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宴閣瞳孔一縮,閃身退開,原地他原先駐足的地方頓時噴出大片岩漿,融化了附近的冰雪,冰與火中,女子麵上笑容不再清麗,反而顯得詭異。


    “走吧。”仿佛剛才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似的,女子清淺一笑:“你很不錯,比先前來的那些人要好。”


    “是嗎?我倒覺得我無福消受。”宴閣漫不經心地笑道,眼中卻凝視著剛才女子的步履。


    隻有她腳下冰雪未消,卻不見足印。


    如此控製靈力的功夫,看來這位新上任的仙君不是個繡花枕頭。


    “之前那些人早就成為了這岩漿中的一部分,你沒有。”女子突然說道,連看都不看一眼地上血紅的流體,仿佛那些不是生命,是草芥。


    “……”宴閣無語看著地下的岩漿,突然感覺自己這次來是個錯誤的決定。


    這是個什麽鬼畜女人!


    ——


    而此時的養息和姑蘇暮雲。


    “青城宗在過幾日會舉行宗主繼任大典,我們一起去。”姑蘇暮雲一邊翻著書頁,一邊對身旁在書架上刨花的貓兒說道。


    “我不想去。”養息看著自己鋒利的爪尖,金銀色的瞳孔裏仿佛撒了星光似的,分外美麗。


    “為何?你不想看看修真界?”姑蘇暮雲意外地將視線挪開書本,看了一眼書櫃,慘不忍睹,他又挪迴了眼睛,防止自己情不自禁削貓。


    “路太遠了。”養息看了看一旁的地圖,指著雲州,然後指向青州,中間能容下她這隻貓的距離,肯定很遠。


    “傻貓,我們肯定不是走著去啊。”姑蘇暮雲無奈地笑道,清俊的眉眼如畫一般。


    “禦劍也不行。”貓兒拒絕道:“飛那麽高,我恐高啊!”


    與仙界人不想下來的道理一樣,冥界人也不想上去。


    越靠近天空,陽氣越重,越靠近地底,陰氣越重。


    養息恐高從來不是因為怕高,而是因為那濃鬱的陽氣。


    姑蘇暮雲一想就知道貓兒是因為什麽原因了,他淡然說道:“傳送門。”


    各個大界之間都有傳送門,魔界與修真界的傳送門就在雲州,直通修真界青州東部的泉州。


    屆時可以直入。


    當初修建傳送門時,他特地選了這條路。


    泉州四通八達,易攻難守,魔界之人進入其中會比較容易。


    “還有這個東西?”養息奇了,她示意姑蘇暮雲把書架上的百科全書拿下來,貓爪子一頁一頁地翻到傳送門那頁,震驚了。


    傳送門,通過特定陣法地形以及靈氣產生的雙向空間壓縮通道。


    養息想哭,要是冥界也有這個東西,她當初至於偷渡過來嘛!


    姑蘇暮雲想抽出書來看看,卻被貓爪子壓住手,然後虔誠地托起來:


    “姑蘇,我們去青城宗。”我們試試傳送門吧。


    姑蘇暮雲淡然拍掉貓爪子,拿書一看,下麵那行貓兒沒有看到。


    “由姑蘇城壟斷。”


    這書不應該在市麵上流通,絕對是宴閣那小子故意改編留下來的。


    傳送門確實被姑蘇一城包攬,各大宗門默認此事發生,難免會有小人想要獨占。


    姑蘇暮雲似乎想到了什麽,嘴角笑容有點血腥,卻巧妙的沒有讓少女看到。


    這些想法不過一閃而過,姑蘇暮雲迴應道:“當然要去了。”


    兩人達成共識,目標,青城宗。


    ——


    而此時的冥界。


    地上一年,地下一天。


    冥王悠哉悠哉一步踏進彼岸花海之中,結界動蕩起來。


    他立即感到不對勁,若是養息在這裏,這種程度的結界根本拿不出手。


    他突然看到彼岸花海之中的人,不會是養息,她平生最不喜歡穿紅色。


    彼岸花海散發出淡淡香氣,卻全然沒有養息的氣息。


    養小息不在這裏,冥王幾乎一瞬就知道了緣由。


    他抬步走去,心思已然不在這裏,卻沒有傷害到一朵彼岸花。


    養小息……


    你還是去了人間,這次,又是為誰?


    花海中人影看到他嗖然下跪。


    “奴叩見冥王殿下。”


    冥十麵色冷峻,與其父如出一轍,帶著昔日秦廣王的淡淡威壓,讓人一時分不清兩任冥王到底有何區別。


    “我見過你。”冥十淡淡說道。


    “奴未曾見過殿下。”小花精低眉順眼,卻十分實誠。


    “你是難得的雄性花精靈,就不用故意捏著嗓子說話了,難聽至極。”冥十目露嫌棄。


    “是。”小花精聲音一變,已經是溫和男音,謙卑無比。


    “為什麽幫她?”冥十問道。


    “報恩,姑娘栽培數載春秋,奴感激不盡。”小花精低眉順眼迴道。


    “報恩方式千萬種,你為什麽偏偏要幫她看守這片荒地?”冥十感興趣了,按理說彼岸花精也沒什麽值得稀奇的,但這要報恩的花精他可是前所未見。


    “姑娘要奴看守。”小花精迴道。


    冥十接著問道:“此間事了,有沒有興趣來我閻羅殿討份差事?”


