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解成這家夥總是不迴家,閻埠貴嘴上不說什麽卻總是唉聲歎氣,甚至,他對自己都沒有信心了,思索著自己這個父親當的是不是太失敗了,居然連兒子的心都留不住。


    的確。


    閻家確實不是富貴之家,一家人的生活算不上好,閻解成在家裏也沒享什麽福。


    可是。


    閻埠貴覺得自己能做的都做了。


    戰亂年代。


    就是他們夫妻兩個吃不飽也沒有餓著孩子,解方後還讓閻解成繼續上學直到初中畢業。


    他沒考上高中,可不是閻埠貴自己不讓他繼續上。


    難道這樣還不行?


    閻埠貴心裏有氣兒,李平安去找閻解成,大兒子依舊不肯迴來之後他就沒有在家裏提過這小子。


    三大媽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她覺得自己應該找大兒子談一談了。


    不管怎麽說,做父母的沒有對不起他的,不就是沒將自行車讓給於莉嗎,用的著這樣?


    後院兒李平安用自己的工資買了兩輛自行車讓給父親李林一輛。


    他們家買自行車的錢可都是丈夫閻埠貴賺的,都是血汗錢,隻是讓閻解成幫著在魔都那邊買了張自行車票並且在當地買了自行車用單位的渠道運了過來而已,憑什麽就要讓給於莉。


    要知道四合院兒距離閻埠貴任教的小學不算太近,家裏有自行車了,還要讓他每天都步行嗎?累不累啊!閻解成不心疼,三大媽還心疼呢!


    找了個機會。


    周末的時候。


    閻埠貴到學生家家訪給人家補課去了,老二、老三不知道跑到哪裏去玩了,三大媽就帶著女兒到了醫院家屬院小院兒找到徐氏,說自己有點事兒要辦,想將女兒留在李家。


    三大媽經常幫著徐氏看孩子,徐氏自然是不會拒絕,答應了。


    閻解娣三歲多。


    能走能跑,也很聽話,況且待在李家總比跟著三大媽出去受凍要強一點兒,閻解娣很乖巧的同意了。


    她和李業在一起玩耍倒也不用徐氏操心。


    從李家小院兒出來三大媽就到地安門那邊等了一輛公交車,坐車去了前門大街。


    正巧。


    她剛從公交車上下來就碰到閻解成和於莉兩人一起從旁邊經過。


    三大媽也沒出聲就跟在兩人身邊想要看看兒子和將來的兒媳要去做什麽。


    三人前後腳的功夫到了大柵欄。


    這個時候京城新火車站還沒有建成,前門火車站還在運行,從外地進京的旅客一般都要來大柵欄這邊逛逛,相比民國時期,這裏少了一些錢莊、票號等金融機構,但是店鋪著實是不少,吃的、喝的應有盡有。


    這天天氣還不錯,街上的行人不少,別說是街道兩邊的商鋪,擺攤、賣各種小吃的人也不少。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三大媽就看見閻解成給於莉買了好幾種吃食了。


    三大媽歎息了一聲。


    就這?


    大兒子還想幫著於莉攢錢買自行車?


    要是照這種花法,他的工資能夠花就不錯了,還想著要買自行車?


    做夢吧!


    等到猴年馬月才會攢錢買一輛自行車。


    想要在短期內買自行車除非是於莉出錢。


    可能是兩人走的累了,閻解成帶著於莉在一個茶攤兒上坐下,要了兩碗茶,他還在茶攤兒邊上買了幾個烤白薯。


    “這......。”三大媽心理越發的不是滋味兒,她和閻埠貴半輩子節約,閻解成這小子是跟誰學的,居然這般花錢。


    這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呢,閻解成估計就花了一兩塊錢了,要是他們這麽玩兒一整天,還不得花三四塊甚至更多?


    三大媽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不能繼續縱容兒子這麽鋪張浪費了。


    於莉吃了烤白薯還要吃糖葫蘆,看見一個賣糖葫蘆的從路邊經過就讓閻解成去買。


    閻解成還真的去了。


    趁著這個時候三大媽就去找兒子了。


    她走到閻解成身邊說道:“解成,你還是迴家吧,不迴家總不成啊!”


