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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城外,亂葬崗。


    雲止拱手一拜,恭謹問道:“師父此來何事?”


    晦暗處,一黑袍人負袖而立,道:“白晏曦。”


    雲止眸光微微一暗,平聲道:“師父選定了他?”


    黑袍人道:“他最合適。”


    雲止默然。


    頃時。


    雲止一禮拜道:“徒兒知道了。我這就去準備。”


    黑袍人點頭。


    雲止剛欲退去,那黑袍人忽道:“阿止,你長大了,有些事可以不聽師父的,自己決斷了。”


    雲止垂首道:“徒兒不敢。”


    黑袍人驀地抬頭,眼中寒光如刃,陰瘮至極,他冷冷道:“東海之上,你想要殺了他?”


    雲止陡然一震,半晌,點頭道:“不錯,如若不是中容少君橫出打亂,白晏曦必死。”


    她知道,在師父麵前,最好不要耍什麽小聰明,實話實說或許會更有用些。


    黑袍人漠然道:“不要試圖去幹擾我的計劃,這樣的小手段,我很不喜歡。”


    雲止一拜,答道:“徒兒記下了。”


    軒轅城下,雲止側眸,道:“今日倒是很有耐心,由亂葬崗一路跟到了這裏,竟然一言也未出。你心中有疑,為何不問?”


    軒轅駱明自她的背後走出,搖頭道:“不想問。”


    雲止奇道:“哦,不想?”


    軒轅駱明淡聲道:“我如果問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會迴答麽?你不迴答,我又問來作甚!”


    雲止一笑道:“你不問,又怎知我不答?我想——”她忽眸光一冷,幽然道:“要這世間大亂,九州動蕩,天下不安。”她斜頭,兀的明燦笑道:“然後渾水摸魚,坐收漁翁之利呀!”


    她笑得幹淨而開懷,仿佛剛剛所言及的那些個惡毒論詞是什麽童謠趣事一般,自她口中隨意輕吐,毫不在乎。


    軒轅駱明一時看癡,他想不明白,這清如芙蓉出水、纖塵不染的絕美笑容之後,卻又是隱藏了一顆什麽樣水晶似的七竅玲瓏的權謀心呢?


    雲止不由失笑道:“怎麽,驚著了?說笑罷了,你也信?”她灑然道:“好好睡上一覺,不去想,也就沒有煩惱了。”


    說罷,拂袖欲行。


    “你就不怕我將今夜之見聞悉數告訴了父親?”軒轅駱明追問道。


    雲止搖頭,道:“亂葬崗之談,我已稟過你父,說欲要同鬼族聯合,共抗九黎妖族部落。再者說,你父親要的是千秋偉業,此時,我於他來說還有用處,他就不會在乎我這些個無傷大雅的小算盤的。”


    她迴眸,莞然笑道:“還有,我相信你,你不會說的。”


    浮雲驟而聚空,雲止斂袍,隨雲遁去。


    軒轅駱明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無奈笑歎道:“這都被你猜中了,雲止,你可真能看透人心麽?”


    九黎王帳,燈火璀亮,重影斑駁。


    玉千依小心地為蚩尤胸前的傷處擦藥,包紮。傷透筋骨,血肉翻卷,素白的紗布洇濕了一層又一層,新血未絕。


    她輕歎道:“是我連累你了。”


    蚩尤搖頭道:“我的命原本就是你救迴來的,此時縱是還了你去,那又如何!”


    玉千依不解道:“我,救過你?”


    蚩尤笑道:“你不記得了?不過,你記不記得都不要緊,隻要我還記得就足夠了。”


    玉千依清眸微冷道:“無論怎樣,我都不需要你報恩。”


    蚩尤忽伸手一拉玉千依的皓腕,將她傾身帶入了自己懷中,玉千依大驚,未及掙紮,卻見他低身俯首,繼而,深吻上了她微抿的柔唇。


    玉千依頓然愣住。


    一吻終了。


    蚩尤起身,看著驚如初兔的懷中人,邪肆一笑,道:“可是,孤想報恩。”


