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們原本還想看看有什麽戰利品的。


    可當他們狹笑著走向兩架馬車時,看著一個隻放著鐵籠子,裏麵卻空蕩蕩無一物;


    另一個裏麵除了一個軟床鋪和一箱子亂七八糟的雜物……


    就什麽都沒有了。


    至於為什麽原本關著妖精的籠子全都空了……


    這事情還要迴到半炷香前。


    許小黑見那些山匪都一根筋的想要拿漢子們的人頭領賞,全然沒注意馬車這邊的情況。


    便爬上自己的馬車,將小師妹藏進了暗箱裏。


    然後裝模作樣的從雜物包拿出幾根銅絲,將那些妖都放出來了。


    表麵上是用銅絲開的鎖,實則是運用靈氣,用手指暴力摳壞了鎖內的機關。


    隻不過許小黑的動作很隱秘,看上去真就像是用銅絲解開的。


    就是……雖說籠子的鐵門的確被打開了,但眾妖還有些不信,怕許小黑耍詐。


    直到許小黑滿臉歡喜的將那隻白狐抱了過去,然後親昵的用臉蛋蹭對方的皮毛,一邊還用怪異的聲線嘀咕著:


    “小狐狸真可愛~像你這種小狐狸,生來就是讓本公子親熱的~”


    一隻白狐還不夠,他又伸手將另一隻紅狐也抱了過去,然後一個勁的摸,惹得紅狐都發出了吱吱的低唿……


    其實胡媚兒一開始見小姐被許小黑抱走的時候,是想要撲過去咬他的。


    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小姐製止了自己,然後任由那男人親昵……


    起初胡媚兒還覺得怪異的很。


    但直到被這男人順過毛之後,整個狐狸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這……這是什麽感覺?


    從來沒有被他人撫摸毛發的胡媚兒,竟是感覺到一絲歡快。


    胡夭夭倒還好,雖然許小黑順毛的手藝深得狐心,但不讓媚兒動手的原因,當然是因為它也猜不透許小黑在想什麽。


    它原本還以為,許小黑將自己抱起,是認出了自己的身份……


    可現在看來,似乎真的很喜歡狐狸一樣。


    畢竟媚兒也被他摸了好久……


    想到這裏的時候,胡夭夭心裏莫名有些吃味,看向許小黑的眼神都漫起了股幽怨。


    不過,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那幾個漢子不打算戀戰,搶了馬就會跑。


    所以許小黑也沒有和兩隻小狐狸親熱多久,便將它們放在地上,然後看向還躲在籠子裏猶豫的妖精,小聲開口:


    “也不曉得你們能不能聽懂人話……本公子見不得你們受苦,快走快走!”


    說著,也將那個放在他馬車的小白貓也放了。


    見那白貓一下就跑得沒影,而許小黑卻滿臉歡笑的模樣,這些妖都紛紛放下了防備,連忙四散而逃。


    隻不過其中還有幾個狼犬,想要借機咬上許小黑一口。


    但被胡夭夭發覺,兇狠的朝著那幾個妖瞪了眼,這才無事發生。


    其實倒不是幾個妖怕了胡夭夭,而是怕了那邊的惡人打完架了,然後又將自己抓了起來。


    最後,便隻剩下了一白一紅兩個狐狸。


    後者是胡夭夭的丫鬟,當然是小姐去哪自己就去哪。


    隻不過,看著小姐似乎有些戀戀不舍的模樣,胡媚兒疑惑的很。


    雖說眼前的男人是大家的恩公,確實也比族內的公狐狸化形都要俊俏的多……


    但小姐也不至於完全走不動道吧?


    “你們怎麽不走?”


    許小黑疑惑的看向兩隻狐狸,連忙伸手驅趕,將他們推到道路旁:


    “我不像你們這般輕巧,若是他們真要抓我,我定然跑不了……


    且說本公子家裏有的是財權,他們不敢動我,快走罷!”


    這而時,隨著嘈雜紛亂的馬蹄聲響起,卻是那些漢子已經搶到馬了。


    見兩個狐狸還是沒跑,許小黑的嘴角都不由抽了抽……


    不過他撿起地上的石子,裝模作樣的嚇了嚇兩狐,一個個丟向它們的腳旁,這才逼得胡夭夭和胡媚兒逃走。


    隻不過,胡夭夭三步一迴頭,看著許小黑的神色已經全然變了。


    一旁的胡媚兒焦急的很,連忙湊過來朝著


    “小姐,不能停啊……咱們被那些惡人喂了藥,我現在連化形都化不了,別說催動術法了。”


    媚兒的話說到了胡夭夭的心間,惹得它狐目輕顫,再盯了許小黑許久,最後才扭頭跑走……


    而狐狸之間怎麽可能會說人話?


    胡媚兒的狐吠很小聲,落在胡夭夭的耳朵裏清晰,可遠處的許小黑……哪怕是耳清目明,也聽不懂它在說什麽。


    不過,大概也是勸胡夭夭離開的吧?


    許小黑捏了捏下巴,淡笑著聳了聳肩,隨後便在兩隻狐狸身影消失之後,被趕過來的山匪抓住了。


    於是,許小黑就這樣被押到了大當家的麵前。


    許是他的麵容確實白淨過了頭,惹得這群許久沒沾過女色的山匪都流了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看個不停。


    別說,還真別說。


    雖然現在還能一眼看出是個男人,但這等相貌,若是換上女裝,再略施粉黛,將原本不太顯眼的陰柔勾起來,那就和女人無異了……


    也就是身形高壯了些……但燭火不點那麽亮,不就看不出來了嗎?


