之時,夏侯老祖無所謂的擺手笑道:“唐元都道友剛才的言語大有道理,本座同樣深以為然。”


    說罷,夏侯老祖依舊安安靜靜坐在椅上,閉目凝神,一言不發。


    眾人聽到這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不到夏侯老祖這樣的存在,竟也忍得下這口心中惡氣。


    那些唐元禮事先安排好的心腹弟子此時再無疑慮,立刻紛紛鼓噪起來:“夏侯老祖英明,唐掌門言之有理。”


    場麵突然就變得極為熱烈起來,一時之間甚至有些雜亂無章,亂哄哄的吵成一片。


    唐元禮唐淩風以及沈離等人此時誌得意滿,早已笑得合不攏嘴。


    唐元都等了片刻,等氣氛差不多了,才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隨即笑眯眯的看向李若嫣,冷聲問道:“李若焉師妹,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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