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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十一看向神隱倉的眸中滿是詫異的神色,喃喃道:


    “怎麽感覺這家夥……情緒不怎麽對勁,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赴死的感覺,他仿佛在一心求死!”


    陳元神色複雜地說到:


    “難怪他身上有這麽濃重的血腥味,我現在算是明白,那頭報信的豬精為什麽說這家夥在斂血澗是為了養傷,畢竟傷成這樣,能活著就已經是奇跡了。”


    陳元感到神隱倉的狀態,確實不怎麽正常,和上一次陳元在東勝神洲看到的神隱倉相比,現在看到的神隱倉似乎不再那麽優雅,反而多了一絲悲傷的情緒。


    “神隱倉,你仔細看看這是什麽。”


    羅睺王盡可能和善地低語一聲,手中的晶瑩長棍開始變換著形態。


    不一會兒,神隱倉便看到那根長棍在羅睺王的手中一會兒變成長刀,一會兒變成長劍。


    “這……這是……”


    神隱倉眼底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因為他已經可以確定,這就是陳元的道兵,畢竟那是他們一起在東勝神洲中得到的。


    感受到羅睺王語氣的變化,神隱倉不太確定地問道:


    “你……你怎麽會有……”


    “我就是陳元,神隱倉。”


    羅睺王緩緩地說完後,卻發現在自己的話音落下後,神隱倉竟然變得淚眼婆娑,眸中也多了一抹濃重的懷疑。


    不是神隱倉不願意接受,而且他在進入妖域的時候就已經心如死灰。


    他早已為自己安排好了歸宿,那就是死在這妖域之中,畢竟那是對自己最好的解脫。


    現在的神隱倉,除了難以抑製的激動和悲愴感之外,還有些難以置信,他問道:


    “你……怎麽能夠證明,你自己就是陳元?”


    神隱倉試探性地問道,畢竟就目前羅睺王給出的信息來看,也不一定就能坐實陳元的身份。


    陳元愣了愣,他確實沒想過神隱倉能問出這種問題。


    但是陳元略微思索後,也就明白了,畢竟現在的自己就是一頭妖獸無疑,確實需要證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羅睺王略顯憨態地地撓了撓後腦勺道:


    “那個……神隱倉,你還有蘇靈丹嗎……”


    神隱倉聽到已經許久沒聽到的“蘇靈丹”三個字,先是一愣,不由得想起了僧鬼坊。


    一瞬間,不知道多久都沒有哭過的神隱倉,突然變得淚流滿麵,他緊緊地抱住了羅睺王龐大的身軀,帶著哭腔說道:


    “沒了……都沒了……很多年過去了……全都沒了……”


    神隱倉的神情變得痛苦起來,仿佛想到了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雙手緊緊抱住了自己的頭顱。


    陳元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覺得神隱倉今天無比反常,明明上一次在東勝神洲見到神隱倉到現在才不到一年的時間。


    陳元用羅睺王的身軀,在周遭步下一個隔絕視線和聲音的禁製後,才拽著趙十一的精神體一起出現在了神隱倉麵前。


    “很多年過去了?什麽都沒了?神隱倉你到底在說什麽?”


    陳元急切地問道。


    看到


    陳遠的精神體,神隱倉沒有絲毫的驚訝,反而露出了滿臉的疲憊之色,語氣哀傷地說道:


    “你還不知道嗎?很多年前,梵教的大梵天王門捷列帶著大批的梵教成員,去了東瀛,需要僧鬼坊的成員全都加入梵教,否則就將湮滅整個僧鬼坊。”


    “那時僧鬼坊大部分核心成員都去守護次元裂變核心的通道了,而梵教帶來的人中,有大量骷髏黨和‘撒旦之翼’的人。”


    “麵對梵教要麽苟且生,要麽壯烈死的選擇,僧鬼坊選擇了後者。”


    “但是……”神隱倉的神色明顯暗淡了下來,悲傷得說道:


    “僧鬼坊沒有反抗多久,就被梵教徹底擊潰了……”


    陳元略有所思道:


    “難怪總覺得骷髏黨和‘撒旦之翼’並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他們的出現和滅亡都令人有些費解,背後的貓膩原來是梵教。”


    看著虛弱的神隱倉,陳元開始控製著羅睺王的軀體,向他的體內輸送著大量的靈氣,畢竟羅睺王這軀體用過之後,也就會被扔掉,陳元倒也不用顧忌什麽。


    一邊向神隱倉輸送靈氣的同時,陳元心裏也泛起了嘀咕:


    “很多年前?梵教近幾年才暴露在眾人的眼中,為什麽神隱倉來說的是很多年前?”


    “難不成外界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


    陳元開始不太確定起來,畢竟一直活在精神世界的他,感知到的時間和外界是有區別的。


    如同趙十一說過的,精神世界中,一念落,萬物生。


    所以就目前而言,如果按照陳元感受到的時間流速來說,陳元感到自己已經在精神世界中渡過了二十多年。


    思索著,陳元覺得還是先壓下心中的疑惑,畢竟有太多的問題。


    等神隱倉靈氣的氣息穩定後,陳元依舊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個平日裏優雅無比,現在卻萬念俱灰的男人,躊躇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茨木獨醒和玉藻夢現在……還好嗎?”


