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晚了。


    當天肯定是不能給華北製藥廠那邊打電話的,隻能讓宋雅暫時住下,明天再說。


    徐氏和秦淮茹在原來李林夫妻兩個住的房間給宋雅安排了住處,李平安騎自行車將徐氏送迴四合院兒。


    路上。


    剛到中院兒就碰到賈張氏在水槽旁邊洗碗,見到兩人就問究竟是怎麽迴事兒,怎麽秦淮茹不來四合院兒吃飯,還要他們去送飯和孩子?


    徐氏含糊其辭的說秦淮茹在家屬院兒小院兒有點兒事兒,不過來了。


    她本來想著要對付過去的,可是賈張氏居然打破砂鍋問到底,伸著脖子詢問究竟是怎麽迴事兒。


    “淮茹不是剛當上六院藥房主管嗎?”徐氏隻好說道:“她可是忙著呢,下半以後還要盤算帳目,要是賬目對不上可有的麻煩了,她們夫妻兩個連帶著孩子別想睡安穩覺!”


    啥?


    秦淮茹當官了?


    她做了什麽藥房主管?


    還要算賬?


    賈張氏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她覺得自己就不該多嘴問一句。


    秦淮茹那個鄉下丫頭當官兒了。


    她的工資待遇是不是該漲一漲?


    看看別人家的媳婦兒。


    再看看賈家的媳婦兒。


    劉悅除了吃喝和指派自己幹活兒,她還會做什麽?


    賈張氏有些揪心,冷哼了一聲迴家去了。


    兩人在外麵的談話屋子裏的賈東旭夫妻兩個也聽到了。


    她們也有些不高興。


    劉悅心裏想著婆婆這是做什麽啊。


    沒事兒亂問做什麽,這不是找虐嗎?


    徐氏從自行車上下來,她對兒子說道:“平安,你迴去吧,剩下兩步路了,我自己走!”


    李平安點點頭離開了。


    迴到醫院家屬院小院兒以後李平安發現秦淮茹正在哄孩子呢,等到將孩子哄睡了,隔壁也沒了動靜,估計是宋雅跑了一天太累,睡著了。


    “平安!”秦淮茹做在李平安身邊小聲說道:“我,我想多給宋雅一點兒錢,將來無論她去不去石家莊,手裏有點兒錢總歸是好的!”


    “你想給她多少呢?”李平安開口問道。


    這還是秦淮茹第一次張口向自己要錢。


    李平安自然是要支持的。


    “五十萬吧!”秦淮茹說道:“算是替我那個不醒事的二哥還債了,一想起她是因為我二哥才落得這樣的下場,我心裏就不舒服!”


    “你看著給吧!”李平安說道:“你要是願意再多給她一點兒也行!”


    秦淮茹點點頭。


    心裏沒事兒了。


    上床以後秦淮茹很快就睡著了。


    早上。


    起床以後李平安就讓秦淮茹帶著宋雅到醫院食堂吃飯,自己將孩子送到四合院兒。


    他在四合院兒吃過飯以後就去六院了,發現秦淮茹和宋雅也吃過飯了,兩人一起在藥房外麵等著他呢。


    李平安帶著兩人給華北製藥廠那邊打了電話。


    他找的是一個姓閻的工程師。


    閻工是列夫介紹給李平安的,華北製藥廠中方副總工程師,以前李平安和他討論過青黴素等多種藥物的生產方法和技術、設備等問題,算是比較熟了。


    宋雅和她那個在石家莊的姑媽也是好多年沒聯係了,隻知道她姑媽的姓名、姑父的姓名,還知道姑父是在一家焦化廠工作。


    僅僅隻是這些信息想要找到人是很不容易的,按照閻工的說法,就算是能找到也需要好幾天的功夫。


    李平安連連感謝,說是務必讓他幫忙找到這個人。


    夫妻兩個和宋雅商量,要不就再等幾天,那邊有信兒了再過去也不遲。


    宋雅自然是答應。


    李平安上午還有手術呢,讓秦淮茹和她商量商量這幾天是留在城裏還是先迴家去。


    上午做了兩台小手術,下班以後他到藥房找秦淮茹,順便問起宋雅的事情,秦淮茹說宋雅下定決心到石家莊找自己姑媽了,說是先找旅店住幾天,等到得知自己姑媽的消息以後再離開。


    她是下定決心不迴家了,不想再和陳全福過下去。


    “住旅店?”李平安開口問道:“她有錢嗎,不是身上連買車票的錢都沒有嗎,你,你給她了?”