    玉千依驀然間迴憶起了,這似曾相識的場景,於五千年前,她也曾經曆過。隻是須臾半世,隻拂作前塵一夢罷了。


    那年,她初得姑射山人凝姑射千載之沉雪,為她塑生了肉體人身。


    千年雪魄,一朝成人,她歡喜極了,卻不知人間七味,紅塵多苦。


    一條烏黑色的百丈巨蟒為漫天鋪地的天刑劫雷轟然擊中,墜下雲頭,滾落入姑射山淵,奄奄一息,傷重欲死。


    玉千依看它可憐,於是將它帶迴洞府,上山采了治傷的草藥,給它上藥、包紮,悉心照料。


    那黑蟒劫數未盡,三日之後,九千劫雷再臨於空。


    明如攢火的百丈巨雷劈天裂下,張牙舞爪的布滿了邈邈穹霄,其間夾雜著瓢潑似的大雨流洪,狂瀾唿嘯,颶風凜冽。轟隆隆的鳴響仿佛是把姑射山給炸平爆開了一般,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這雷,一響就是整整一夜。


    ‘哢嚓——’!一道天雷斬至洞府,萬古溶洞頓時訇然裂開,焚世劫火‘嘭’的高高燃起,隨即,一道又一道赤紅色的劫雷接連落下,一時,石開洞破,山崩地裂。


    眼看這劫雷即欲劈上那黑蟒之身,千鈞一發之危急關頭,玉千依挽手結咒,將黑蟒之體凝化為一顆芒珠,藏於了自己的心間一竅,又以射水白綾加身而裹,遮去了周遭的妖邪氣息。


    這射水輕綾,乃是玉千依初化人形之時,姑射山人以融雪之水煉化而成的一條白練綢帶,當作賀禮相贈於她。此綾原為雪水化生,可淨天地汙濁之氣,洗蒼生蒙塵之心,是最幹淨清靈的仙家法器了。


    黑蟒的氣息驀地藏匿消失,劫雷尋覓不到,既而天時已過,無奈隻得散去。


    知那天劫已過,玉千依這才將黑蟒自心間取出,卻隻見蟒蛇早已凍僵,命懸一線。千年雪魄的心頭極寒,而這黑蟒舊傷未愈,又如何經得起冰雪籠覆。玉千依憐惜的感歎道:“小蟒呀小蟒,你躲過了天雷,卻還是未躲過命運,多年的修行,一夕幻滅,豈不可惜!也罷,既然你我有緣,不如,我再助你一助。”


    玉千依結印作法,忍痛生剝下了自身的雪靈一魄,注入那黑蟒之額頂正心,她啟唇張口,對於黑蟒嘴處,一息清雪靈氣渡至體內,黑蟒頓覺靈台明徹,舒爽至極。


    玉千依乍失一魄,忽感天旋地轉,幾欲昏然跌倒。


    “小心!”


    一道黑煙彌亂,浮散之盡,一身著襲地紫袍的紅眸男子憑空而現,張手將玉千依攬入至懷中,俯身一傾而下,低唇即吻上了玉千依淡白色的唇瓣。


    玉千依大驚,急作掙紮。


    紫袍男子離唇,邪魅一笑,揚眉道:“你救了孤王一命,他朝,孤必當報恩。”


    言罷,那紫袍男子放開玉千依,狷狂大笑,禦風而去。


    玉千依伸手輕拂上唇間,微一癡怔,姑射山千萬年的沉雪白風,此時,竟一霎而染紅了她的臉頰,酡然如醉。


    隻是可惜,她沒有等得到他的報恩,卻等來了滾滾劫雷。


    她失了一魄,三魂難全,不堪天劫,重傷欲死之際,幸得神農炎帝所救,收為弟子,將養於姑射山中,閉關四千餘年,方始痊愈出山。


    原來,兜兜轉轉,命運還是將她送至了他的麵前,一償當日那贈魄報恩之誓。


    玉千依迴神,低道:“原來是你。”


    蚩尤擁住她道:“我的魂魄,有一半是你。千依,你,就是我的命。”


    玉千依這一次沒有掙紮,她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著蚩尤堅實而溫暖的懷抱,他的唿吸,縈繞在她的耳際,是那樣的安寧、平靜。


    軒轅城,風將軍府。


    風靈碧望著這滿園壓枝怒綻的朵朵梨花,兀然癡神。


    這裏的每一棵梨花樹,都是風靈碧親手栽下的,七百梨花,隻為一人。


    七分醉意白梨雨,何須沽酒杏簾家。


    可是,此時,那人又在哪裏呢?


    喜堂之上,她曾說,黃泉碧落,她都銘記於心,卻不知如今,還剩下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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