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一路把陸卿扶迴臥房裏,安頓在床鋪上,一番折騰下來,把她都給累了一頭的汗。


    陸卿躺在床上,故作虛弱地對祝餘說:“辛苦夫人了……”


    祝餘有些無奈,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搖搖頭:“我倒是無妨,主要是你,唬住府裏頭的人倒是容易,可是一會兒司醫來了呢?你連他也糊弄得過去?”


    “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陸卿迴答得十分輕鬆。


    祝餘看他麵色如常,躺在床上根本就是一個什麽事都沒有的健康狀態,她也隻能寄希望於一會兒派過來的那位司醫資質平庸一些,好糊弄一些。


    雖然說,以大錦的國力,能夠在尚藥局任職的司醫資質必然平庸不到哪裏去……


    不過既然陸卿這麽淡定,祝餘便也沒再說什麽,坐在屏風外頭的桌旁等著。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符文便帶著一位一身青灰色袍子的司醫走了進來。


    祝餘聽到聲響後,便早早拿起一旁的團扇將臉遮了起來,隻露出一雙眼睛。


    大錦本就不鼓勵女子拋頭露麵,很多內宅中的夫人小姐在遇到不得不與外人見麵的時候,都要或者戴上麵紗,或者以團扇遮麵。


    那日裁縫上門量體,她便是用麵紗遮住了臉的。


    來的這位司醫看起來有五十歲上下,一看就是經驗很豐富的樣子,進了臥房,看到祝餘,知道這位便是逍遙王妃,連忙同她見禮,祝餘不慌不忙還禮,握著扇柄的手心裏卻已經滲出了一層汗。


    平日裏真病假病都無妨,但是今日,陸卿擺明了是想用這一招躲過陸嶂的喜宴,萬一被司醫瞧出來,稟報到錦帝那裏去,那這事情可就大了。


    不過當她跟在司醫後麵,繞過屏風,再看到躺在床上的陸卿時,著實被嚇了一大跳。


    方才還好端端,麵色如常的一個人,這會兒竟然臉色煞白,一臉的冷汗,因為疼痛而側弓著身,捂著肚子,一副備受折磨的模樣。


    司醫見狀也嚇了一跳,估計他在來的路上隻當是吃了什麽不適合的東西,都是小問題,也沒有想到竟然這麽嚴重,也顧不得什麽禮數了,趕忙上前,坐在床邊,伸手拉過陸卿的一條胳膊,將手搭在腕上,皺著眉頭為陸卿號脈。


    這越是號脈,那司醫的眉頭就皺得越緊,他在將陸卿兩隻手的脈象都摸過之後,又請陸卿伸出舌頭,查看了他的雙手和眼皮,最後一臉疑惑地搖了搖頭。


    “王爺的脈象實在是有些混亂,下官醫術淺薄,一時也說不出問題出在了哪裏……”他抹了抹頭上的汗,“王爺可有去過什麽地方,或者吃了什麽東西?”


    “王爺早上去上早朝,之後被聖上叫去議事,晚上方才迴來之後,也是與夫人一同用飯,飯菜都是府上的廚子做的。


    今日王爺不曾在別處逗留,更沒有吃外頭的東西。”符文迴答道。


    “這……”司醫表情愈發為難起來,他原本擔心陸卿這突如其來的病症,看起來又如此嚴重,別是被人下了什麽毒。


    可是現在這位爺白日裏一直呆在宮中,迴到家吃的是自家廚子做的飯菜,這讓他怎麽說?


    聖上給逍遙王下毒?這種事他是想都不敢想,除非脖子上那顆腦袋不想要了。


    至於逍遙王府的廚子,和逍遙王吃一桌飯菜卻安然無恙的王妃……這都是人家王府的自己人,他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自然也不敢胡亂講話,免得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最後這可憐的司醫實在是沒有法子,隻好根據陸卿的脈象開了一些解毒的方子,讓符文先去配了給逍遙王服用,看看是否能夠緩解,如果能夠緩解,再配上固本的藥方,好生調養一陣子,應該就無大礙。


    但若是不見好轉,恐怕就要請尚藥局中資曆更深的侍禦醫來幫忙診治了。


    祝餘向那位司醫道了謝,符文客客氣氣將他送了出去。


    等到司醫被送走,祝餘急急忙忙迴到房中,繞過屏風,看到方才還一副半死不活模樣的陸卿,這會兒就好像沒事人一樣,靠在床邊,笑眯眯看著自己。


    “勞煩夫人幫忙倒杯茶,為夫口渴得厲害。”他一臉可憐巴巴的表情,開口對祝餘說。


    要不是他的臉色還有些發白,祝餘簡直覺得剛剛那一切都是自己打瞌睡做了一場夢一樣。


    她轉身到桌邊倒了水端到床邊,坐在床邊,仔細端詳著陸卿:“這是怎麽做到的?”


    “想學?拜我為師,我教你。”陸卿伸手過來接茶杯。


    祝餘起身退開一步:“我覺得王爺還是不渴,不如等一會兒符文抓了藥迴來再一起喝吧!”


    陸卿被祝餘忤逆,卻絲毫不見慍色,反而還對她的反應挺滿意似的,又坐起來一點,衝她招招手:“夫人還是把水給我吧,別的都可以打商量。”


    祝餘本來也沒真打算渴著他,不過是反過來也逗陸卿一下而已,這會兒便坐迴床邊,把茶杯遞到他手裏,順便又觀察了一下陸卿的麵色,發現似乎又好轉了一些。


    “要不是方才一直在房間裏麵守著,看你方才那臉色,我都要以為你是不是真的被人偷偷下了毒。”她一邊說,一邊仔細打量著陸卿,等他喝完了一杯茶水,便又向前挪了挪,伸手扒開陸卿的眼皮,湊近了看了看陸卿的瞳仁。


    陸卿一動不動,就這麽任由祝餘湊近了看自己的眼睛,他也那麽一動不動靜靜看著她。


    祝餘最初的注意力都在瞳仁兒上,並沒有在意別的,等確定他的瞳仁兒大小正常,並沒有散大的反應,眼瞼也是正常血色,這才鬆開手,隨即發現陸卿專注盯著自己的目光。


    她沒來由地感覺有點不自在,耳垂有些發熱,趕忙往後挪了挪。


    這事兒著實不怪她,要怪就怪那陸卿一張臉生得太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烏黑又深邃,直直盯著自己的時候,隻覺得心頭莫名一顫,冒出了一絲陌生的悸動。


    這純粹是一個人麵對著美好事物時的一種本能反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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