    秦淮茹點點頭說道:“早上你迴四合院兒的時候我給她拿了五十萬塊錢,我,我把上個月的工資也給她了!”


    李平安愕然。


    這麽說秦淮茹給了她差不多一百萬?


    自己兩個月還要多一點兒的工資都給了宋雅?


    “這......。”李平安問道:“她人呢,你讓她一個人去找旅店了?”


    秦淮茹搖了搖頭說道:“哪啊,我讓她在病房外麵等著我呢,我,我想著下班以後咱們幫著她找一家旅店,誰知道她去哪裏了!”


    夫妻兩個在六院以及附近找了大半個小時都沒見宋雅的人影。


    李平安說道:“咱們先迴家吃飯吧,下午還要上班呢,再說了,她手裏拿著那麽多錢呢,走到哪裏都餓不死的!”


    他心裏多少有些怒氣。


    這算什麽事兒啊。


    拿了錢不聲不響的跑了?


    連究竟到哪裏去了都不告訴秦淮茹?


    究竟是迴家了還是去石家莊了,倒是說一聲啊!


    秦淮茹歎息了一聲說道:“咱們迴家吃飯吧!”


    迴去的路上,秦淮茹拽了拽李平安的衣服問道:“李大哥,你生氣了?”


    說話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的。


    她也是腦袋一熱就給了宋雅那麽多的錢。


    沒有想到人家居然給她來了這麽一手。


    人跑了。


    話都沒留下一句。


    “我不是針對你,我是說這個宋雅,咱們這麽盡力的幫她,她怎麽......。”李平安說道:“算了,錢你也給她了,往後你心裏別再過意不去了,都是你二哥幹的好事兒,和你沒關係!”


    秦淮茹微笑著說道:“我知道了......。”


    兩人剛到四合院兒大門口就見街上停著一輛馬車。


    他們也沒有太在意,進去以後才發現宋雅的哥哥宋石以及丈夫陳全福在四合院兒呢,他們正在和閻埠貴一家人打聽這兩天有沒有陌生人來院裏。


    閻埠貴和三大媽連連搖頭,尤其是三大媽,她打包票說道:“我整天都在前院兒,要是有陌生人過來我肯定知道!”


    李平安和秦淮茹心中一陣慌亂,但還是迎上去和宋石兩人打招唿,想著若是宋石詢問就將宋雅的事情和盤托出。


    宋雅要麽是拿著秦淮茹的錢去了石家莊,要麽就是做公交車迴家了。


    秦淮茹跟在丈夫的身後一言不發。


    她覺得自己也沒做什麽壞事兒,還給了宋雅九十來萬塊錢呢!


    李平安剛要開口,宋石就過來和他們打招唿了,李平安陪著他閑聊了幾句,好幾次宋石想要和李平安詢問宋雅的事情都被陳全福打斷了話題。


    陳全福還是個要麵子的人,當著李平安等人的麵兒說自己的老婆跑了有些拉不下臉麵,還有就是他認為宋雅沒來四合院兒,應該和李平安沒關係,既然如此,何必再將自己的醜事暴露於人前。


    他們不提宋雅的事情,李平安夫妻自然是不會主動提起。


    幾句話說完,宋石兩人就要離開了。


    隻是。


    李平安兩人剛想迴後院,陳全福突然轉身問道:“李醫生,你二舅哥呢,出來了嗎?”


    宋雅雖然認識李平安夫妻兩個,但是並不太熟悉,陳全福認為她過來找李平安尋求幫助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沒看到宋雅和李平安在一起就算了,並沒有讓宋石多問。


    如果秦淮河這家夥被放出來就不同了,宋雅肯定會到處找他的。


    “他啊!”李平安搖搖頭說道:“應該還在裏麵關著的吧,他被判了一年,還有好幾個月才能出來呢!”


