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房間漆黑一片,錦餘陷在這黑暗中窒息得無法脫身,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幹脆赤著腳下床,拿著手機躲進了陽台。


    看著拿在手上的手機,錦餘有些無措,烏黑的眉皺起,撲閃的睫毛慌亂輕眨。


    他沒有她的聯係方式…分別來的太突然,從前朝夕相處的兩人突然就分開了。


    窗外月光如洗滿天繁星,院裏的梔子花樹被修剪成一頂一頂圓帽,濃鬱的香氣在風中飄散,錦餘吸了吸鼻子,他一直不太喜歡濃鬱的花香,但好像慢慢適應了。


    少年高高瘦瘦的身體站在陽台的扶手邊向下看去,眉頭逐漸舒展,嘴角掛上一絲微笑。


    她來了錦家六年,這裏的一草一木都不再是從前的樣子。


    樓下的花圃她親手種的梔子已經長成小樹;他看書的亭子旁多了一架花哨的秋千;好好的蘭花被她一時興起推了種菜,現在長滿了葉子扁扁的‘蔥’。


    她在哪裏?她母親有沒有為難她?她還好嗎?


    忍不住再次拿出手機,下載了時下流行的社交軟件,錦餘剛準備關注紀阿姨的社交賬號,眼睛卻注意到一條幾分鍾前登頂的熱搜。


    ‘影後女兒初長成,青澀麵孔難掩天姿國色’


    阿弦!照片中的她看起來很狼狽,笑得卻很甜。


    卷發上沾著樹葉,外套還蹭了泥,手牽著旁邊紅裙的阿姨,露出在外人前少見的微笑,身上的髒亂襯得她像一個不慎跌落凡間的精靈。


    錦餘認出紀弦的母親,她的五官精致耐看,散發出柔和的氣息,身姿婀娜,身著紅色卻並不妖豔。


    兩人依偎在一起,有著如出一轍的栗色卷發。


    看得出來她的笑容卻發自真心,倒比她在錦家開心的多。


    關上屏幕,她的笑臉浮現在眼前。


    “阿弦!”


    錦餘小聲輕喚著,窗外月光撒下一片寂靜,隔壁房間再沒有那個軟軟糯糯的聲音迴應他。


    錦餘蜷縮在大床上用被子捂著腦袋,心中湧上難言的的失落。


    這才跟你分開一天,我就忍不住想你,該怎麽辦啊,阿弦,你要等我哦,一定…錦餘迷迷糊糊睡去,臉邊的屏幕上少女笑顏青澀。


    “別緊張!希兒,安他父親跟大伯之間畢竟是上一輩的事了,再說你身為顧家人他們要是不庇護你可就失了臉麵…”


    紀菱嘴上滔滔不絕,還不時整理衣服,眼睛不安的一直朝門裏看。紀弦冷汗,明明是自己緊張倒安慰起我來了,沒想到她平時這麽話多。


    紀弦百無聊賴站在門邊,打量著眼前的‘顧宅’。大理石的門柱高高聳立著,工藝精美的鐵門上爬滿三角梅,眼下六月快過去,還開的這麽盛可見是有人精心打理的。


    透過門縫能看見修葺整齊的草坪,主樓後掩映著幾幢矮一些的獨棟,挨著主樓右邊一麵人工湖上朵朵粉蓮在月色下斂著花瓣,在她的位置隻能看到湖的一隅,隔得遠看不清有多大。


    一條柏油路順著門口延伸著向左後方而去,主樓前一座一人半高的蓮瓣型噴泉發出細細流水聲療愈身心。


    顧家的名號她在錦家時也是聽說過的。


    c市黑百通吃的老牌家族,家主顧敬勳,早年風流不羈,露水情緣無數。晚年膝下卻隻有一個獨女。


    眼看這顧家獨女如今已經三十不惑的年紀,不願接手家族事業,一心做自己的藝術家,這顧老爺子可沒少受到外界的嘲諷。


    顧家主既然是她爺爺的大哥,那她是不是該叫一聲大爺?


    這個大爺家如此氣派、奢華,比起錦家也絲毫不遜,想來在c市的地位非同一般,怪不得錦昂那老家夥的人這麽久還沒追來,看來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不過,這大樹可沒那麽好靠。


    從她們到這時,主樓就一派燈火通明的樣子,隱約還有談笑聲傳來。可門鈴按了好幾迴,裏麵偏像是無所知一般,她們母女被丟在這足足喂了半小時蚊子了。


    “非常抱歉,紀夫人、紀小姐,讓你們久等了”


    穿著深藍襯衫的中年男人邁著大步走來,麵色沉靜掛著公式化的笑容,身後跟著兩個微微低著頭的女人。


    麵前的鐵門緩緩開啟,眼前豁然開朗,空氣中浮現不知名的花香。


    “淑姐,去幫紀夫人把車停了吧。”


    個子高挑一些的長臉女人低聲應是,接過鑰匙將車開了進去。


    紀菱打量了幾眼眼前的男人,顧老爺子膝下隻有一女,孫子輩都跟希兒差不多大,這年齡應該是家裏管家之類的,紀菱心裏想著隨即禮貌的發問。


    “請問您怎麽稱唿?”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頷首道“我是大小姐的助理,夫人叫我老劉就好。”


    “劉助理,有勞你了!”


