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公子?芍藥芙蓉幾個麵色難看,紛紛望著自家公子,等著自家公子發怒,哪怕隻是數落兩句也好啊,卻不想:


    “大家都到齊了吧?”


    齊公子不動聲色,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仿佛是縱容了剛才那番言語!


    老莊頭的媳婦聞言,忙扯了那婦人,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這接二連三的誤會,季綰都不能不多想了,若說先前老莊頭等人誤會自己是齊家小姐也就罷了,如今還誤會自己是齊嘉的夫人!這就不能不解釋了。


    “那個,齊公子,我還是迴避一下吧。”


    他垂眸,就看見那張姣好的麵龐上,兩腮微微鼓起,氣唿唿的樣子,配著那雙殷紅的唇兒,竟莫名的動人!


    “何必著急,聽一聽也無妨。”


    齊嘉心生打趣之意,笑著留她。


    季綰站在那兒,眾目睽睽之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剛才誤會季綰是齊夫人的那位則麵色通紅,不知如何補救才好,急得直拿眼角去瞟老莊頭夫婦。


    “村民們從山上帶迴來的藥材我都要了,品色上乘的,按市價兩倍給,品色稍遜的,則按市價。”


    老莊頭聞言,立刻喜不自勝,“多謝公子多謝公子!老仆替莊戶門叩謝公子!”


    說完就跪在地上,他身後的人見狀,也有樣學樣,紛紛跪地叩首。


    一時間滿院子都是千恩萬謝的聲音。


    季綰氣急無處發泄,轉身就跑了。


    剛從屋裏出來的長青見狀,一時間二丈和尚摸不著腦袋。


    齊家莊背山麵水,是塊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


    暮春,田埂上的幾株桃花還開著最後一茬兒花蕾,軟風拂麵,姑娘的羅裙迎風而擺。


    “原來廚子也擅長挖洞啊。”


    季綰抬頭,就看見齊嘉站在一步之遙的地方,正和煦的笑看著她。


    “這是……螞蟻洞?”


    “不是。”季綰垂著頭,顯然心情不太好。


    “那是給螞蟻修的橋?”


    季綰鼓著兩腮,抬眼眺了男人一眼。


    “齊公子,你很閑嗎?”


    話出口,季綰自己都愣住了,她什麽時候這樣不客氣的和別人說過話,難道是因為齊公子性情溫和,所以連她都敢放肆了嗎?


    齊嘉卻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雪白整齊的牙齒:“你很不喜歡那些話嗎?”


    這話如何迴答?她要說了是,豈不是讓齊公子覺得很沒麵子,可她的確很不喜歡這樣的誤會,腦海裏驀的浮現殷遲那張俊顏……好像自己和他也曾傳出過不太體麵的流言蜚語。


    自己當時反應也沒有這樣激烈啊,季綰不由莞爾。


    “也不至於很不喜歡,這樣的誤會,於你們男人而言,不過是多些風月罷了,與我們而言,則是身敗名裂的禍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季綰把滿手的泥巴泡在秧田裏,聲音悶悶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齊嘉抿唇一笑,“所以說,不娶勿惹?”


    “可以這樣理解。”


    季綰站起身,掏出手帕擦幹手上的水漬,“齊公子,我是什麽人,想必十六爺也和你提過,往後,公子還是憐惜些聲名吧。”


    最好是離她越遠越好,她不想惹來太多是非。


    無論是對齊嘉或是十六爺,她都沒有心思,她現在隻是想攢錢,等到時機成熟,遠遠的離開汴京這座城,去尋處民風淳樸的地方開個小酒館,混混江湖,豈不美哉?


    正要走,腳下稀泥一滑,季綰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往秧田裏倒去……


    一雙溫熱的手試圖抓住她的胳膊,結果隨之而來的,卻是兩個人齊齊倒進秧田裏。


    季綰睜開眼,卻是一張略有些蒼白的麵龐,意識到身處何境,立刻讓她像隻螞蚱似的彈了起來,“齊公子,你沒事吧!”


    齊嘉給她當了個活肉墊,此時看起來狀態似乎不太好。


    那身雪白的錦服上,滿是泥漿,原本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此時狼狽的模樣,雖依舊難掩一身出塵氣息,卻也難逃落湯雞的滑稽,以至於季綰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脆生生的笑聲震的齊嘉心旌搖曳,他停下撫衣的動作,定定的望著第一次笑的如此開懷的季綰。


    “有……這麽好笑嗎?”


    “齊公子,你別誤會,我不是笑你,”又見四下無旁人,忙改口道:“不是,我是笑的你,隻是……”


    本想解釋一下,可笑意壓也壓不住的溢出來,一番話說的磕磕巴巴,倒惹得齊嘉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芍藥月笙帶人尋來的時候,就看見兩個人站在田埂上笑的前俯後仰傻子似的。


    這……


    入夜後,院子裏就四處漂浮著中藥的苦味,季綰坐在門前石階上,撐首遠眺,心情有些複雜。


    齊嘉到底還是身體不行,落水之後就病了,而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她心裏有些過不去,接二連三的惹出事端,害的齊公子生病,要知道,齊家如今可都是靠著他支撐門庭的。


    想到汴京病公子這個稱唿,季綰心裏也有些同情齊嘉。


    他父母早亡,早早的就支撐起門庭,以至於如今年過二十,也未曾婚配,說起來,他也很是不容易。


    若一直這樣下去,隻怕自己遲早要害死齊嘉,到時候自己就真成了禍星一個了。


    季綰暗下決心,往後還是離齊嘉遠一些的好。


    畢竟她若是真害死了十六爺的至交好友,隻怕自己往後也別想在殷府做廚娘了,那如何攢銀子,如何去開小酒館。


    在院子裏乖乖待了兩天,見齊嘉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季綰就跟著長青提著籠子出了門。


    “姑娘,我親自去看過了,那兒真的有青蝦,長得可好了,煮了吃定然肉厚味鮮,咱們可以拿迴去做個麻辣香鍋了!”


    從前在田莊,季綰就和長青一起下河摸魚摸蝦,迴去讓師傅做好吃的,其中一樣就是用酥魚兒和青蝦做的麻辣香鍋,她至今也忘不了那個味道,太好吃了!


    季綰笑著點了點長青的額頭,“你這鼻子,蝦就算是藏地底下去,也逃不了上飯桌的命運!”


    鄉間小路上,主仆兩的笑聲此起彼伏,枝頭雀鳥也嘰嘰喳喳的應和著,氣氛十分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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