    小花精嗖然一拜:“奴不敢。”


    “哈哈。”冥十大笑,猶如最優美邊塞樂器,拉出華麗的音色。


    他離開彼岸花海,自始至終,花海中的小花精都在跪著。


    冥十一離開,小花精就挪了挪膝蓋想要起身,卻失敗了。


    他看向被膝蓋上流出的鮮血滋潤的泥土,在這之上開出的鮮紅花瓣無比亮麗,恍人心神。


    出於血泥怎能不染血色。


    ——


    冥王離開黃泉路後,麵色霎那間陰沉。


    幾百年前養息還小,有一個彼岸花精喂她毒藥,騙她報仇,想必就是此間那位。


    小小花精剛剛成形,從未見過他卻知道下跪。


    種種聲線分開合起來與之前別無二致。


    冥王從不信巧合。


    居然有人能逃開他的眼睛轉入輪迴,冥十看向冥界黑沉沉的天空。


    看來他是時間該去一趟了。


    那個女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搞動作,真是瘋了。


    ——


    青城宗。


    全宗上下一片熱鬧,竹言走在宗門前的白玉石階上,麵上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對來來往往的師兄弟打招唿,卻並沒有成功。


    “拜見宗主。”竹言還沒說什麽,師姐走過躬身一拜。


    她攔在師弟麵前,往常小師弟和她關係還可以,結果又是一聲:“拜見宗主。”


    ……


    竹言站了一天,收獲了宗內所有進進出出人的拜見。


    這不是她想要的。


    往常熱情的師兄弟們像變了個人似的,一個個唯恐避她不及。


    她黯然隱去身形,去了自己的後花園。


    那裏是她親手栽種的花草,還有她最愛的青竹林。


    每次她一不高興,就會去那裏停留。


    淡淡竹葉婆娑著影子,微風輕起,一陣清香,沁人心脾。


    她足尖輕點,輕輕落在一片葉子上,麵前一張古木琴懸空出現。


    指尖輕撫,空曠厚重的聲音傳來,過後是無限的空靈。


    仿佛帶人進入無知的夢中。


    “好聽嗎?”竹言一曲彈罷,詢問著四周竹林,天上薄霧。


    無人迴應。


    爺爺稱她為族中未來,母親將她視作傳宗業者,她的愛好無人迴應,她的未來早已注定。


    恍惚間有人曾經聽過一曲,對她說道:


    “很好聽,但是很奇怪。”


    她好奇,詢問什麽奇怪。


    “你有十指,卻有一指始終沒有碰到琴弦。”那人指著她右手的小拇指。


    “這叫禁指,九為至陽之數,過猶不及。”她笑嘻嘻解釋道。


    “可我看到你那根手指有暗傷,半廢不廢。”那人直接戳破她的胡編亂造。


    那是第一次有人不信禁指之言。


    旁人聽她如此解釋,隻道少宗主風雅,心中自有溝壑。


    她從來都是笑而不語,一時間模仿她九指彈琴的人數不勝數。


    “你怎麽知道?”竹言驚訝,這其中更有激動。


    有人知她痛,知她謊言,她卻激動不已。


    “一眼就看到了,那根指頭應該受過很重的傷,骨形不全,而且還很尖銳,很容易刺破血肉。”


    那人嘴裏咬著葡萄,專挑最大最圓最紫的葡萄吃,甚是挑剔。


    竹言想起往事,指尖輕輕撥動,曠遠低沉地古老音色如同月光般緩緩流出。


    月色下,竹聲裏,難掩寂寥。


    ——


    養息和姑蘇暮雲準備好去修真界的東西,這次去的時間會有點長。


    “這是什麽?”她拿起一塊半透不透的紗布。


    “麵紗,你的。”姑蘇暮雲一看,說道。


    “這又是什麽?”養息拿起一塊凹凸不平的金屬,上麵打了三個洞。


    “麵具,你的。”姑蘇暮雲把麵紗和麵具重新裝迴去。


    “為什麽要這些東西?”養息再次翻出一個鬥笠:“這該不會也是我的吧。”


    “你以前去過修真界,好多人認識你。”姑蘇暮雲淡然接過鬥笠:“還有,這是我的。”


    “是不是有好多仇家?”養息想起自己夢中滿身是血和大能打了好幾天,不由得有點激動,來人間這麽久,她還沒有爽快地打一架,身子骨都快發黴了。


    “也許吧。”以前是有很多,現在應該都看淡了,但他絕對不會和養息這個冒冒失失的丫頭說的。


    養息有點激動。


    本來半點都不想收拾的心思突然活絡起來,她急吼吼跑出去,用一下午的時間,把所有酒店特色瓜果點心打包,然後裝進了姑蘇暮雲的空間裏。


    “姑蘇,我們把房子收起來走吧!”養息激動道。


    一番折騰後,原地隻剩一片荒地。


    姑蘇暮雲淡然抽出鬥笠給養息,然後自己拿出一個戴上。


    “你戴這個幹嘛?”


    “我也有仇家。”比你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陰陽兩界守門人不幹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芥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芥子並收藏陰陽兩界守門人不幹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