    在人家的地盤,紀菱可不敢稱大。


    “劉叔好。”紀弦也乖巧的打招唿,以後就要抱緊顧家大腿生活了,先打好關係是必要的!


    對於二人的行為劉全麵上閃過一絲詫異,轉念一想紀菱的出身卻又不以為然了。


    孤兒出身,即便如今已經是影視圈內名列前茅的實力派演員,想要得到顧家這樣的門庭認可,可不是連他一個助理都不敢懈怠。


    劉助理示意的點點頭,壓下麵上的幾分蔑然,步履匆忙的在前麵領著她們二人入宅。


    紀弦無語,好吧。盡管不想接受,但現在也隻能依附顧家了,亦步亦趨跟在他們二人身後,一高一矮兩道影子映在路麵緊緊跟著前方的身影。


    小道兩旁草坪精簡整齊,左麵一顆兩人合抱大的月桂樹在黑夜中伸展開枝椏,茂密的樹冠下一片漆黑,看起來有絲絲瘮人。


    蒼穹之上月朗星稀,橘黃色的路燈拉長四人的影子,紀弦看紀菱不停的搓著胳膊,貌似無意的牢牢牽住她的手。


    紀菱的手保養得很好,粉嫩透白的纖纖十指包著她瘦小的手掌,柔軟且溫暖。這感覺很奇妙很陌生,紀弦下意識的抗拒,但還是沒有掙開。迴握她的手,表示不用緊張。


    穿過樓前的小花園,談笑聲由遠及近,一樓的牆麵是整麵的防彈玻璃,此時大門正敞開著。


    房間內窗紗輕晃,隔著玻璃一個年歲相仿的男孩雙手插兜眸光深沉的盯著她。


    c市顧家何時有了這麽個跟她年齡相近的男生?


    “紀小姐,紀夫人,到了。”


    劉助理停在門前換了鞋,頷首示意後便自顧自進去了。門邊身著製服跪坐著的男人遞上幹淨的拖鞋放到二人麵前,接過換下的鞋退走。


    紀菱垂著手低頭走在前,右手搭在左手背,內心萬分緊張,這是她第一次以一個正式的身份麵見顧安的家人,反觀紀弦則淡定許多。


    方才在窗紗後打量她的男生此時正坐在一個老爺子身旁,麵色平靜,無波無喜,絲毫不像一個少年人。


    客廳中幾人在看到母女二人時停下討論。


    看起來跟母親差不多大的女人身著真絲吊帶睡衣斜倚在左側,她長著一張桃心臉有著標準的美人尖,潔淨透亮的皮膚在酒精的作用下泛著緋紅。


    一杯淺淺的紅酒在她手中搖來晃去。這般行事,這般年紀,正是顧家獨女顧大小姐顧成妍。


    她好美,美的明豔大方。略厚的嘴唇帶著慈愛的微笑,渾圓的杏眼彎彎眯著,就那樣直白地打量著她,眼眸中隻有善意跟好奇。


    跟紀弦設想的形象不太一樣,她不像她想象中那樣嚴肅正經,倒像是一個性感和善的鄰家阿姨,叫人不自覺想要親近。


    “你這丫頭,真是像極了小安他小時候的樣子,過來讓我瞧瞧。”


    她的精致體現在全身上下每一處,從頭到腳的狀態都叫讓看不出她甚至比紀菱還要大十歲。看來她這個大小姐當的很舒服,至少看起來風華正茂。


    紀弦不知為何在她麵前提不起防備,溫順的蹲在了顧成妍的麵前,好讓醉眼迷蒙的她能仔細地看清她的樣子。


    “要是當年三叔不那麽糊塗,我與你父親姐弟二人也不至於這麽多年無從相見了。”


    顧成妍搖晃著起身,將手中的酒杯遞給身後的劉助理,劉助理看她麵色潮紅就做主叫下人把酒收了,後又當個隱形人隨侍在她身後。


    顧成妍拉著紀弦坐在她身旁,看著她的臉一臉惋惜,手撫上她的眉


    “一別多年,當年那個靦腆的弟弟竟然有了個這麽漂亮的女兒了,臭小子真沒出息!竟然走到姐姐我前頭。唉~”


    紀弦難得的有點害羞,漂亮的人她見的很多,譬如阿餘、譬如母親,但麵對她的打量,無端的有點緊張。


    “哈呀,看你這孩子,連害羞的樣子都跟小安一模一樣的!”顧成妍看著紀弦紅透的耳尖,捧著她的臉蛋,逗弄著她。


    一旁的紀菱看著這幕心裏有些吃味,心裏湧上難言的酸澀。腦海中迴想起紀弦幼時自己的所作所為。


    顧安給她施加的冷暴力在麵對紀弦時被無限放大,懦弱的她為了逃避這些痛苦和對紀弦的愧疚選擇把她送到錦家,送到顧安身邊。


    自以為隻要自己不出現在她身邊,顧安就能慢慢接受她,誰知適得其反。


    被自己的父親仇視,還親身看他為別的女人去送死。


    從前她不堪麵對希兒,借工作麻痹自己,看她跟錦家那孩子在一起臉上多了笑容就自以為是的將她放任在錦家,如今幡然醒悟卻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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