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饒命!姑奶奶饒命!我做,我做還不行嗎?”


    見那乞兒跪伏在地上,小師妹甚至都開始暗暗想著要從對方身上取多少銀兩了。


    卻不料許小黑的語氣一軟,竟是將對方扶了起來:


    “兄台莫怕,我也知此事兇險,所以就不收你銀兩,甚至再貼你十兩銀子如何?”


    那乞兒一愣。


    看得一旁的小師妹也有些不解了:“小師兄,不是說將消息‘賣’給他麽?”


    “但我們也需要遊天下的好漢為百姓鳴冤啊……”


    許小黑輕輕一笑,也不等那乞兒拒絕,便伸手摸進了小師妹的衣襟裏,從中摸出了一錠銀子,放在了那乞兒的手上。


    “過段時間我們會再看看成效,若是你做的不錯,本公子再找你補上那剩下的二兩銀子,如何?”


    乞兒聽著,眼神默默瞥過地上的腦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見此,許小黑便沒再久留,徑直帶著兩個小妮子離開了。


    但小師妹卻好似有些不快,抓著許小黑的手就委屈巴巴的開口:


    “小師兄,明明咱們可以不花銀子就叫人家辦事,為什麽還要給他十兩啊!”


    許小黑搖搖頭:“必須給,若是沒有這銀兩,那乞兒必不可能為我們辦事。”


    “為何?”


    “你想想,若是你受人脅迫,不僅要幫對方幹些髒活累活卻討不了半點好,你可願意?”


    “嫣然不願。”


    李嫣然搖搖頭,隨即便反應過來了,美眸忽而一亮:


    “是了,就像是將人逼得太急了,那乞兒要是沒有銀兩拿,說不得就要跑了!”


    “沒錯,跑了都還好說,但若是去找鴉粟幕後之人,那才真叫麻煩……”


    “可小師兄怎麽確定他就不會拿著錢跑路呢?”


    “遊天下的乞兒會從這個地方跑去另一個地方,哪是什麽隨心灑脫、遊玩天下之說?


    不過在一處呆的久了,受人厭惡了、撈不到銀兩,才會去那些麵生的繁華地碰碰運氣。


    這遊子既然有了銀兩賺,那他還遊個屁?”


    許小黑頓了頓,“所以我才說要等他辦完事了再給他二兩銀子,一是勾起他的貪欲……”


    “二則是以此威脅,若是他不能乖乖照辦,咱們就會找上門,讓他也嚐嚐掉腦袋的滋味!”


    見小師妹都會搶答了,許小黑不由灑然笑出了聲,歡快的摸起了小師妹的腦袋:


    “不錯不錯,不愧是我的親親小師妹,這腦袋瓜當真是伶俐!”


    聽了小師兄的誇獎,小師妹自然是歡喜得不行。


    隻是……


    她忽地想起來對方剛才從自己懷裏摸走銀兩的舉動,臉上當即就泛起了紅。


    隨後,她想也不想,便默默將錦囊裏藏著一些銀兩,也放進了自己胸膛那兒的衣袋裏。


    許小黑瞧著小師妹的動作,眉頭不由一挑。


    壞了……自己方才的小動作被小師妹察覺了!


    小師妹這般,豈不是在默許自己日後多捏捏她衣襟的銀兩麽?


    想到這裏,許小黑的嘴角便不由抽抽……


    雖說咱們師兄妹是打了明牌不錯,但也不能這般撩撥吧?真不怕為兄按耐不住?


    好在小師妹到底還有些怕羞的。


    她見許小黑盯著自己看了一會後,心知自己算盤被看出來後,便立馬臉紅紅的將銀兩又收迴了錦囊裏。


    隨後便故作什麽也不知道一樣,笑嘻嘻的抱著他的胳膊一個勁的晃悠,看上去就像是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娃娃……


    “……小師妹,雖說你確實是長成了些,但也不用這般刻意彰顯自己胸懷的。”


    許小黑很想這麽說,但想到小師妹都沒追究二公主親自己的臉頰,便沒有開口。


    隻是……


    小師妹將自己抱的很緊,以至於自己能夠清晰的賞到柔柔的月芽兒,好似自己也成了景中物,與那月色融為了一體……


    可小師妹到底還是小師妹,哪怕再有心機,這月色也不如趙憐彩所描繪那般。


    所以許小黑不僅沒感覺舒暢,反而還因為小師妹太過用力,隻覺有些硌人。


    可李嫣然卻並不知道,她見許小黑什麽也沒說,隻當對方還真喜歡自己這般,於是便抱得更緊了。


    直讓許小黑直咧嘴,暗歎小師妹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


    時間又過去了兩日。


    那乞兒倒是沒叫人失望,如今許小黑在銅鑼灣走到哪裏,都能聽到關於“鴉粟”的竊竊私語。


    時不時還能看到一些牆壁上,寫著些罵官府和館子的俚語。


    而那給飯菜下鴉粟的館子,已是迫不住壓力,直接關了門。


    隻是……


    按理說,這個時候,銅鑼官府應當也出來動作一下了,這無非就是兩種結果:


    要麽就是壁虎斷尾求生,將那館子查處,好澄清一下自己的立場;


    要麽就是一條路走到黑,強勢鎮壓那些不平之聲,亦或者找些理由,糊弄過去。


    可許小黑一行人在別人口中卻得知,這銅鑼衙門好似什麽成績也沒做出來,拖了許久都憋不出一個屁。


    問一些知情的衙役,他們就說在查,但具體查到哪裏,卻一問三不知,叨叨半天也答不出個所以然。


    聽著那些人這般說,李嫣然疑惑皺眉:


    “這官府該不會就像這般糊弄過去吧?不是說鎮妖山之事在即,很快就有京城的人過來麽?”


