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你們都別做夢了,十六爺心裏隻有那個季娘子,他就是要病死了,也隻記得那個季娘子,你們是誰啊,十六爺都快記不得了吧!”


    明娘的話像刀子似的,銀畫是練過功夫的,上前一腳踹在了明娘臉上。


    “噗嗤”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明娘大笑起來,看這龍宇的目光像在看一個可憐蟲。


    “你也就這點本事了?我當你多厲害呢,卻也沒比那檀少主高明多少。”


    提到檀歡,龍宇麵上一沉。


    她雖然一直和檀歡不和,卻也沒有如此厭惡過她,一個連小孩子也不放過的人,也配做少主?別汙了這個名頭才是!


    可這些話她也不會蠢到對一個階下囚說。


    她有自己的驕傲。


    “繼續,把藥給她吃了。”


    銀畫點頭,捏著明娘的下巴把藥灌進了她嘴裏。


    “放心吧,死不了不過是像昨日一樣,渾身發癢罷了,你既然喜歡折磨別人,也叫你嚐嚐被人折磨的感覺!”


    明娘目眥欲裂,想要用力把喉嚨裏的東西吐出來。


    可很顯然,一切都是徒勞。


    很快,她就開始感覺腳趾頭開始發癢了,接著是腳背,腳踝,小腿……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從臉上往上爬,那種千足蟲一樣的蟲子,無數根觸須羽毛似的掃過,癢的人幾乎要發狂。


    晚上,季綰和父兄還有祖母一起用晚膳,貞氏沒有來。


    季綰似乎能明白一點她的用心。


    自己雖是明珠還巢,可她的母親到底是生前沒有名分的,貞氏若是到場,稱唿上總歸是有些別扭的,還不如就著樣迴避著,也就不用兩相尷尬了。


    李夫人很滿意,“不來也好,她本身就喜歡清靜,想必也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


    耶律金泰和耶律淳兩個男人一起保持了沉默。


    漠北果然以羊肉為主要肉食,季綰看見桌上畫風豪放的烤全羊,還有一盆砂鍋裝著的滾滾羊湯,羊肉烙餅……不由一怔。


    還是耶律淳最先反應過來,他笑著問季綰“綰兒是不是不喜歡這些漠北吃食,我這就讓人去給做一桌你喜歡的菜色來。”


    季綰忙擺了擺手,“沒有,我隻是沒有想到漠北的菜色都這般的……”


    她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形容,可耶律淳和耶律金泰還是一瞬間就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耶律金泰開懷大笑道“孩子,你初來乍到,以後就明白了,咱們漠北,就是這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不興中原洛水那些地界兒,吃個飯規矩多的很,上了飯桌半個時辰菜才能入了口!”


    這話逗樂了桌上眾人,大家爺不由的哄堂大笑起來,氣氛一時間歡樂了許多。


    “你若是吃不慣,你和我或者你兄長說一聲就是,咱們家公主還能虧待不成,在自己家裏,想吃什麽都成。”


    “是啊,你可是我漠北唯一的公主,誰敢讓你受委屈,我立刻就……”


    耶律淳話說一半,忽然想起洛水那混蛋,不由心一沉,咬著後牙槽深吸兩口氣,往後他定然要叫那小子好看!


    季綰敏銳的察覺到了父兄的異樣,忙岔開了話題。


    “我從前也喜歡下廚房裏做些拿手吃食,長青跟我最久,她是最知道的。”季綰看了一圈,卻發現剛才還在的長青此時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用過晚膳,耶律金泰忽然對母親到“我想把綰兒母親的衣冠塚放到北陵去。”


    李夫人一愣。


    這話什麽意思?


    “綰兒是你的骨血,你把綰兒接迴來給她正名我沒有意見,可要讓綰兒母親的衣冠塚挪到北陵,那不行,她到底不是正室嫡妻,如何能與百年之後的你一起葬在北陵,這事兒貞氏沒有錯,你不能如此羞辱她。”


    似乎是知道母親肯定會反對,耶律金泰並不意外,他認真的解釋道“母親誤會了,我不是要羞辱貞氏,隻是她一生無出,與兒子也的確是情義單薄,兒子不想百年之後身邊還躺著個冷冰冰的人,兒子的意思,是設左右陵寢,貞氏和綰兒母親一左一右,也不委屈了誰。”


    一聽這話,李夫人就知道,兒子這是已經深思熟路想好了的,她歎了一口氣。


    “綰兒母親雖生前未曾享過你半分福氣,可死後還能有此殊榮,也算是圓滿了。”


    耶律金泰沒有再說話,他並不覺得如此就算圓滿了,畢竟到底是他虧欠她們母女良多。


    季綰早早的迴了自己的寢宮。


    她住耶律金泰和耶律淳早就為她準備好的明珠宮。


    名字十分招搖,季綰覺得,外人不用打聽,也能看出父兄對她明目張膽的偏愛了。


    乳娘和采蔻守在屋子裏,一個坐在油燈下做針線,一個在朔哥兒床邊打盹兒,聽見動靜,紛紛向門前看去。


    見是季綰,采蔻忙放下針線簍子,上前行禮。


    “不是有針線婆子嗎,做什麽還要自己動手做針線,這大晚上的,天光昏暗,仔細傷了眼睛。”


    采蔻笑著應是,心裏不由一暖。


    “總覺得小公子的衣裳要親手做的才放心,公主整日裏忙得腳不沾地的,奴婢也隻能多替夫人操心些了。”


    這丫頭倒是個能屈能伸的,改口改的這樣快。


    乳娘眼底泛青,想必是連日的奔波趕路沒有休息好,季綰對這些一直追隨自己的忠仆都很是寬容,便笑著對乳娘道“朔哥兒這兒有我,你們都下去睡了吧。”


    “小公子現下剛睡著一會兒,公……公主也可以小憩一會兒,等會兒小公子醒了,公主怕是難以得空。”


    季綰點頭,讓兩個人都下去歇了,自己和春蟬留了下來。


    想到自己一夜未見長青了,季綰不由心下生疑,見朔哥兒睡得正熟,便悄聲出了門房看了一眼。


    “你在做什麽?”


    長青趴在季綰寫字的大畫案前,有些吃力的寫著什麽,季綰走進一看,這才知道這丫頭一晚上都去做什麽妖了。


    見季綰看見了,長青一急,慌忙把紙揉成了一團。


    “你躲在這兒就為了畫何槐的小像?”


    那雞爪似的條紋有些麵目全非,那“何大哥”三個字卻是醒目異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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