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澍王這冰冷僵硬得好像石頭一樣的病症,又是怎麽一迴事?”祝餘有些疑惑,雖然醫活人算不上她的強項,但好歹也算略知一二,她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麽奇怪的急症。


    “那就不得而知了,隻不過殊途同歸,估計考量都差不多,隻是不知道這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主意,還是他母妃幫他參謀的結果。”陸卿勾著嘴角,眼神裏帶著一抹玩味。


    方才陸卿忽然“病倒”,祝餘結合兩人先前談話的內容,已經大概猜到了一點端倪,現在加上陸澤府上鬧出來的這一出,她就愈發篤定了。


    或許是因為從陸卿大婚那日開始,有了他這個“再一”,之後又有曹大將軍壽辰的“再二”,京城裏的這幫“人尖子”也都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於是本來應該是最被各路人馬趨之若鶩的屹王大婚,現在竟然成了燙手的山芋,捧在手裏怕燙傷,扔掉又有些舍不得。


    而像陸卿和陸澤這種有資本將之一拋了之的,便不約而同的用上了“身體抱恙”這一招。


    “你和陸澤都‘病’了,胥王人已經不在京城……以你的了解,三殿下和四殿下會趕迴來赴宴嗎?”祝餘有些好奇地問。


    “陸炎和陸鈞若是願意趟這種渾水,也不會早早就主動請命跑去戍邊了。”陸卿答道。


    就這樣,一夜過去,到了第二天,符文早早便喬裝打扮出了府,到了下午的時候才迴來,他告訴陸卿和祝餘,屹王大婚的確顯得有些冷清,由於胥王不在京內,逍遙王和澍王又一前一後都病倒了,無法赴宴,以至於在皇親這一塊便沒了撐場麵的人。


    國戚這方麵陸嶂倒是不缺,鄢國公趙弼為了給自己這個外孫撐足了場麵,幾乎把一大家人都給拉了過來。


    趙弼的長子趙墨已經年近五旬,資質平庸,一無所成,唯一的“建樹”便是給趙家生下了趙伯策這樣的一個嫡長孫。


    此人胸無大誌,仗著自己是趙弼的嫡長子,依照律法將來自然有資格承襲趙弼的爵位,做個郡公,他似乎也覺得如此一來,他這一生便別無所求了,終日養花逗鳥,簡直比陸卿這個逍遙王還要更逍遙。


    也正因為如此,平日裏趙弼寧可帶著長孫趙伯策,也不願在人前與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一同現身,似乎覺得這樣的兒子多少有些辱沒了他鄢國公這一生的威名。


    今日為了陸嶂大婚,他竟然將趙墨夫婦叫上同行。


    不僅如此,和他們一起去赴宴的還有鄢國公的次子趙赫。


    他的這位次子當年倒是頗有乃父之風,年紀輕輕便被趙弼送去邊境軍中曆練,希望他能夠早些功勞加身。


    趙赫也的確爭氣,第一年便在軍中小有威望,第二年便立下戰功。


    隻可惜,第三年,趙赫時運不濟,不慎落馬,又被受了驚嚇的馬匹狠狠踩踏,一條腿徹底瘸了,成了跛子。


    從此他便意誌消沉,隱居在鄢國公府中,不肯再露麵。


    “今日他頭戴帷帽,將自己遮擋得嚴嚴實實,若不是跛腳的走路姿勢,一下子還真猜不到會是他。”符文對陸卿如是說。


    “你可見到了白齊宏?”陸卿問。


    “沒有,”符文搖搖頭,“聽說白侍郎是被聖上派出去化州一帶,為工部監督修渠引水的事情去了。不過他家夫人、鄢國公的嫡次女倒是與鄢國公他們同行來著。”


    “這麽算來,鄢國公也算是滿門能到的都到齊了,果真對陸嶂是足夠疼愛。”陸卿點了點頭。


    “爺,我迴來之前,聖上也親自過去了。”符文趕忙補充道,“不過他倒是沒有呆多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又走了,估摸著也是過來討杯喜酒喝,幫屹王捧捧場吧。”


    陸卿對此倒是沒有感到意外,轉而又問:“外頭情形如何?”


    “有羯國人的身影。”符文迴答得十分篤定,“不過那些人看起來不像是想要惹事的樣子,都穿著錦人慣常的衣服,還有的偽裝成挑擔販貨的小販,在屹王府附近的街巷裏晃悠。”


    提到這個,符文就有些哭笑不得:“他們的腦袋也真的是一根筋,知道可以偽裝成小販,便真的那麽幹!


    這是今日屹王大婚,府中上下估計光忙著招待貴客,提防著會不會有什麽人暗中搞破壞之類,根本無暇顧及外頭,尤其是後門那一帶的街巷。


    否則平日裏哪會有什麽不長眼的小販,挑著擔子跑去王府周圍走街串巷的販貨,還不早就叫人瞧出了異常!”


    “這倒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羯人善戰,但不善偽裝,這不是兵家皆知的事麽。”陸卿想了想,“往後幾日,你和符籙也多出去走走,留意著街上羯國人行蹤上的變化。”


    “是!”符文立刻應聲。


    “要不,我也幫你出去瞧瞧?”祝餘這兩日在家中又有些悶得慌,見陸卿安排符文符籙出去打探情況,也有些動了心。


    “恐怕夫人之後幾日還需留在府中,照顧你抱病在床的夫君。”陸卿指了指自己,“若是今日聖上沒有去陸嶂府上喝喜酒,我還有些吃不準。


    既然他今日去了陸嶂那裏,給足了鄢國公和陸嶂麵子,那麽過後他便不能不給端妃麵子,病中的陸澤自然也是需要探望的。”


    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用一種有些無奈的眼神看著祝餘,緩緩點了點頭。


    “明白了。”祝餘歎了一口氣,“看過了陸澤,就不能不一碗水端平,再來看看你。


    而我,作為你的夫人,需要在身邊伺候著,免得露出馬腳。”


    祝餘覺得自己猜對了陸卿的想法,不料他卻搖搖頭:“非也,你需要在府中,因為你也病了。”


    “我?”這個答案倒是讓祝餘有些意外。


    “我‘病倒’那日,司醫問起過符文我都去過哪裏,做過什麽。在宮中的那一段時間我都與聖上呆在一處,自然不用過問,之後便是迴家,與你一同吃了晚飯。


    若是我有事,你沒有,那是否懷疑你,就完全取決於聖上的心情。


    但若是我飯量大,你飯量小,所以司醫走後你才也出現了同樣症狀,這樣才能消除你身上的嫌疑,免得給你,也給你父親甚至整個朔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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