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夫人眼珠轉了轉,攛掇佟大太太,“咱們也去!”


    佟大太太挽住韓氏的胳臂,“去溫泉山莊的事等會再說。先去給馮琪添添堵!”不管有事沒事,她總能找出破綻落井下石。


    一個奸生女,馮老太太還當成寶了?哼!她得幫韓氏母女出了這口惡氣!


    喊聲從前院傳來,離戲台不遠。一行人浩浩蕩蕩,到在與書房毗鄰的耳房。房門四開大敞,一眼望見衣衫不整的馮琪,以及趴在她胸前,不住嘟囔“吃糕糕喝奶奶”的劉弼。


    怎麽會這樣?


    明珠扭臉看向人群中的莫管事。當得知馮愈居然想把她嫁給福王唯一的嫡傻子,明珠出離憤怒。


    誰給他的臉啊?


    當得知馮琪居然想用乞丐毀她清白,從而破壞這門親事,明珠出離憤怒。


    誰給她的臉啊?


    她明珠嫁不嫁,嫁給誰,跟姓馮的有什麽關係?


    管得著嗎他們?


    如果說馮愈心思歹毒,那馮琪就是惡毒。反正這父女倆沒一塊好餅。馮琪處心積慮,把她騙來前院,為的就是讓她和乞丐春風一度。


    房中早已準備了催情香。但等明珠情動,與人交歡之際,馮琪帶人撞破。如此一來,明珠的名聲毀了,不嫁乞丐,就得送去庵堂,了卻殘生。


    明珠將計就計,把馮琪送進她自己設下的圈套中。


    可是,為什麽馮琪從城隍廟找來的乞丐,變成了劉弼?


    他、他不道啊。莫管事茫然搖頭。明明他把馮琪放進耳房的時候,那個梳洗幹淨,換了衣裳,也是被他一個手刀劈暈的乞丐躺在床上。


    他丟下馮琪,燃上催情香就出去忙活別的去了。


    莫管事額頭冒出細汗。


    劉弼怎麽就在這兒開飯了?他自己不是帶著幹糧的嗎?


    馮老太太眼前一黑,強撐著說道:“快!快把劉公子扶起來。”


    胡老夫人和佟大太太對視一眼。這場戲到這兒算是唱完了吧?


    得了信兒的馮愈緊趕慢趕好容易趕上劉弼被人架出耳房,還一個勁兒對著床上的馮琪嘟囔,“吃、吃糕糕……”


    劉弼雙頰浮現出不同尋常的紅暈,整個人看起來格外亢奮。這種狀態,馮愈可太熟悉了。


    他和紀氏有時會焚香助興。若是香用的多了,就是劉弼這樣。


    馮愈站在門口,鼻翼聳動仔細分辨。沒錯,是紀氏屋裏的催情香。


    好個紀氏!不但勾結外人賣了他的嫡女,還動用催情香,讓琪姐兒爬上劉公子的床?


    聞訊趕來的古仲氣得跳腳,言辭間對馮愈不大客氣。話裏話外用福王府壓著馮愈。


    馮愈緊咬牙關一言不發,扭轉身,怒氣衝衝迴到雅園。


    “哪裏就小產了?沒有身孕如何小產?”


    婢女急急爭辯,“姨娘流血了,流好多血。怎麽不是小產呢?”


    大夫不耐煩的聲音傳入馮愈耳中,“癸水!癸水!癸水!到底得說多少遍你們才能聽懂?”


    沒有身孕?紀氏騙他?


    馮愈都快氣炸了,衝進去的同時,厲聲嗬斥:“賤人!竟敢騙我?”重重打了紀氏一個耳光,不等紀氏唿痛,反手又是一耳光,“琪姐兒爬上劉弼的床!你滿意了?”


    大夫提起藥箱就跑,診金都不敢要。


    婢女從沒見過馮愈發這麽大脾氣,聲音細細為紀氏辯白,“老爺,姨娘真的身懷有孕。會不會是那個大夫診錯了?”


    “診錯了?”馮愈歇斯底裏的大聲嚷嚷,“好好好!就算是診錯了。那跟外人勾結,賣掉寶月呐?”一把薅住紀氏的頭發,把她拖到地上,“賤人!你啞巴了?”


    紀氏鬢發散亂,麵頰高高腫起來,“我、我沒……”


    馮愈不等她把話說完,一腳踹在紀氏胸口,“米英傑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招認此事,你還敢抵賴?”


    這一腳踹的極狠,紀氏差點背過氣去,疼的她連哭都哭不出聲。


    “把她打死,你也得下獄。”明珠聲音涼涼,緩步走進來,“橫豎你的仕途走到頭了。去大牢蹲著還能混口飯吃。”


    馮愈心下一沉,扭轉頭看向明珠,“你怎的如此無禮?竟連一聲父親都不叫了嗎?”


    “父親?”明珠輕笑出聲,“你也配?”


    “反了你了?”馮愈正在氣頭上,看向明珠的目光很是不善。


    明珠走到馮愈麵前站定,“怎麽?想打我?”目光湛湛,好似秋水澄澈,“我娘要跟你義絕。我跟我娘改姓韓。馮家族譜再無馮寶月!”


    義絕兩個字好似五雷轟頂,把馮愈轟的兩眼發花。但他很快冷靜下來,“你還小,不懂事。大歸婦人向來被人看不起。你跟著你娘,很難高嫁。”


    明珠譏嘲一笑,“你設局坑騙我三舅父,他才會把馮琪帶迴帝京。你明知馮琪是奸生女,卻處心積慮,將她記在我娘名下,當成嫡女養大。


    你一邊與紀氏暗通款曲,一邊求娶我娘。後又將紀氏納入府中。並且將馮琪身世隱瞞的密密實實。


    紀氏賣掉寶月,你身為她的枕邊人,真就毫不知情?”


    明珠盯著馮愈的目光愈發冷傲,“要我說,你是主謀,紀氏和米英傑都是從犯!你為了馮琪這個奸生女,賣掉自己的親生女兒。你簡直是禽獸不如,喪盡天良!”


    話音落下,馮愈口中喃喃,“不不、我真的不知道……”


    明珠輕聲冷笑,“我娘痛失愛女,心中鬱結寄望於上蒼垂憐,日日誦經禮佛。而你呢?非但沒有體貼安慰,反倒幫助奸生女算計她的嫁妝。


    帝京乃是天子腳下,百姓最是通情達理。要笑也該笑你這個不忠不義,不誠不信的無恥之徒。根本不會笑話我娘!”


    馮愈雙目圓瞪,“琪姐兒是我的女兒,你二人血緣至親,你就忍心看著她流落在外,不能認祖歸宗?更何況,琪姐兒養在嫡母名下,嫁妝理應分她一半!”


    “你不忍心,所以設局騙舅父和我娘?”明珠覺得馮愈簡直不可理喻,“林大人尚未離開。有他做主,義絕是板上釘釘的事。根本由不得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退後半步,昂起下巴睨著馮愈,“我來知會你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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