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睿凝神望這一幕,不忍去打擾,他知道,一旦他出現在他的視野之內,她就收起所有的柔軟,豎起刺蝟般的尖刺。


    「王爺。京城發生了變故……」來人悄無聲息的走到薛明睿的身後。


    「說。」


    「太子忽然病重,皇上急召端王進京,還有最近原本消停了很久的江湖中人又開始現出,他們好似在尋找什麽。」


    薛明睿輕嗬了一聲,懶洋洋的揮了揮手,來人又悄無聲息的退下。


    還能找什麽,不就是找芳兒嗎?


    那就讓他們找好了。


    他的好皇叔,確實很厲害,能讓整個武林都為之出動,他確實小瞧了他。


    他從高台上躍了下去,然後快速的朝芳華那個方向走去。


    芳華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傳來,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薛明睿,她嘴角的笑意收斂,收迴目光,繼續手上的活。


    被無視的薛明睿慢慢走到她的對麵,這幾天她忽然平靜了下來,不再鬧騰,找各樣的事情充實自己,看起來過的很充實,除了不能離開,他什麽都能滿足她,可惜,她最想要的就是離開。


    芳華被他灼熱的目光緊盯著,越來越不自在,她放下手中的剪子,撩開簾子進屋去了。


    *


    端王府的儀仗依然朝交州緩緩而去而去,攆車裏的王妃還會經常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有時候會接見路過州縣官員女眷,隨行在側的,必定有玉雪可愛的小世子。


    隊伍裏,卻並沒有薛重光的身影,早在王府儀仗啟動的第三天,薛重光卻被皇上的秘旨給召迴了京中。


    密旨嚴令薛重光收到旨意後,立刻快馬加鞭的往京城趕去,言明,沿途的驛站已經為他備好幹糧和馬匹,請他務必日夜不停歇的朝京城趕去。


    薛重光在收到皇上的密旨前,就已經收到了留守在金陵城暗衛的消息,知道太子病危,太醫束手無策。


    他不知道現在趕迴去能不能趕得急,他離開前把貪狼留了下來,並且改迴了太監的裝扮,讓他服侍在‘王妃’身側。


    此時的薛明睿靠坐在一棵大樹上,一手拿著幹糧啃,一手拿著那塊做了一半的錦帕,他粗糙的手摸上去有點勾絲,他心疼的撫平,然後折疊好,放進懷裏,貼著心髒的地方,如此,他才能感覺到一點她的氣息。


    他把手中最後一口幹糧吞下去,大口的喝了一口水,對後麵的人道,「都好了嗎?好了,就上路吧,盡快趕到金陵城。」


    不管如何,他要感到金陵去,小太子病危,正好給了他一個契機。


    他要把薛明睿手中的錦衣衛,皇上手裏的暗衛都奪了過來,他要一樣樣的挖空薛明睿手中所擁有的,他要徹底的鏟除他。


    郴州青梅巷裏,薛明睿也在和芳華道別。


    「我要離開一陣。」薛明瑞在長久的沉默後出聲道。


    芳華愣了下,忍不住抬眼看他。


    看到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輕鬆,薛明睿心裏什麽滋味都有,「小太子病危,皇上召我迴京,當然,也召了薛重光迴去。」


    見她難得有興趣聽他說話,於是繼續道,「小太子身體一直都很健康,這次忽然病危,估計是人為的。朝裏會有一段時間動蕩不安,你安定的呆在這裏,我去一趟,短則一月,長的話,還說不準。」


    芳華的手握在一起,手指掐著掌心,「小太子病危,是不是你下的手?」


    這些時日,她斷斷續續的會琢磨,七殺的武功很高,但薛明睿派來的人能夠悄無聲息的攻擊七殺,還有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都讓她不得不開始佩服薛明睿了。


    薛明睿嘲諷的笑了笑,看起來是自嘲,「我還沒有那麽喪心病狂,當初在大皇子的事情上我是動了手腳,否則那次你發現盛氏和陸二爺偷情的時候恰巧救了你。


    但其他的事情,我發誓,都和我沒有關係,我頂多是發現了沒有阻止而已。」


    芳華撫了撫頭上的簪子,嗤笑,那還叫和他沒有關係嗎?雖然不是元兇,可也是一個幫兇。


    薛明睿麵上浮現頹然之色,「你不能這樣,薛重光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為什麽都能接受?芳兒,你不覺得這很不公平嗎?」


    「公平?什麽是公平?在你眼裏我算什麽?沒有思想沒有感情的戰利品嗎?你說你喜歡我,可你枉顧我的意願,不顧我的名譽,我的將來,迫使我骨肉分離,這就是你的喜歡嗎?你還有臉來和我談公平嗎?」


    芳華越說,心裏的火越發的壓抑不住,雙手不禁緊緊的,憤怒的抓住了薛重光的袖子。


    薛明睿頹敗道,「我想過放下的,我也不想讓你冒險,可我沒辦法。」他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濃鬱的花不開的哀傷和寂寥,


    「如果沒有遇見你,或許我會和以前一樣行屍走肉般的過下去,某一天,需要後代的時候娶一個妻子,可是,我碰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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