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影看著自家姐姐又陷入了沉思,無奈放棄了溝通,轉頭看向車窗外,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手機振動了一下。


    沈疏影看向手機,是日曆表上的提醒。


    “姐,馬上要到姥姥的祭日了。”


    沈疏桐打開手機看日曆,確實要到了。


    “我迴平黃,可能需要兩天,你一個人能行嗎?”


    沈疏影:“......”姐為什麽不信自己呢?


    “放心吧姐,你要試著相信我。”


    “嗯,我是怕你一個人太辛苦。”


    沈疏影:“......”姐什麽時候這麽體貼了?


    “沒事兒。”沈疏影抱著沈疏桐的胳膊,枕著她的肩膀,“姐你多笑笑就好了。”


    沈疏桐沒有推拒沈疏影的親近,目光平靜的看向枕在自己肩膀上的沈疏影,她有很久沒有這樣親近自己了吧?


    好像出國後,兩人見麵次數屈指可數,迴國之後,熟悉有餘,親近不足。


    “嗯。”沈疏桐看了一眼手機裏的行程表,發消息給秘書,【給我定明天下午去泉市的機票。】


    沈疏影說,“姐你要不帶上秘書或者司機吧,說不定能用上。”


    “不了,媽媽和姥姥不喜歡外人去打擾她們。”


    *


    泉市。


    黃昏。


    沈疏桐下了飛機,走出出站口,打車迴平黃區。


    破舊的老街區,路邊的圍牆有一層幹巴了的青苔,在隔得老遠才有一個路燈的昏暗燈光下,看得不怎麽清楚。


    沈疏桐不用看得清楚也知道長什麽樣。


    這條路,自己走了有十年。


    直到,上大學後,就很少迴來了。


    這裏,再也沒有了等自己迴家的人。


    不知道要迴來做什麽。


    付錢,下車。


    沈疏桐拖著行李箱進了一座老舊的樓房。


    樓梯地麵是當年時興的水磨石樣式,扶手早就鏽跡斑斑,鋪在上麵的木條,被歲月腐蝕得斑駁不堪,每一道裂痕都透露出歲月流逝的厚重感。


    在一扇舊紅木門前,沈疏桐抬手,輕敲一下,停一會,又緊著敲兩下。


    “姥姥,我迴來了。”


    門依舊緊閉,沒有人開門。


    沈疏桐掏出鑰匙插入鎖孔,擰開了鎖。


    “姥姥,這次我沒有忘記帶鑰匙。”


    沒有人迴應。


    沈疏桐拎著行李箱進門,開了燈,這裏一切都還是記憶裏熟悉的樣子。


    老舊的電視,沙發,茶幾上鋪的有白色蕾絲桌布,桌布已經從潔白變得有些發黃。


    沈疏桐簡單的梳洗了一下,迴到自己的房間,從衣櫃裏取出密封好的床單被套,有一股潮味。


    小城的夜晚很安靜,偶爾才有一兩聲汽車行駛路過的聲音。


    老街區的鄰居都搬走得差不多了。


    環境很安靜,躺到床上的沈疏桐卻是睡不著。


    輾轉翻了兩次身後,沈疏桐放棄了入睡的打算,拉開了燈,起床走到書桌邊上坐下。


    拉開抽屜,裏麵躺著以前用過的筆記本。


    隨手拿過一本。


    翻開的第一頁,上麵寫著,沈疏桐三個字,筆畫一板一眼,端端正正的,說不上好看。


    翻開下一頁,【今天,我又看到她笑了,她笑起來真好看。】


    沈疏桐看到這裏,心下微哂,嘴角不自覺的勾了一下,剛才有些沉重的心情消散了。


    往後看,都是些隨手記下的小事,【今天要背十個單詞。】


    【今天完成了老師布置的數學題,老師誇我了。】


    【明天要去看媽媽,越來越記不住媽媽的樣子了。】


    【還有一周就要期末考試了,有點緊張。】


    最後,沈疏桐抱著筆記本睡著了。


    第二天,天陰著,溫度有些低,張口能吐出一小股白霧。


    沈疏桐穿著黑色高領羊絨衫,外頭套了一件及膝的黑色大衣。


    在附近的菜市場買齊了掃墓要用的東西,沈疏桐打車前往城郊的墓園。


    到達墓園後,沈疏桐拎著東西,沿著青石台階往上走。


    找到母親和姥姥的墓碑後,沈疏桐放下手中的東西,開始清理周圍的雜草,擦拭墓碑。


    天氣寒冷,沈疏桐的手被凍得通紅。


    沈疏桐靜靜地站在墓碑前,眼神空洞,仿佛透過石碑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沈疏桐輕輕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喃喃自語道:“媽媽,姥姥,我來看你們了。”


    “我很好,你們有空了多托夢給我,我都好久沒有夢到你們了。”


    “我接手了沈家,工作很順利,等手頭忙完,我帶小影迴來看你們。”


    “姥姥,我又遇到了她,當年,您讓我祝福她,我答應了您,現在,我有了機會接近她,我居然有點竊喜。”


    “我是不是有點不厚道?什麽?姥姥您說人本來就是自私的?好的,我爭取早點帶她來見家長。”


    “媽媽,你別鬧脾氣,到時候帶過來了,一起給你看。”


    沈疏桐雙眼空洞,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話。


    說完之後感覺心裏輕快了不少。


    沈疏桐待到了臨近中午,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迴到市區,熙熙攘攘的人群,顯得那樣嘈雜,沈疏桐站在街頭,看著馬路上的車輛往來。


    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一聲,打斷了沈疏桐發呆。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市井氣息,鼻尖好像聞到了小時候特別愛吃的烤雞架香味。


    想吃烤雞架。


    醃製入味的雞架,烤到三分熟的時候在外頭刷一層蜂蜜,再烤到焦香。


    薄薄的一層雞肉鹹香中帶一點甜味,甚至骨頭都是焦的,咬一口嘎嘣脆。


    光是想想,都覺得口齒生津,沈疏桐喉頭滾動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壓製住突然掙脫束縛,跟著口腹之欲起跑的思緒。


    姥姥愛吃烤雞架,自己也愛吃。


    那時候姥姥就在菜市場裏頭賣菜,隔三岔五的會買迴來給自己解饞。


    可是,那家烤雞店在菜市場最裏麵,要買烤雞就要經過以前姥姥賣菜時的檔口,附近應該都還是那些熟悉的奶奶阿姨。


    要走過去就要挨個打招唿,然後可能還會被問成家沒有?有男朋友沒有?等等一係列問題。


    沈疏桐站在離菜市場門口對麵的馬路上糾結。


    唉,好煩。


    為什麽這麽麻煩。


    沈疏桐轉了五六個圈,跺了七八次腳,歎息了一聲又一聲,就是下不定決心進去。


    今天最多再留一晚,明天就要迴a市了。


    a市沒有烤雞架......有也沒有平黃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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