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不夠?你還想試幾次?”裴玄子音調驟然拔高,“你閑的沒事幹了,插手馮家的事做什麽?你叫我如何跟……”跟明珠那孩子交代?


    裴玄子麵沉似水。


    侍郎府辦宴,根本就是宴無好宴。他知道明珠必定自有安排。所以告訴裴晏不要讓訪事往侍郎府跟前湊。還特意出錢請小葉班來唱堂會。把跑得快精神頭足的訪事都弄來看戲。


    自以為做的滴水不漏。沒想到裴晏陽奉陰違,表麵答應好好的,背地裏不僅派訪事,還派了暗衛。


    劉弼在侍郎府門前嚷嚷著“用飯”,馮二姑娘偷偷弄了個洗刷幹淨的乞丐藏在前院,小葉班有個幹雜活的鬼鬼祟祟……


    消息源源不斷傳到裴晏耳中。他決定不管那個幹雜活的。命暗衛瞅準時機讓劉弼和馮二姑娘共處一室。不管劉弼真傻假傻,先把侍郎府和福王府一並攪合了再說。


    暗衛很機靈,看到莫管事把馮琪跟乞丐弄一屋就走了。他隨後進去給莫管事收拾爛攤子。乞丐捆結實塞床底。把馮琪弄到耳房,再將劉弼丟耳房裏。做完這些,高高興興去向裴晏討賞。


    裴晏也很高興,歡歡喜喜來向裴玄子邀功。哪成想,挨了一頓好罵。


    “您要跟誰如何?”裴晏麵色微變,瞪大雙眼,“您背著我們母子倆,在外邊有人了?”


    “滾滾滾!”裴玄子氣不打一處來,“老子我辛辛苦苦攢那麽點私房錢都給你了。哪有閑錢養外室?”


    嗬嗬!這是個令人傷心的故事。別說外室,就連月滿樓的席麵都吃不了上等。


    他大小也是個侯爺!


    裴晏心下稍定,“沒有就好。母親身子骨弱,您懂點事別惹她生氣。”


    “我知道。”裴玄子長歎口氣,“她跟著我受苦了。”


    “您心裏明白就好。”裴晏語重心長,“您若是有個行差踏錯,很有可能連累族人。”


    “要連累那也是你!”裴玄子豎起眉眼,“劉弼的事我幫你瞞著你母親。她要是知道你這麽算計她皇兄,非得氣死不可!”


    “不會的。”裴晏胸有成竹,“母親肯定也想知道劉弼到底是不是真傻。”


    裴玄子垂眸不語。


    這倒也是。福王想讓劉弼娶明珠。無非是看重明珠是景華真人的徒弟。而景華真人則是鹿鳴山離境宮的宮主。在江湖上備受尊崇。如果劉弼真是個傻子,大可不必為他經營人脈,隨便娶個女人傳宗接代就成。


    裴晏嬉皮笑臉湊到裴玄子跟前,“這事我做的挺對吧?”


    “對個屁!”裴玄子瞪他一眼,“你把心思放在報局上,其他的事少摻和。”


    裴晏樂得見牙不見眼,“我真就沒空摻和了。經此一事,小報也算是在帝京站穩腳跟了。雖說經曆了一番波折,結果還是讓人滿意的。”眉梢輕挑,“誒?您先前好像是知道點內幕消息,究竟是誰給您放料?”


    裴玄子拿起白玉貔貅在手裏把玩,目光閃縮,“沒誰。”


    肯定有!不想告訴他罷了。裴晏不再追問,迴報局忙去了。


    ……


    翌日一早,馮愈雇了輛車親自到在福王府遞帖求見。


    侍郎府的車、馬、車夫都是韓氏出銀子買的,也是她出銀子養的。昨兒,連車馬帶車夫一並都帶走了。


    馮愈許久沒雇過騾馬店的車。車子裏不但有股子難聞的牲口味,車簾也是灰撲撲油膩膩的。馮愈捏著鼻子,盡量不碰車裏任何東西,別別扭扭到在王府外,遞上拜帖。


    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福王府的門倌也是看人下菜的主兒。見馮愈坐著騾馬店的車來的,鼻孔朝上,從齒縫兒裏蹦出倆字兒:“等著!”


    馮愈咬緊牙關,強忍下這口氣。先把騾馬店的車打發走。自己站在大門外候著。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今早出門前,他把府裏剩下的銀子歸攏歸攏,隻得不到兩百兩。待會兒還得去買幾個下人。再去瞧瞧馬和車,加上雇車夫。這點銀子不知道夠不夠。


    韓氏可真狠呐!馮愈咬牙切齒,恨的不行。轉而想起明珠。從她迴來,侍郎府像是被倒黴鬼纏上了似的,一直走下坡路。


    今時今日,他竟然還得看門倌的臉色。


    馮愈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麽落魄,挺直腰杆,神情自若。好在門倌很快迴返,態度有所收斂,但也不是那個客氣,“王爺請你去小花廳等候。”


    馮愈高高懸著的心略微放下,隨門倌到在小花廳坐著等。沒人奉茶沒人在旁邊伺候,幹坐了半個多時辰,門外傳來腳步聲。


    門分左右,福王背著手走進來。馮愈趕忙起身見禮。


    福王悶悶嗯了聲,算是迴應。


    兩廂落座,這才有人送來茶水點心。


    福王不跟馮愈兜圈子,直截了當問道:“我救你出刑部,你就是這麽感謝我的?我兒子到你府上飲宴,是為了見一見明珠。你可倒好,把他撂倒了丟耳房裏也就罷了,還用那些個下三濫的手段,讓他……”撩起眼簾狠狠瞪一眼馮愈,“他還未經人事,哪能受得了你這麽折騰?”


    誰信呐?劉弼都二十多了。真要是放任不管,怕是得生出一堆小傻子來。馮愈腹誹著,有點難為情的對福王道:“下官昨日與內子義絕一事,想必您也有耳聞。劉公子的事,想必是內子所為。她不願明珠嫁給劉公子,所以出此下策。還望王爺明鑒。”


    福王眯了眯眼睛,興味的看著馮愈,“你查清楚了?的確如此,不會有錯?”


    馮愈略微沉吟,“義絕後,府中下人去了大半。要查清楚並不容易。”


    “說了半天,是你猜的?”福王不怒反笑,“馮愈啊馮愈,你府裏能亂成這樣,都是你的功勞啊。”


    一股鬱氣堵在馮愈胸口。跟他有什麽關係?先有紀氏為了進府耍心機,與人串謀賣掉寶月。後有韓氏為了報複紀氏,把他和侍郎府一並捎上。


    他深受其害,反被福王譏諷。要是換做從前,他掉頭就走。奈何今時不同往日。為了琪姐兒的將來,必須向福王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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