    閻解成買了一串糖葫蘆剛想離開,突然聽到母親和自己說話,他愣了一下急忙說道:“媽,你怎麽在這裏?”


    “我是特意來找你的,剛從公交車上下來就碰到你們了,一直跟著!”三大媽說道。


    一直跟著?


    閻解成想起自己為了討於莉歡心不知道給她買了多少東西,想必母親也看到了,不覺得有些臉紅,開口問道:“我爸讓你過來找我的?”


    “不是,我沒和他說!”三大媽迴答道:“迴去吧,你們父子兩個有什麽說不開的,不就是自行車嗎,你好好和你爸說,讓他讓給你媳婦就是!”


    “那你就和他說說啊!”閻解成說道:“什麽時候他願意將自行車讓出來了,我再迴去,不過今天不行,我好不容易有時間了,我還要陪著於莉,媽,你先迴去吧,我說什麽也不會跟你走的!”


    說完。


    閻解成拿著糖葫蘆迴到茶攤上了,於莉說道:“你怎麽去那麽久,我看到你和一個婦人在說話來著,誰啊!”


    “不認識,說是想給自己孫子買糖葫蘆,和我打聽價格呢!”閻解成說道。


    這家夥可沒說實話,擔心萬一於莉知道自己母親過來了非要過去見麵,讓母親一起過來喝茶怎麽辦?


    母親和點兒茶水倒也沒什麽,不過就是太煞風景,萬一於莉臉皮薄和母親相處不到一塊兒要離開怎麽辦?


    其實。


    閻解成這家夥想多了。


    就算是他說實話,於莉也不會自找麻煩主動去見三大媽。


    雖然是冬天。


    但是三大媽跟了兒子一路,她也有些口渴了,不過兒子並沒有讓她過去,閻解成兩人將茶水喝完以後就離開了,她可舍不得再花錢去喝茶水。


    思索了良久。


    三大媽終於離開了。


    大兒子不肯迴家她就算是繼續跟著也沒有用。


    事情的根源找到了,想要大兒子迴家就必須說服丈夫將自行車拿出來交給於莉。


    三大媽從大柵欄出來,坐公交車到王府井百貨大樓那邊買了點日用品,又坐車迴了地安門那邊。


    從地安門直接到前門票價五分。


    迴來的時候又是分兩次坐車,每次三分。


    一來一迴就花了一毛多,三大媽心疼的要命。


    迴到李家。


    李平安夫妻兩個到醫院加班還沒有迴來,徐氏見三大媽還買了點兒東西迴來就提出要騎自行車去送送她。


    她可以先將閻解娣和買的東西送迴四合院兒。


    “不麻煩你了!”三大媽說道:“平安和他媳婦兒到醫院加班了吧,你還是留下來給他做飯吧,我一個人應付的來!”


    可能是徐氏的關心牽動了三大媽的感情,她將自己去找閻解成、於莉的事情和徐氏說了,又說道:“孩子我們養大了,可沒有想到居然是這個結果!”


    說話的時候三大媽差點兒哭了。


    徐氏急忙安慰了幾句。


    三大媽歎息了一聲拿著自己買的東西,待著女兒閻解娣離開了。


    迴到家裏就開始做飯。


    沒過多久閻家老二、老三從外麵迴來了,嚷嚷著要吃飯,他們餓了。


    三大媽心裏想著但願這兩個孩子長大以後別像他們哥哥一樣,要是再養出兩個白眼狼,他們夫妻兩個該怎麽活啊!


    閻埠貴迴來了。


    吃午飯的時候三大媽就試探著詢問能不能將自行車讓出來給於莉,要是自行車讓於莉騎了,閻解成不就不需要攢錢買自行車了嗎?


