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樊隊說:“我一定見過這個箱子,否則不會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有一種很是熟悉的感覺,可是我又是什麽時候在哪裏見過這種行李箱的呢?”


    樊隊沉吟了一兩秒,他問我說:“你是不是覺得你曾經在現場見過這七個行李箱?”


    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我正打算開口,樊隊又說:“這七個行李箱從發現到保管在這裏,你都是沒有參與也沒有見到過的,所以你感覺的那種熟悉感,應該不是來自當時的現場和這裏。”


    被樊隊這麽一說,我更加驚訝了,我沒有參與到這個案子裏麵,那麽當時我幹什麽去了?


    我正想問,樊隊卻說:“如果這麽說的話,目前我們找到的應該不是全部的箱子,你既然有這種熟悉的感覺,那就說明你在失去記憶之前應該是在什麽地方見過同樣的東西……”


    樊隊邊說邊思考,到了後麵就徹底沉思了起來,我聽見他這樣說,更覺得這件事不像我一開始就覺得的那麽簡單,甚至這個懸案和後來發現的釘死在牆上的屍體是連續的。


    甚至有可能,就是一直衝著我來的。


    好一會兒之後,樊隊問我:“你還想起什麽來了嗎?”


    我搖搖頭,記憶裏可以說是一片空白,樊隊說:“你也不用勉強,或許在某個時候,就一下子都能響起來了。”


    我想問的問題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而是仔細觀察了這些行李箱和裏麵的石頭,發現也並不能找到什麽特別的地方來,不禁更加疑惑起來,我問樊隊:“生產和出售這種行李箱的地方你們都調查過沒有?”


    樊隊和我說:“這種行李箱很多店鋪都在賣,是最基礎的款式,而且要調查每一個買過這種行李箱的人並不切實際,我更傾向於問題的線索不在行李箱本身上,而是裏麵的石頭上。”


    石頭?


    我戴上手套拿起一塊石頭仔細端詳,卻並不能看出來什麽端倪,但是樊隊卻和我說:“我找了地質類的專家來幫我門鑒定過這種石頭的出處,他告訴我們這種石頭隻有在巨大的壓力下才能形成,並且質地堅硬,一般要在地下一千米左右才能形成,但是它的表麵又呈現出來了腐蝕麵,似乎是長期暴露在雨水和日曬中形成的,但是這個腐蝕麵又不是很深,時間應該還很短,也就是說這應該是近些年才從地下暴露在了地表,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山體滑坡導致原本應該在地下的石頭到了地表。”


    我聽著樊隊這樣說,大氣都不敢出,樊隊頓了頓繼續說:“他告訴我們正好白城有一個地方前幾年發生了一起非常巨大的山體滑坡事件,就是城郊的老火葬場附近,也正是因為那次山體滑坡事件,才讓火葬場遷移了地方。”


    我對樊隊說的這個地方完全沒有概念,好像這個地方也完全從我的記憶中給拆除了,我於是問樊隊:“這個火葬場的具體位置在哪裏?”


    樊隊說:“就是從山城方向進來白城那條高速路西邊的小西山。”


    原來是那裏,但我好像對那裏完全沒有了記憶,怎麽樣構建不出那裏的記憶來,但我卻沒說什麽,我說:“也就是說,這些石頭都是來自那裏?”


    樊隊好似看出來我並不了解那裏,他和我說:“那裏自從發生了山體滑坡事故之後,幾乎就成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除了人們忌諱那裏挨著火葬場,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當時那次的山體滑坡埋了一個村子在下麵,而且滑坡的下麵還掩埋了一個湖,大約在一年後這個山體滑坡的地方又塌陷過一次,塌陷的中心就是原先湖的位置,所以專家推測可能是一些特殊的原因,形成了一個地下湖,那一片隨時都有再次塌陷的風險,所以更沒人敢去那裏了。”


    聽樊隊這麽說,我雖然依舊有些模糊的感覺,但對這個地方好像忽然就有了記憶,我說:“樊隊,你說的這個地方是死人坡?”


    樊隊說:“原來你能記起來,我還以為你真的不知道那個地方。”


    我說:“就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也就是說,這些石頭都是來自死人坡,可是為什麽要把那裏的石頭裝在行李箱裏來冒充屍體呢,難道是在暗示真正的屍體其實是在死人坡?


    我於是問樊隊:“會不會我們要找的屍體,就在死人坡裏?”


    樊隊說:“死人坡那一片,我們已經冒著危險搜索過一遍,並沒有發現屍體的痕跡,屍體應該不在那裏。”


    那麽這就奇了,好像這個行為本身就挺怪異的,甚至是有些難以捉摸的。


    我問樊隊:“所以這個案子成了懸案,到現在都沒有絲毫的線索是不是?”


    樊隊說:“的確是這樣,一直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實質性的進展,但是現在似乎不是這樣了,你不是已經給我們提供了非常可靠的線索了嗎?”


    我看著樊隊,已經知道樊隊在說什麽,我說:“可是我隻是有一種感覺,說不定就是一種錯覺也說不一定。”


    樊隊卻說:“但我願意相信你的這種感覺。”


    聽見樊隊這麽說,我竟有一絲莫名的感動,因為換了其他的任何人,別說我還因為精神障礙在精神病院裏待過,單單就這件事來說,它就是一個無憑無據的東西,可樊隊卻依然選擇信任我,這就已經讓我很感動了。


    樊隊說:“我相信你作為一個調查隊員的直覺,我也相信你不會憑空臆想。”


    說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既是對我的肯定,也是對我的安慰。


    樊隊的這個舉動打消了我很多此前懷疑的念頭,讓我覺得樊隊並不是故意在布迷魂陣,他不和我提以前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就像他和我說的那樣,活在當下不拘泥於過去才是目前我唯一能走出來的辦法。


    而接下來,很快就有了新的線索,就在我家裏發現的那個行李箱和裏麵裝著的石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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