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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一胖一瘦兩人一前一後拿著些香燭紙錢走進了廣益侯府邊角處一個無人居住的小院。


    一位正是最近黴運纏身的廣益侯蔣敬初,另一個就是那個相貌不甚偉岸,形象不咋高大,頂上沒有頭發的劍無爭。


    此處院落偏僻,雜草叢生,蛇鼠毒蟲是一樣不缺,白日都極少有人過來,更何況這已經起風的晚上。


    隨著劍無爭抖手灑出一把紙錢,整個小院更顯得陰森怕人。


    唯一的小屋,殘破的窗欞被風吹得吱呀作響。


    院內沒有別的東西,隻有兩尊到人腰處的殘破石頭佛像。


    廣益侯取下脖子上掛著的鑰匙,打開了已經有些鏽跡的青銅舊鎖。


    真搞不懂,這破掉的窗戶都夠人進來了,又何必多費功夫去上這麽一把大鎖。


    屋內擺設不多,隻有一個無名牌位,一張缺了條腿的供桌。


    桌上的供品多已黴爛腐壞,顯然也是好久沒人過來祭拜了。


    廣益侯隨手撿起兩個還算幹淨的禪墊,給劍無爭遞了一個:“這幾日府內丟失了不少東西。”


    劍無爭也不管是否幹淨,接過便塞在了屁股下頭:“五日之內,七波人馬,錦衣衛三,華府有二,王謝兩家各占其一。”


    “嗬,還有謝家?”蔣敬初略微挪了挪屁股眯眼笑道:“這我倒是沒想到。看來我那些個內兄內弟們也按耐不住了。”


    “這次找我,想讓我將哪件不該丟的物件找迴來,還是想讓我把哪個不開眼的人送迴來?”


    蔣敬初哈哈一笑:“不用不用,隻是許久沒跟你聊過天,找找話頭隨口說說。”


    劍無爭顯然早就習以為常,也不搭話,就這麽陪在一旁枯坐。


    半晌,廣益侯從懷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酒葫蘆,順手一拋。


    劍無爭反手一接略微晃了晃,從聲響來說,估摸著也就不到一半的量。


    自古也沒把喝剩的酒作為禮物的事情,可蔣敬初顯然從沒覺得不好意思:“無爭,蜀地的酒,這些年我也就剩下半瓶,你且留著,將來做個念想。”


    “我不喝酒”嘴上這麽說,劍無爭遲疑一下,還是將略帶溫熱的酒葫蘆塞進了懷裏:“難道你覺得這次熬不過?”


    “京中那位熬得過,我便熬得過。他若要殺我,也不會用這種手段。”廣益侯的話引來劍無爭一聲冷笑,廣益侯也不急於爭辯,而是稱述一個事實一般:“倒不是我有多麽自信,隻是像李靜這樣的好官,他舍不得。”


    劍無爭不置可否,不過他顯然也不想與廣益侯就著這個問題爭下去,於是岔開話題道:”運到城外的石板已經被人敲碎,城中的痕跡也不太明顯。隻能大概知道是一種陽剛至極的劍法,可再具體些,我就查探不出了。“


    對此,廣益侯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無所謂的伸了個懶腰:”連你都查不出殺手的武功路數,別人家必定也查不出。既然大家都是瞎子,那就靜觀其變好了。“


    對於這種縮頭烏龜的法子,劍無爭毫不留情的嘲笑道“這就是你的應對?”


    伸完攔腰的廣益侯顯得格外的神清氣爽:”當然不能坐以待斃。池淺王八多,水渾魚好捉。這水,就勞煩你了。“


    這一夜注定了淮陰城中的熱鬧非凡,先是廣益侯府遭了賊,廣益侯的大印被盜,如果不是打更的更夫瞧見有人翻牆出來,險些就讓賊人得手了。


    滿城搜捕了近一個時辰,還是讓那賊人跑了,好在大印是撿了迴來。


    好不容易等大家夥兒平靜下來準備睡個迴籠覺,蕭府又傳出一聲抓賊的大喊。


    眾人裏外搜查,險些把蕭府翻個底朝天,賊人沒捉著,卻是撞見了在家主新納小妾房中睡得正香的蕭二爺。蕭老爺子一臉鐵青的下令封鎖消息,可這樁醜事就如同長了翅膀一般,不到天亮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


    第二日也不太平,淮陰城中最大的米商王家從張家借了十輛馬車,運送今年秋收的稻穀棉花等物,中午出城的時候,遇上了親自調查昨夜廣益侯府失竊一案的宋通判。


    這一搜不要緊,搜出了個讓雙方都麵色慘白的物件。


    一塊刻著錦衣衛錦衣右所千戶字樣的象牙腰牌。


    據傳,當時搜查的捕快一聲娘欸!雙腿一軟就尿了出來。


    現如今張王兩家已是慌作一團,誰也說不清楚這塊腰牌是哪裏來。


    再加上其餘各家一些寧使人知莫使人見的‘好事’被各種意外撞破。


    淮陰城內唯一沒出岔子的淮安侯府就顯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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