    “我們總不能處處遷就他們吧,於莉還沒有進咱們閻家的門兒呢就想奪我的自行車,我要是向她低頭了,過門兒以後閻家的大小事情還不是都要她說了算了!”閻埠貴冷笑著說道:“有本事他就別迴來,這小子要是能自己將婚事辦了,連住處也解決了,我還就省心了,我倒是要看看,結婚以後於莉能不能和他一起住在億兆商店那邊的宿舍,還是百貨大樓那邊能給他們分配房子!”


    閻埠貴有些惱怒了。


    他可不會像妻子所說的那樣同兒子、兒媳婦妥協。


    這個時候要是妥協了,以後還怎麽樹立自己的威嚴?


    李平安夫妻兩個迴家吃飯的時候徐氏說了三大媽的經曆,又問道:“平安,閻解成那孩子真的不會迴去,真的要和三大媽說的一樣會將自己的工資都敗光,你能不能再去找他說說?”


    “人家都不願意見我,我去說有什麽用呢?”李平安搖搖頭說道:“別說大柵欄,我和江大橋到莫四科飯店去的時候還見到閻解成和於莉了呢!”


    徐氏和秦淮茹麵麵相覷。


    閻解成兩人連莫四科餐廳都去,還真是舍得花錢啊!


    不過。


    他們兩個大手大腳花錢的時候怕是不會想到父母是多麽辛苦的賺錢養家了。


    這樣的人是李平安能輕易勸說動的嗎?


    還是算了。


    根據中華醫學會和東瀛醫學代表團達成的協議,雙方可以互換學者到對方郭嘉進行研究、講學。


    中華醫學會的人還真的向李平安詢問過,說是東瀛方麵的學者對他很感興趣,詢問他願意不願意到東瀛進行學術交流。


    李平安想也沒想就拒絕了,給出了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不懂日語也不願意學,而且也不認為到東瀛進行交流能提高自己的醫術。


    無論是中華醫學會還是幫助協調此事的衛生部以及外交部門都沒有強求。


    值得一提的是東瀛那些醫學代表還對劉禦醫做出了邀請,也不知道他們是從何處得知劉禦醫依舊在世的。


    劉禦醫雖然在東瀛留過學,但他對東瀛並沒有好感。


    當初出於好奇在東瀛學了西醫,但這麽多年他一直潛心研究中醫。


    怎麽可能到東瀛去交流?


    在中醫一途,東瀛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學習。


    劉禦醫也是斷然拒絕了。


    他們兩個不願意去,有願意過去的。


    至少吳父就很願意過去。


    他在《健康報》和《中華醫學報》都看到了關於兩國醫學界進行交流的事情,很想到東瀛進行交流。


    如果能以專家、學者的身份到東瀛進行交流,迴來以後他在醫學界的地位就穩固了。


    隻是。


    他不是中華醫學會成員,東瀛方麵又沒有邀請他,想要過去談何容易?


    就算他想向上級反應都沒有門路,最後是一個協和醫院的醫生和一個微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去了東瀛。


    協和醫院的醫生自然是過去交流醫學。


    而微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則是為了過去交流病毒學的研究成果。


    病毒是十九世紀末期被發現的,隨著電子顯微鏡的發明,越來越多的病毒種類被發現、觀測到。


    不過。


    迄今為止。


    尚沒有任何西藥能夠抑製病毒的繁殖。


    即便是在中藥方麵對抗病毒藥物研究的也不深刻,因為以前沒有電子顯微鏡,國內在病毒的形態,病理方麵研究的都不多。


    很多對病毒有作用的藥物都沒有得到深刻的認識。


    抗病毒中藥包括金銀花、連翹、板藍根、蒲公英、魚腥草、柴胡、甘草等,這些中草藥對病毒都有抑製作用。


    不過。


    微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隻是西醫,他到東瀛是抱著交流、學習的目的,並不會和他們交流中藥在抗病毒方麵的應用。


