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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邊第一抹初陽升起時,顧昭顏已經坐在了迴京的馬車上,下山的路有些陡峭,搖搖晃晃的,晃得顧昭顏有些難過,她靠在馬車後廂上,閉目養神。


    顧齊峰看著她略微蒼白的小臉,心裏有些愧疚,關切地問道,“顏兒,你可還好,可需要停下休息片刻。”


    顧昭顏睜開眼,牽起嘴角笑了一下,“父親,我沒事,繼續趕路吧。”


    顧齊峰欲言又止。


    顧昭顏笑著搖頭,“我真沒事,休息片刻就好!”說完,她又閉上了眼睛。


    終於,在顛簸了幾個時辰後,到了顧府,顧府一行人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顧齊峰率先挑開車簾,下了車,顧昭顏強忍住胃中翻騰的感覺,掀起簾子,踏著木階,下了車,腳踏實地的一霎那,她的頭有些暈眩,顧齊峰伸手扶了她一下,她笑了一下,“多謝父親!”


    霎時間,幾道目光刷刷地落到了她的身上,當然,並不是什麽善意的目光。顧昭顏被盯得直冒雞皮疙瘩,好在並沒持續多久。


    顧齊峰負手走在前麵,顧昭顏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


    門口一幹人,立刻跪下行禮,齊齊道,“恭迎相爺迴府!恭迎小姐迴府!”


    顧齊峰點頭,“起!”眾人齊刷刷地再拜了一拜,起身。


    一個頭戴珠釵,烏發皆盤於頂,鬢間別著一朵盛放的銀製菊花的女子便迎了上來,滿臉擔憂,語聲微泣,伸出手想拉住顧齊峰地胳膊。“相爺,可算迴來了!”顧昭顏瞧著她的模樣,似有幾分熟悉。三十出頭的年紀,但並不顯老,風韻猶存,


    這約莫是當年的雪姨娘,如今的雪夫人。


    顧齊峰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微微側身避過了雪夫人伸過來的手。淡淡道,“照月閣打理出來了麽?”


    雪夫人伸著的手有些尷尬地停在半空,兀自收迴手,答道,“按照您的吩咐,早就備好了。”轉頭望著顧昭顏,有些熱絡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這是顏兒吧,可真是美呢!”


    顧昭顏有些招架不住她這麽明明白白地套近乎,她可絲毫不覺得能從姨娘變為夫人的女人能有多善良,對一個前夫人的女兒能有多好,那可真是新鮮,不過禮數還是不能失,思及此,顧昭顏揚起一個大大的笑,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微微俯身,施了一禮,“見過雪夫人!”


    雪夫人連忙拖起她,“這孩子,喚什麽夫人,若是你不嫌棄,喚我...”


    “不必,便喚夫人吧!進去再說!”顧齊峰打斷她。


    雪夫人臉色一白,僵在原地,這句話的意義,是在提醒她,自己的身份,原來這麽些年,他一直都沒變過!


    顧齊峰並沒注意到雪夫人的異常,吩咐道,“叫日笙去照月閣侍候顏小姐。”


    雪夫人剛迴神,聞言,忙道,“日笙去了恐會不妥!”


    “就這麽定了!”顧齊峰擺手,“顏兒,走吧!”語罷,徑自走了進去。


    這迴換顧昭顏驚訝了,要說心裏沒有一絲感動,那是不可能的,心裏歎了口氣,抬步跟了上去。


    在她身後,雪夫人的眼中泛起波瀾,憤恨,嫉妒,不甘,瘋狂翻湧著,她明白,以後會不一樣了。至少,顧家嫡女,不再是憐兒一人了。


    穿過區區折折的長亭走廊,終於走進了一處閑雅幽靜的院落,院門一處拱形石門,石門兩側有兩簇鬱鬱蔥蔥的鳳尾竹,院中一株白梅,已是初夏時節,竟還開得絢麗,除此之外,兩旁種滿了曇花,幾株芍藥點綴其間,煞是好看。扇形的門匾,上書照月閣三個大字,字形優美流暢,兩旁各係了一條淺綠色流蘇,微風拂過,隨風輕擺。


    門口早已立著幾人,見到他們,立刻齊刷刷地跪倒,顧齊峰點頭,“顏兒,這是侍候你的,你看看可夠?”


    顧昭顏擺手,“父親,一兩人足矣!”實在不要這麽多,人多,必亂!


    為首一人立刻跪下,“小姐可是不歡喜他們,婢子立刻重新為您挑選!”說話這人十六七歲的年紀,說話做事卻是一派老成。


    顧昭顏俯身扶起她,“我隻是不習慣一下子這麽多人!並非你的過錯。”


    “你是我顧府的嫡女,這些侍候的人,是必須要有的,若你實在不習慣,便打發他們在外院,你留一兩個貼身侍候便好。”顧齊峰望著她,低聲道。


    顧昭顏無奈道,“好吧!”


    “顏兒,進去看看吧,看看有沒有什麽缺的,我一會兒讓他們給你補上!”顧齊峰柔聲道。


    顧昭顏點頭,推開門,一抹淡淡的檀香縈繞其中,各種用具一應俱全,她隨意掃了兩眼,迴道,“父親,我沒有什麽缺的。”


    “那便好,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麽需要便告訴日笙,另外,明日有夜宴,你好好準備一下吧。”顧齊峰說完,便準備轉身出去,顧昭顏叫住他,“父親,我想去看看母親!”


    顧齊峰腳步一頓,而後腳步不停地步出院子,“等明日夜宴過了,我再帶你去。”


    “多謝父親!”顧昭顏微微附身,施了一禮。迴身,看見那個老成的姑娘正垂手站在一旁,見顧昭顏望來,她忙低身,“婢子日笙!”


    顧昭顏了然,這便是日笙,倒是伶俐得緊,無怪乎雪夫人那般不願意,“以後照月閣便交由你打理了!”


    日笙雙手交疊,置於前額,傾身一拜,“婢子定不負小姐所托。”


    顧昭顏滿意地拍了拍手,“好了,我去睡會兒。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日笙乖巧地應下,替她推開了房門。


    顧昭顏擺手,“你去忙吧!”日笙點頭,轉身出去,正準備替她掩上門,卻聽顧昭顏問道,“日笙,你知道夙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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