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很清楚,是叫門聲,而不是敲門聲。


    那個聲音在喊:“我來通知你,閻王派我來接你。兩天後,隨我去鬼門關。我來通知你,閻王爺……我來通知你……別裝睡,給我個迴應。”


    重複三遍之後,還發出咯咯怪笑。


    我快速起身,帶著尋龍劍下樓,發現素來警覺的聶峰沒有醒過來。這表明來叫門不是陽間之物。


    我將一樓大廳的房門打開,眼前空無一物,低頭一看,隻見地上,有一隻半米高的紙馬,用白紙紮成,有條紅色尾巴,長長的馬臉,五官都有。


    一雙馬眼,是用上好的朱砂磨碎摻上鮮血點上去的。十分邪異,紅得可怕,有幾分瘮人。與晚上出現的紙人一樣,都屬於血紅眼睛。


    因為來者是紙馬,沒辦法抬腳敲門,就隻能大聲叫門。


    紙人紙馬之類,都是燒給死人的。紙人是伺候死人,而紙馬則是死人的交通工具。隨著時代革新,各種拉風的紙豪車漸漸替代紙馬。


    派一匹紙馬來接我,要帶我去鬼門關。


    意思很明顯,是咒我死。而且,還預告了死亡時間。十五日鬼節那晚,鬼門關開啟,隨紙馬一起去死。


    想清楚這些,我莫名竄起一股怒火。先是盯梢的紙人,到了半夜十二點子時,又弄了一隻紙馬到我家門口。簡直是欺人太甚。


    我大怒,抬腳就朝紙馬踩上去。


    這時,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半米高通體發白,眼睛血紅的紙馬,竟然眨動眼睛,又發出叫聲:“霧草!住腳!你踩我幹嗎。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我傳個信而已,犯不著一腳踩死我吧。你把我踩死,誰接你去鬼門關。”


    聽到略顯滑稽的聲音。


    我收迴腳,開了陰陽眼之後,發現紙馬上封著人的魂魄,所以才能開口說話。


    那魂魄的形態,像個十分疲困的中年人。


    我笑了一聲,說:“憑你這個身板,能帶我走嗎?還是,你覺得你這樣子能把我嚇死,然後帶走我的魂魄?”


    紙馬發出咯咯怪笑:“閻王讓你三更死,無人留你到五更。你是天絕之命,有天地人三劫,神鬼魔三關。早就該死。我奉閻王爺之命,前來通知你。你有兩天時間準備後事,兩天後中元節晚上,我再來接你。人總是要死,你也別想不開。這兩天時間,好好享受下人生。”


    聽到這些話,我心中一顫,對手竟然查清楚我的命格,特意前來下死亡通知。


    這倒激起我的好勝之心。


    即便師父不在身邊,我亦無所畏懼,倒要看看這死亡通知能否奏效。


    “好笑啊。莫非你主人是地府閻王爺!那該派黑白無常來找我。而不是一隻矮腳馬來通知我!”我故意冷笑一聲,想從紙馬口中套出紙紮匠的身份。


    紙馬咯咯怪笑,說:“我說是閻王爺就是閻王爺。你別想套我的話。小子,你還太嫩了。”


    我暗暗攥緊尋龍劍。


    這時柳紅豆的話響起:“狗剩兒,放它一馬。一會兒,我跟在後麵。看它迴到哪裏去,說不定能找到對你動手的人。”


    我心思一動,認可柳紅豆的話,應道:“紙馬,你說得對。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你迴去吧。路上多加點小心,別讓流浪貓狗把你咬死。兩天後,你可一定要來。”


    “你倒也懂事。兩天後,我來接你。放心,我走路很平穩,你不會受半點顛簸。”紙馬又發出怪叫聲,尾巴一甩,竟然真的轉過身子,而後又以奇怪的步伐朝前麵跑去。


    真是詭異而離奇。


    我再次強化陰陽眼,發現紙馬身上有一種怪異的氣場,縈繞著神秘莫測的氣息。四條馬腿上,還畫著細密的符文。


    應該是紙紮秘術,配合封在紙馬上的魂魄,催動紙馬正常行走。因為魂魄的念力和陰氣有限,操控紙馬行走的時候,步伐有些怪異。前段時間,在時家村,葉香蘭化成紅色煞氣控製時運來走路,也非常古怪。


    “喂,你是人,還是馬?”我看著它走出數米遠,忍住大喊一聲,好奇地問道。


    紙馬明顯一愣,並沒有迴頭,應道:“活著的時候是日夜幹活的牛馬,死後是紙馬。是人是馬,又有什麽區別。”


    靠!一時之間,我竟然無法反駁這句話。


    半夜十二點,道路空無一人,偶爾會有流浪貓狗快速跑過。空氣之中飄浮著一陣陰氣。紙馬沒入一團陰氣之中,漸漸沒有了影子。


    柳紅豆化成一道紅影,悄然跟了上去。


    我坐在一樓大廳耐心等著。這時候,聶峰驚醒過來,問道:“小陳先生,發生什麽事情?”


    我說道:“聶大哥。這大半年來。我破了絕命三屍陣,李家的屍解仙,對付金蠶蠱,貓靈,破了九菊一流的螞蟥局,還與魯班術打交道。但是,從未像今天這麽離奇。紙人和紙馬先後出現,說要兩天後接我去地府。可我,竟然連對手是誰也沒有摸清楚。”


    聶峰明顯一愣,而後平靜地說道:“對手不敢露麵,所以才放出紙人和紙馬。兩天後就是中元節,那就留在家裏。我倒要看看,誰能接你走。”


    我沒有再說話。


    那紙馬不像是開玩笑,後麵肯定還有招。


    過了半個小時,柳紅豆就折返迴來,搖頭說道:“狗剩兒。紙馬順著巷子走了一段路。又走了一段路,最後投入湖中。湖水很快浸泡在紙馬身上。那紙馬身上的魂魄,卻消失不見,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我懷疑那紙馬上的魂魄,是一隻水鬼。”


    我想了一會兒,說:“想來紙紮匠,特意選擇了水鬼封在紙人上,通過水路離開,隔絕我們追蹤的可能性。”


    柳紅豆安慰說:“你也別著急上火。紙馬的話而已,沒那麽容易成功。我就不信,紙紮匠能和地府閻王有關係。”


    我憂心忡忡迴去睡覺。


    次日下午。我去菜市場買菜,也不知道為什麽,忍不住買了很多平時舍不得的貴菜,大塊牛肉,大蝦子,好像吃一頓少一頓,以後再也沒機會吃人間的美味佳肴。


    更奇怪的是,我發現全身疲乏得很,整個人氣場都衰弱了不少。


    “小陳先生,今天怎麽買這麽豐盛的菜?”迴家之後,聶峰好奇地問。


    我坐下來之後,忍不住大口喘氣:“我也說不清楚,心中空蕩蕩,好像吃一頓少一頓。我感到自己好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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