    許小黑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有些不對勁,我仔細想了想,這鴉粟一事,好似又與那官府無關了。”


    “為何?”


    “一時半會我也說不清楚。”許小黑搖搖頭,隨後又找了個人,問了問那被殺頭狀師的事情。


    那人聽許小黑詢問,倒也沒多想,而是嘖嘖搖頭,歎起了氣:


    “那狀師我知道,在咱們銅鑼還是有名的,幫了不知道多少不識字的老農老太告贏了狀,所以很多人都挺愛戴他。


    隻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許小黑眉頭一挑。


    “那狀師背地裏,竟是個奸淫童子的魔頭!也不知從何時開始,竟是禍害了好些個小娃娃,真是氣煞人了!”


    不對。


    那狀師是個正常人,絕無什麽喜愛童子的癖好。


    許小黑很清楚,畢竟自己與那狀師對話時,桌案上還一封寫給女子的情書!


    許小黑隻是一瞬便明白了。


    這官府許是和鴉粟沒什麽關係,但遮掩著鴉粟之人,應就藏在官府之中,而且幕後說不定還有個更加強大的勢力或人物!


    如同許小黑預料的一般無二。


    那官府先是不知道做了什麽,毫無半點消息的沉寂了兩天,但在第三天時,卻是忽然使出了雷霆手段。


    他們先是暗中抓來了些將消息傳得最兇的銅鑼港鎮民和乞兒,敲打得他們不敢再多嘴多舌。


    隨後便立馬將那館子查處,當天就將館子裏上到掌櫃、下到小廝,以及不知道從哪找來的所謂“鴉粟農”,全都拖到菜市場斬首,連審都不審一句。


    有些明事理的人想問個明白,得到的卻隻有衙門暗中早已查清的說辭……


    隨後那些明事理的人便在幾天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再無半點消息。


    而此時,已是鎮妖山密藏開放之日。


    不管是本就在銅鑼港居住的民眾,還是外地來的武夫和仙人,都被這鎮妖山吸引了目光,不再半點留意著鴉粟之事了……


    不過,許小黑倒也沒再繼續深究。


    畢竟此前最重要的,果然還是那鎮妖山的密藏。


    自己手頭既然有著地圖,便更易在那密藏裏穿行,說不得也能淘到些好寶貝,怎能就這樣不要了?


    “對了,小師兄,既然這鎮妖山會有大乾朝廷下場,那裏麵會不會被他們先查探過了?”


    “不會。”


    許小黑搖搖頭,“雖說武夫不可擋一國之力,但大乾也不敢輕易壞了江湖的規矩……


    再說,若是大乾真要派人查探,定要因這未知的密藏折損人手,既是如此,那他為何不直接將密藏據為己有呢?”


    “說得也是。”


    小師妹點點頭,隨後明白過來了:


    “所以大乾是怕這些武夫和散修仙人為了奪寶而惹得周圍不安生,所以才刻意下場維護秩序的?”


    “沒錯,大乾雖是井水不犯河水,給這些武夫爭奪機緣的機會,可若是這些武夫不長眼,便是大乾彰顯國力的時候了。”


    許小黑頓了頓,“不過,既然雲中也有弟子過來,這些武夫許是拿不了什麽機緣了。”


    聽他這麽說,李嫣然便擔憂的拉了拉許小黑的衣袖:


    “小師兄,會不會太危險了,若是你叫雲中的長老認出來……”


    “無礙。”


    許小黑隻是輕輕搖頭,“屆時這麽多人,哪怕雲中長老的神識再強,也沒法一一去查探他人的身份。


    再說……師尊她老人家許是來不成了,而除了她,沒人能一眼就認出你我,所以咱們自然無須害怕。”


    聽許小黑這麽說,小師妹也終於放下了心。


    “出發吧,現在坐馬車過去,到了鎮妖山時辰便剛剛好。”


    “嗯嗯~”


    與此同時。


    一座鍾秀高山之上。


    一道冷若冰霜的翩翩仙子忽然眉頭一挑,疑惑的輕喃了聲:“怎地過了這般久了,小黑還未來大吳?”


    這人不是許菀,還能是何人?


    她默默捏了捏手中的劍鞘,心中思索了半晌,才又忽然站了起來,嬌哼了聲,好似有些幽怨的開口:


    “小黑啊小黑,你倒是對為師了解的很,既是等不到你來,那為師迴去找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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