    東瀛方麵也向華夏派遣了兩個人。


    一個去了魔都那邊的同濟大學,在那邊進行講學。


    還有一個就是太田輕一。


    太田輕一提出要在協和醫院以及六院進行科研和講學,主要是研究對抗寄生蟲特別是吸血蟲。


    當時。


    東瀛國內的寄生蟲病特別是吸血蟲病還是很多的。


    李平安在實驗室製備了抗吸血蟲藥物萘啶酸並且實現了量產。


    太田輕一提出要來六院交流李平安拒絕不了,這種事情也由不得他來決定。


    太田輕一過來之前中華醫學會就將他的資料傳了過來。


    這家夥是東京大學醫學院的教授,還是學士院會員。


    學士院是東瀛最高學術機構,這家夥的履曆相當耀眼。


    太田輕一居住在協和醫院那邊,每周大概有三四天的時間待在六院。


    這家夥有自己的小汽車,即便是來六院也隻是在六院吃一頓午飯而已。


    太田輕一是西醫,對外科手術自然是感興趣的。


    他來六院之後還沒有進行什麽研究就到手術台上做了幾台手術。


    李平安並沒有給他安排手術,不過是跟著吳澤、穆遠幾人做的。


    六院的醫生是名義上的主刀,不過幾台手術之後吳澤、穆遠等人就將主刀位置都讓了出來。


    太田輕一還提出要給李平安做助手,觀看他的手術,不過卻被李平安拒絕了,理由是不喜歡別人在跟前指手畫腳。


    退而求其次。


    太田輕一提出要跟著曾嘉做手術。


    這家夥繞過李平安直接去找了院長,看樣子院長若是不同意他還要繼續去找上級。


    院長同意了。


    太田輕一跟了兩台插管麻醉的手術。


    這種手術方式在東瀛還真不多見。


    無論是米國還是東瀛大都是采用的靜脈麻醉這種全身麻醉方式,不使用唿吸機,也就是李平安和蘇國專家加裏寧聯合做了一台心髒搭橋手術之後這種麻醉方式才在中蘇兩國發展起來,人工心肺機得到了更廣泛的應用。


    太田輕一隻是旁觀了手術而已,並沒有指手畫腳。


    曾嘉根正苗紅,對小鬼子特別痛恨,他怎麽可能讓太田輕一影響到自己?


    太田輕一也看出來了,主刀對他相當敵視,即便是跟隨著他的翻譯時刻將自己的話翻譯成中文,主刀也是置之不理的。


    他有很多問題都是詢問插管麻醉和人工心肺機的。


    曾嘉對他冷若冰霜,麻醉師和江大橋等人也不好多說什麽。


    他們都看出來了,無論是李平安還是曾嘉都對這個鬼子沒什麽好感,若不是上級打了招唿,六院外科根本就不會接待他。


    麻醉師和江大橋等人都知道李平安在六院的份量,他不願意接近的人江大橋等人自然也是要遠離的。


    即便是太田輕一這家夥身份再唬人又如何?


    他能在六院、在華夏待幾天?


    終歸是要走的。


    誰會為了這家夥得罪李平安?


    江大橋看的很清楚,他還是要和太田輕一保持距離的。


    讓太田輕一觀摩了兩台手術,曾嘉還特意和李平安商量了這件事情,李平安說道:“不管怎麽說,手術一定要你來做,使用心肺機的手術都非常複雜,絕對不能交到太田輕一手裏,否則的話,要是出了問題還是一件麻煩事情!”


    曾嘉說道:“我知道,我聽說那家夥手術技巧相當了的,不過那又如何,隻要我還是主刀就不會讓他碰一下手術刀,就算是想當助手也不成!”


    李平安點了點頭說道:“這家夥應該不會在咱們這裏待多長時間,用不了多久就會離開!”


    “他是打著來和咱們醫院交流寄生蟲特別是吸血蟲防治經驗來的,這家夥肯定是會提出參觀實驗室的!”曾嘉開口說道:“你會讓他進去嗎?”


    “當然不會!”李平安說道:“雖然我很久都沒有使用過實驗室了,裏麵也沒什麽機密可言,但我就是不想讓他進去!”


    哪怕是一點兒技術李平安也不想讓太田輕一從自己身上得到。


    無論是西醫還是中醫方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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