    當那個抓著許小黑過來,說是要把他當作兔兒爺用的小嘍囉話音剛落。


    周圍許多山匪都連連點頭,露出了猥瑣的癡笑。


    隻不過……


    大當家對龍陽厭惡的很,看著周圍的鬧象,隻覺煩悶的很。


    他剛要開口拒絕,遠處的二當家連忙趕了過來,湊在他的耳旁小聲開口:


    “大哥,這一趟沒搶到東西,還虧了好些個弟兄……這好不容易有個讓大夥高興些的戰利,可不能否決啊!”


    聽二當家這麽說,大當家的眉毛也擰巴起來了,然後甩甩手:


    “得了得了,把馬車裏的東西都帶上,車就丟這裏不要了——咱們迴山!”


    許小黑剛想開口,便被捆住,然後堵著嘴,被幾個山匪扛著,一路被押迴了寨子裏。


    至於許小黑馬車上的那些雜物……


    因為都是些不值當的東西,山匪們看了眼,便隻是摸走了幾件好看的衣服自己穿上,就將它丟迴車廂裏。


    而那些原本用來關著妖物的籠子看上去品相不錯,自然都被一同帶走了。


    於是,還處於昏迷期間的小師妹就這樣連同馬車被丟在了路上。


    畫麵一轉。


    雖說大當家讚成了眾人要把許小黑留在寨子裏當兔兒爺的決定。


    但真把人押到山寨後,看著被五花大綁,嘴裏塞著麻布的許小黑,一下又犯了難。


    他看向身旁的二當家,用隻有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


    “老二……你說那緝妖司讓咱們配合捉妖,那買賣妖邪的人跑了,妖也不見了……咱們會不會被朝廷清算啊?”


    一旁的二當家模樣瘦削,看上去也算是狠厲,可偏愛穿一身錦袍,還裝模作樣地拿著把折扇。


    大當家知道,這時二當家怎麽也忘不了心裏的痛。


    這男人狠辣得緊,當初信誓旦旦的進京趕考,結果卻因為榜上無名,便迴來殺了自己的老師和同鄉學生……


    之後才輾轉到這落草為寇。


    隻不過,明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學識不足,卻又賴老師教的不好、同鄉影響學習……


    話說迴來。


    這二當家聽老大這麽說,也跟著捏了捏下巴的羊須,眼睛轉了好些圈,才有迴應:


    “緝妖司既然找上門,那就說明他們也不想這種事情被放到明麵上的……


    而且方才那幾個獵戶不對勁,比起獵戶,更像是某些大人物的親兵,我猜緝妖司會怕事情敗露,不敢動我們的!”


    聲音很小,但全都落到許小黑的耳朵裏了。


    隻見他一口呸掉嘴裏的麻布,然後嗤狂大笑:“哈哈哈哈——”


    惹得在場的人都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小子,你笑什麽?”


    “我笑這寨子的大當家無謀,二當家少智!


    緝妖司暗裏找你們,定然是想借你們的手,既不需要露麵,又能將事情辦得幹幹淨淨。


    可你們卻中看不中用,百條好漢硬是攔不住六名武夫……事已至此,緝妖司若是不想被發現,便隻能將你們滅口了吧!”


    二當家的麵色立馬變得鐵青了,但心裏又覺得許小黑說的有理,隻是捏著折扇的手緊了緊,不敢反駁。


    緝妖司的手段雖是詭譎,但特征卻極為明顯……若是直接動手劫那幾個漢子,定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但要是屠了這個寨子,反手告自己這幫人私藏妖邪……


    那山匪們就隻能將被打破的牙咽到肚子裏,半點聲都發不出來了!


    隻不過,大當家聽許小黑這般數落,這爆脾氣能忍?


    他憤拍椅把,然後順勢站起來,指著許小黑就破口大罵:“你個沒娘養的兔兒爺,這般笑你爺爺,不怕我立馬就讓大夥把你辦了?!”


    許小黑無所謂的抿了抿嘴,“我確實沒娘養,你還真沒說錯。”


    說著,他又無奈的看向了寨子裏的一處角落,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原本還想著,被你們抓迴來,我還可以在我心愛的小娘子麵前扮下弱的……


    結果沒想到我這小娘子現在愛我愛得緊,竟是悄悄摸過來想要救我,這讓我怎麽還怎麽好意思讓她再受苦啊?”


    原本周圍還有幾個山匪聽兔兒爺說自己沒娘,還有些心疼的。


    但許小黑這麽一說,又讓大家摸不著頭腦了。


    可下一刻,便隻見那白白淨淨的兔兒爺,突然一撐胳膊。


    原本綁在他身上,約莫有手指粗壯的麻繩,就這這麽劈裏啪啦被掙斷了!


    圍在周圍的山匪立馬瞪大了眼睛。


    那大當家甚至還沒來得及下令,就被衝上來的許小黑一擰胳膊,反手按在了地上,徑直往他的背上一坐,然後大聲開口:


    “莫慌~若是各位兄台太著急,惹得我被嚇著,將你們大當家的頭給擰下來了……可就不好了噢~”


    大當家還想發作,但下一刻便感覺後背仿佛有千斤重,壓得他動彈不得,一下就老實了。


    見此,這些山匪立馬就噎住了,定在原地不敢動彈。


    雖說這大當家脾氣粗暴,但他的武藝也著實高強得很。


    若不然大家也不會寧願和那幾個漢子打,也不想迴頭被大當家砍了腦袋。


    可眼前這兔兒爺能將大當家牢牢鉗製……


    這豈不是上去就要被捏成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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