    神隱倉的唿吸變得急促起來,語氣中滿是悲愴地說道:


    “僧鬼坊因為不向梵教臣服,迎來了梵教瘋狂的屠殺,原本是一片隱世之地的僧鬼瞬間狼煙四起,往日的寧靜就被這樣無情地打破,所有僧鬼坊中,無論是老人還是孩童,隻要是有修為的修士,都沒能逃過死亡的厄運。”


    說到這裏,神隱倉的雙目流下了兩行長淚,嗚咽道:


    “我那隻有九歲的妹妹,也葬身在梵教入侵者罪惡的雙手之下。”


    神隱倉的眸子噴出赤紅的怒火,悲憤地說道:


    “最主要的是,在僧鬼坊遭遇這種劫難的時候,僧鬼坊竟然有大量的護道者背叛了我們,將手中的屠刀,對準了平日裏的同門!”


    神隱倉牙齒咬得吱吱作響,那些充滿絕望的字眼鑽進陳元的耳朵時,他終於明白了神隱倉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陳元長出一口氣,深邃道:


    “梵教的教義說他們要熱愛光明,可實際卻總是做盡黑暗之事!”


    神隱倉猙獰著一雙血目對陳元說道:


    “你永遠想不到,茨木獨醒為了在門捷列的


    手下救迴我,是怎樣被門捷列釘死在萬詩之海的神樹上!”


    “你更想不到,金晴木被梵教那所謂的偃師用絲線劃斷脖子時,脖頸掉落的念珠發出的聲響是多麽的刺耳!”


    陳元感到鼻頭一酸,眉頭擰在了一起,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小聲道:


    “那……玉藻夢呢?”


    他想起了那個略帶嫵媚的可人女子,因為神隱倉曾對他說過,他就要和玉藻夢完婚了,他們的婚禮拖了太久。


    “她……她……”


    神隱倉的雙目中迸出了兩行血淚,抖動著嘴唇道:


    “玉藻夢……我永遠也忘不了,玉藻夢被他們的雙麵人葛遠無情砸成血霧時,整個萬詩之海都在為之憤怒!”


    說著,神隱倉的麵龐湊近了陳元的臉,滴落的血淚穿過了陳元的精神體,砸落在了斂血澗的土地上。


    陳元的眼前出現一陣恍惚,他突然覺得斂血澗的猩紅顏色,相比於神隱倉的血淚,是多麽暗淡。


    “洶湧的赤紅血浪也沒有讓梵教停下入侵的腳步,那群魔鬼仿佛很享受這種滿是死亡與血腥的人間煉獄,僧鬼坊,就此埋葬在了萬詩之海!”


    神隱倉說著,跪在地上狠狠地用拳頭錘擊著地麵,手上關節滿是觸目的傷痕,他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我開始以為,我可能會慶幸自己沒在這場屠殺中死去,可是現在,我開始後悔,我為什麽沒能在這場戰爭中死去!”


    “因為我是a級巔峰,大梵天王門捷列竟然借來了刹摩尼的亡靈巨鐮,該說什是不幸還是清醒,在那充滿死亡氣息鐮刀揮下時,空間竟然因為駕馭不住那麽強大的力量,竟然出現了罕見的空間裂縫。”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空間裂縫便把我卷了進去……”


    趙十一晃了晃腦袋,他依舊不是很明白人類的感情,眸中略有好奇地問道:


    “那至少你還逃過了一劫,為什麽不試著迴到人類世界,反而在這妖域中吸引到了這麽多妖獸的注意?”


    “為什麽不試著迴到人類世界……為什麽……嗬嗬……”


    神隱倉目光呆滯地說道:


    “想象有這樣一個地方,永遠隻有黑夜,而你不肯放棄期待那仿佛永遠都不會到來的黎明……”


    說著,神隱倉木訥地看向趙十一:


    “很令人絕望不是嗎?但是我不用想象,我就是從那裏離開的……”


    趙十一呆了片刻後,喃喃道:


    “因為空間裂縫中有空間亂流的原因,那裏紊亂的不僅僅隻有空間,時間也是混亂不堪的,空間對流的緣故,可能隻是短短幾秒鍾,在空間裂縫中已經渡過了好幾年。”


    “我……在空間裂縫中渡過了整整十三年……那十三年裏,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茨木獨醒、金晴木和玉藻夢,所以現在的我,還能再看到你,就是命運對我最大的救贖了!”


    神隱倉顫抖著嘴唇喃喃著。


    看著失魂落魄的神隱倉,陳元眯著眼道:


    “所以你之所以一心求死,是因為在進入空間裂縫之後,在時空裂縫中渡過了十三年,你以為梵教的入侵已經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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