    秦淮茹小聲說道:“平安,咱們趕緊迴去吃飯吧,下午你還要做手術呢!”


    她雖然想幫宋雅,但卻不想提起自己二哥的事情。


    李平安笑笑推著自行車和秦淮茹就要離開。


    三大媽問道:“平安,他們是誰啊!”


    李平安說道:“我一個病人,以前我幫著他做過手術!”


    說完。


    夫妻兩人迴後院兒了。


    等到了李家。


    父親李林已經吃過飯去上班了。


    徐氏做的撈麵條,先給李林下了一點兒,李平安兩人迴來之後又給他們下了一點兒。


    吃飯的時候徐氏問道:“平安,你們今天怎麽迴來的這麽晚啊!”


    李平安將宋雅的事情說了一遍,還說在前院兒碰到宋石和陳全福的事情。


    徐氏也沒怪罪兒媳婦亂給人家錢,而是說道:“要我看,宋雅也是估摸著他哥哥、丈夫會來咱們家找人不敢多待拿著錢去石家莊找她姑媽了,還有,咱們這邊是沒事兒了,淮茹父母那邊怕是不會消停,他們肯定會到那邊找的!”


    秦淮茹看了徐氏幾眼,發現她的確沒有生氣的意思才說道:“下班以後我和平安到惠仁堂看看,晚一點兒來接孩子!”


    徐氏答應了。


    李平安說道:“按說宋雅手裏的錢也不少,除了淮茹給的,她也有一點兒私房錢吧,應該能到石家莊,我再和閻工多聯係聯係,要是她到那邊以後去找華北製藥廠的人,應該沒什麽問題!”


    這年月。


    五六萬塊錢差不多夠一個人生活一個月了。


    一百萬塊錢足夠宋雅生活一年多。


    就算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有這麽多錢墊底足夠她生活一段時間,要是她真的去了石家莊,找到自己姑媽再找個工作,絕對能生活下去。


    下班以後李平安兩人去了惠仁堂。


    果然。


    徐氏猜的不錯。


    宋石兩人確實是從四合院兒出來就去了惠仁堂。


    陳全福對李平安客氣,對秦父、秦母可沒那麽好脾氣,在惠仁堂大鬧了一番非說是秦家人將他媳婦兒藏起來了。


    秦父、秦母說自己沒見過宋雅他還不相信,惠仁堂的其他人一起作證說秦家人這兩天根本就沒有出去過。


    食堂裏有菜,秦父、秦母沒出去買,剛好秦淮江感冒,夫妻兩人都沒有出去送藥材,其他人幫著他們去送了。


    陳全福看到秦淮江果真是感冒了,幹不了活兒,想必惠仁堂的人說的並不是假話這才作罷。


    再加上宋石在旁邊催促說再不走天黑了他們也趕不迴去,兩人方才離開。


    “咋了,平安。”秦母開口問道:“他們也到你家去鬧了?”


    她有些擔心。


    要是也連累了女兒、女婿就糟了。


    “沒有!”李平安說道:“他們倒是到四合院兒看了看,發現宋雅沒有和我們在一起就走了!”


    “都是老二造的孽啊!”秦父說道:“幸虧沒有連累你們,要不然我們心裏可過不去!”


    秦母還想讓兩人留下來吃飯不過卻被李平安委婉的拒絕了:“我媽還在等著我們吃飯呢,孩子也在她那裏!”


    “媽!”秦淮茹也說道:“我們就先走了!”


    兩人迴到四合院兒吃過飯將孩子接了過去。


    哄睡了孩子,秦淮茹坐到丈夫身邊說道:“平安,我也不是全為了我哥哥贖罪,我是看著宋雅這丫頭太可憐,心裏不忍,哪個女人遇到這樣的事情不難受啊!”


    真要說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秦淮茹對宋雅可沒什麽好感,甚至根本就不想讓宋雅和二哥秦淮河好。


    可是看到宋雅因為自己二哥那點兒事落到這步田地,她心軟了。


    能幫一點兒是一點兒吧!


    “我知道!”李平安說道:“無論她是拿著錢迴家還是去找自己姑媽都由著她,這件事情算是過去了,你也別多想!”


