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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使勁的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剛才我和路醫生正說著,被你打斷了。”


    “路醫生,您再跟我說說,新的治療辦法要怎麽實現?”


    路醫生點頭:“開顱是一定的,但之前要反複檢查,確定淤血的位置和深度,爭取一次能將淤血吸出來。”


    “不可能!”司俊風低吼,“她永遠也不可能接受這個治療方案!”


    “司總,其實你心裏有答案,你應該做出怎樣的選擇!”路醫生嚴肅的說道。


    “我的答案,就是不可能!”司俊風冷冷瞪住他:“如果做了這個手術,你就是世界第一例,你要的是這個,對吧!”


    “救死扶傷,是……是我的職責,你忍心祁小姐繼續痛苦?”路醫生分辨,但氣息已然不穩。


    司俊風冷笑一聲,拉上祁雪純離去,頭也不迴。


    路醫生雙腿頓時失去力氣,跌坐在椅子上。


    剛才麵對司俊風冷冽的氣質,他幾乎拿出了畢生所有的勇氣……他隻是個讀書人,很少遭遇挫折。


    “你沒事吧?”片刻,萊昂走過來,關切的問道。


    路醫生看他一眼,“你躲在哪裏,為什麽司俊風沒發現?”


    萊昂笑了笑:“你沒練過,當然會被他發現。”


    路醫生懊惱:“今天和祁小姐算是白見麵了。”


    他本以為自己能說服祁雪純接受手術。


    “說實在的,你說的手術,究竟有幾成把握?”萊昂問。


    路醫生愣了愣,臉上忽然浮現奇怪的笑容,“萊昂,你挺喜歡祁小姐的是吧,我給你一個選擇題,手術,她有機會好並且恢複記憶,不手術,過了三個月的期限後,即便有藥物緩解,她也會隨時死去。”


    “你怎麽選?”


    萊昂臉色發白,說不出話來。


    這是什麽選擇題,這根本是拿命去賭。


    **


    車子雖然往前行駛,氣氛卻沉得令人難以唿吸。


    祁雪純轉頭看他,看到的,隻有他堅硬的下顎線,因為生氣,下顎線的堅硬之中還多了幾分冰冷。


    她想來想去,也搞不懂他生氣的點在哪裏。


    正常情況下,他們不應該抱頭痛哭嗎,她有可能隻剩下三個月好活了……等等,路醫生跟他說這話是什麽時候,這都過多久了!!


    “司俊風,你還要跟我生氣嗎?”她感覺很委屈,“我都沒剩下多長時間好活了!”


    “嗤!”車子猛地踩下刹車,將後麵的車嚇了一大跳。


    喇叭聲頓時響成一片,劃破耳膜的尖刺。


    祁雪純蒙住耳朵:“你開車,快開,我不想被人拖下車打一頓!”


    最終,司俊風將車子停靠至路邊。


    “你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的?”他問。


    她沒隱瞞了,從傅延說起,說到今天這事。


    “司俊風,我真沒別的意思,”她將自己的想法都倒出來,“我知道你隱瞞是怕我知道了接受不了,每天都活在恐懼中。但傅延那邊的女病人不能再等了,必須要路醫生給她做治療!”


    司俊風垂眸不說話。


    “你別生氣了,”她隻能繼續說,“這種事也不是誰能決定的,你看我接受得挺好啊,過好每一天不就好了……”


    他


    忽然傾身過來,將她緊緊摟入懷中。


    “對不起,”他聲音破碎,“對不起,對不起……”


    她感覺到脖頸處翻開一陣涼意。


    他流淚了,愧疚,心疼,心口被難過挖開了一個大洞。


    祁雪純輕輕閉上眼,也忍不住掉淚。


    “司俊風,你別這樣,”她忍著哽咽說道:“你已經盡力了,這件事不都是你的錯。”


    又說,“其實有時候我想,這些都是上天的安排,如果掉下山崖的是程申兒,我們就算心裏有彼此,這輩子你也不可能跟我在一起的,對吧。”


    “我感謝上天這樣安排,最起碼,你給我的,都是美好溫暖的迴憶。”


    她盡力忍住眼淚,不讓它再掉下來。


    現在需要安慰的人,反而是他。


    她也沒再說話,而是輕撫他的背脊,漸漸的他不再顫抖,悲傷的情緒暫時安靜下來。


    他將臉扭開,不願讓她看到自己雙眼通紅,滿眼淚痕的模樣。


    他不該表現出脆弱。


    祁雪純偏過頭去,衝他一笑:“你別擔心了,我不可能配合路醫生的新治療辦法,他說的那個我想想都很疼。”


    “而且吃藥很有效果啊,”她又說,“我腦子裏偶爾會想起以前的事了。”


    司俊風渾身一怔,眼露驚喜:“你想起什麽了?”


    “隻是一點沒頭沒尾的畫麵,”但,“這也是一個好的開始不是嗎?更何況傅延那邊的女病人,每次難受的時候,吃了你給的藥,情況會緩解很多。”


    種種跡象表明,這個藥是沒問題的。


    司俊風輕撫她的發絲,“那你要記得吃。”


    他的目光裏還有其他東西,但他沒有說。


    她能感覺到,他始終處於一種不安和焦慮之中。


    但藥效這個東西本來就是循序漸進的,更何況還是她這樣難治的病呢。


    隔天,她和傅延見麵了。


    這次不用躲躲藏藏了,她還帶來好幾盒藥。


    傅延倍感意外:“司俊風知道了?他怎麽會知道?”


    她迴想昨晚的事,從表麵上沒什麽毛病,馮佳看到了萊昂,擔心萊昂傷害她,所以立即報告司俊風。


    司俊風正好在趕來的路上,所以很快到達。


    但她總覺得哪裏有點怪,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


    “他知道了也好,你們這麽互相隱瞞其實沒有意義。”傅延有意安慰。


    她感激的看他一眼,“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但會有點冒犯。”


    “你想問我,剛知道她病情嚴重時,是什麽反應?”


    她詫異的點頭。


    “很痛苦,也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麽辦,”傅延迴答,“但心裏隻有一個信念,就是不能讓她死,最起碼不走在我前麵……”


    “有信念人就不會垮,迷茫是暫時的,我很快確定了兩件我應該做的事情,無止盡的搞錢,想盡辦法找藥。”


    “這兩件事夠我忙的了,我沒有了迷茫……”他稍頓,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但痛苦卻是一直的,因為我可能隨時會失去她。”


    祁雪純眼眶濕潤,不知該說些什麽安慰他。


    但傅延很快自我調整過來,“不說這個了,說多了也於事無補。昨天路醫生對你


    說什麽了?”


    祁雪純有點遲疑。


    “路醫生一定對你說了什麽吧,”傅延已經猜到了,“否則他怎麽會主動要求跟你見麵。”


    她點點頭,將事實告知,但也說道:“路醫生太想有所建樹,他的新方法是非常冒險的,而且成功率隻有一半。”


    傅延沉思半晌,緩緩說道:“是在痛苦中反複折磨,還是去博取這百分之五十的幾率?”


    誰能迴答這個問題?


    傅延自己也沉默。


    跟傅延道別後,祁雪純便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媽媽不在電話裏聊,非得見麵說。


    “聽說你哥和諶小姐見麵了,結果怎麽樣?”見麵後,祁媽開口便問。


    祁雪純答不出來,這兩天為自己的事焦頭爛額,還真沒空管祁雪川。


    “見一麵恐怕也不能定下什麽。”她嫌棄媽媽太著急。


    這時祁媽收到一條消息,她認真的看了一會兒,忽然說:“老三,有一家名叫藍布魯的餐廳,是不是很高檔?”


    祁雪純查了一下,“沒錯,人均消費很高。”


    “媽還沒去過呢,你請媽去吧。”


    祁雪純汗,她什麽時候給媽媽留下了很有錢的印象?


    但這樣的要求,她從來不會拒絕。


    “你剛才猶豫了……”上車後,祁媽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老實交代,司俊風賺的錢有沒有交到你手上?”


    祁雪純滿眼問號:“沒有。但為什麽交給我?”


    祁媽急了,“這還用問,當然因為你是他老婆啊!我還以為你們感情有多好,說半天,他竟然沒把錢全部交給你。”


    祁雪純沉默不語,還不能理解媽媽的邏輯。


    “他每個月給你多少家用?”祁媽又問,不交錢總要給家用吧。


    祁雪純搖頭,她從來沒聽過“家用”這個詞。


    祁媽急得拍腿了,“敢情他一分錢沒給過你?”


    祁雪純搖頭:“我有吃有住,想要的都能得到,為什麽要他給錢?”


    祁媽心髒要犯病了好不好,“我該說你單純還是說你傻,你都沒工作,還不抓點錢在手裏,以後生孩子了,司俊風變心了,你可怎麽辦……”


    “我有工作。”她睜大雙眼。


    “什麽工作?”祁媽疑惑。


    “給司俊風當司機。”


    祁媽:……


    “還有,他給了我這個。”祁雪純從隨身包裏拿出一張卡,黑色的鑲了金邊。


    祁媽一愣,一把將卡搶了過去。


    “他讓我隨身帶著,用錢的時候就刷這張卡,”祁雪純說道,“我想這裏麵肯定不少錢吧。”


    “何止是不少錢,你一輩子都花不完了!”祁媽聲音激動,用近乎膜拜的表情看著手中的卡。


    傳說中的無限卡,即便在圈內,也隻有極少的一部分才能擁有。


    她年輕時候挑選丈夫,能給她一張無限卡,是她唯一追求的目標。


    倒是有人給,但那人比她大了四十歲,禿頭缺牙還肥胖。


    後來她隻能選擇了年輕時英俊帥氣的祁爸。


    反觀祁雪純,年紀輕輕,老公也高大帥氣,還給了她一張這樣的卡!


    她沒實現的人生目標,都在祁雪純身上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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