    秦淮茹重重的點點頭。


    老婆就這麽跑了,陳全福自然不甘心就這麽算了,陳家人到處打聽宋雅的消息。


    還別說。


    真讓他們打聽到了和宋雅相關的一點兒消息。


    鄰村一個小診所的醫生說幾天前宋雅過來看過病,似乎是嘔吐,醫生看著像是孕吐,就給她把了把脈。


    不過。


    這個醫生的醫術並不是多麽高明,隻是一個鄉下土郎中而已,懂幾副中藥方子,也會用西藥,可是把脈真的不擅長,是似而非,他看著宋雅像是懷孕了但卻又不像,沒個準頭。


    他這麽一說。


    陳全福猶如被雷擊一般,心亂如麻。


    難道宋雅肚子裏有了自己的孩子?


    自己整天都在打一個孕婦?


    陳全福發瘋了一般想要找到宋雅,但凡是和宋雅沾親帶故的人都問過了,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不過。


    陳全福沒有過來再找李平安和秦家人,也沒有到石家莊找她的姑媽。


    最後。


    陳家人和宋家人都不找了。


    找她做什麽?


    將她找迴來讓陳全福打嗎?


    要是再這麽下去。


    宋雅就算是懷孕了也要被打流產。


    連家人都不願意幫忙,陳全福隻能自己苦苦尋找。


    隻是。


    哪裏還能找到?


    沒有任何音訊。


    幾天以後李平安接到了華北製藥廠那邊的電話,說是他的親戚宋雅已經到了石家莊,他們幫忙妥善安置了。


    宋雅拿了秦淮茹給的錢以後根本沒有停留,也沒敢讓李平安幫忙,到醫院外麵找了輛三輪車就到京城火車站了。


    她坐火車到了石家莊,到焦化廠找自己姑媽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想的太美了,幾個焦化廠家屬院找下來都沒有姑媽一家人的下落。


    當時的焦化廠主要是製造冶金用炭,也是個大廠,那麽多的工人,想找一個人多不容易。


    沒辦法。


    宋雅想起了華北製藥廠,她曾經在旁邊聽李平安打電話,和他通電話的人是一個姓閻的工程師。


    她到華北製藥廠找到閻工說自己是李平安親戚,想讓他幫忙找找自己姑媽一家。


    有名有姓有工作單位,還是很好找的。


    閻工通過組織的關係查到宋雅的姑父根本就不在焦化廠幹了,她們一家人都去了紡織廠。


    宋雅姑媽和表姐都在紡織廠當紡織工人,姑父在做勤雜工。


    閻工還真夠意思。


    他真將宋雅當成李平安親戚了,還幫著她找了份工作,讓宋雅在製藥廠當包裝工人,將一切都安排好以後才給李平安打電話。


    閻工介紹了宋雅的情況。


    她沒到姑媽家寄宿,而是在華北製藥廠工作。


    李平安有些感激。


    要不是看在自己麵上,人家怎麽可能會管宋雅的事情,還這麽周到?


    李平安連連感謝。


    閻工也客氣了幾句,說當初建廠的時候也是多虧了李平安的照顧,青黴素生產技術就不說了,要不是李平安在中間周旋,列夫等蘇國專家說話會那麽和氣,廠子的籌建工作也不會那麽順利。


    掛掉電話。


    李平安微笑著迴去工作。


    下班以後,李平安和秦淮茹說了這件事情。


    秦淮茹開心的說道:“隻要她沒出什麽事情就好,等我找個機會告訴咱媽,讓她也高興高興!”


    她幫著徐氏一起收拾餐具的時候將這個消息說了出來,又說道:“這下我是徹底的放心了,宋雅不會再出什麽事兒了!”


    徐氏也是樂嗬嗬的說道:“平安在華北製藥廠那個朋友真行,這麽大的事情都給辦了!”


    秦淮茹二叔再次過來送菜的時候將陳全福那點兒事情說了出來。


    李平安夫妻兩個相互看了一眼,都認為自己幫著宋雅逃出去這件事情也不算做錯了,若是讓宋雅再跟著丈夫過下去,整天挨打,就算是懷孕了也很可能流產。


    走了其實是一件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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