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如今,上天給了他希望,卻又有可能收迴,怎麽能讓他不暴怒?


    他指著那些太醫,穩婆,渾身煞氣,聲音卻偏偏柔和的不像話,,「如果皇後有個什麽意外,你們就下去陪葬。」


    又指著長樂宮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們,道,「你們也是,皇後如何會早產,現在沒空理你們,最好是意外,如果被朕發現有魑魅魍魎,怎麽死就不是你們說了算。」


    他推掉一切政務,守在長樂宮布置起來的產房外,聽到裏麵皇後的叫喊聲,最後忍不住衝了進去。


    陳皇後正躺在產床上,滿頭大汗,雙手緊緊抓著身下的被單,指節都發白了。


    見到昭慶帝進去,連忙趕他出去,穩婆也很盡職的想要將他勸出去。


    昭慶帝看著床上麵色蒼白的陳皇後,「別說什麽產房不吉利的話,朕不信這些,朕是天子,就可以庇護你。」


    他那了張凳子坐在床頭,摸了摸陳皇後的臉,「我陪著你。」


    陳皇後努力的吸了口氣,「陛下你出去,你不出去,臣妾不生了。」


    昭慶帝聽的麵色發青,「哪裏有你說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的?孩兒要出來見我們了。」


    陳皇後此刻痛的不行,也沒心思安撫他,直接惡狠狠的說,「快點出去。」


    昭慶帝有些惱怒的站起身來,可是看到陳皇後躺在產床上,那樣狼狽,心仿佛被揪成一團。


    他恍恍惚惚的從裏麵走出去,眼睛澀澀的,他舉起手一摸,發現眼角有東西一滴一滴的。


    這天真熱,怎麽流了這麽多的汗?


    他越想著,那汗水卻越流越多,刺的眼睛生疼。


    昭慶帝麵無表情的看著外麵那些人,如果,如果媛妹妹出了什麽意外,那就讓這些人通通下去陪葬吧。


    「陛下,娘娘如何?」


    昭慶帝下意識的用袖子抹了把臉,看向前麵匆匆而來的薛重光,好久才認出麵前這個人是誰。


    「皇叔,你來了?媛妹妹很疼……」他的聲音如同喃語般,「朕是真龍天子,卻幫不了她。」


    「皇叔,你這裏有沒有什麽生產不痛的藥?讓孩子一下就生出來的藥?」昭慶帝腦子裏已經沒有了別的想法,隻是不斷的問薛重光各種問題。


    薛重光看了眼緊閉的產房,道,「沒事的,薛家的列祖列宗會保佑他們的。」


    芳華在宮外等了兩天,薛重光才從宮裏迴來,同時皇後平安誕下小皇子的消息也傳開了。


    陳皇後早產,難產的消息宮裏也沒瞞著。


    皇後初初懷孕的時候很多人就想著皇後年紀大了,生產不利,可能有一屍兩命的結果。


    很多人巴不得陳皇後來個一屍兩命。


    所以,聽到皇後難產的消息時,很多人都不意外,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若陳皇後來個順產,人們才覺得不正常呢。


    陳皇後這個高齡產婦,又是第一胎,如果能夠順產,那麽多年輕婦人生產時出了意外不就是個笑話了?


    薛重光呆在宮裏的兩天,芳華也跟著提心吊膽。


    聽到貪狼提前迴來傳消息,芳華知道他今日迴府,連忙指揮著下人們準備好洗漱的水以及他還吃的食物,也不知道這兩天他在宮裏如何,又是讓廚房燉滋補的湯水。


    薛重光迴府的時候已經是天麻麻黑,芳華一直在二門處等著,見到他,迎了過去,打量了他片刻,發現他眼底的青色和疲憊,忍不住又心疼起來。


    薛重光本來緊抿著的唇在看到她後不覺的放鬆下來,牽著她的手,兩人一起朝點睛堂走去。


    一路上芳華噓寒問暖,薛重光也不厭煩,知道她很擔心,隻是麵帶微笑的聽她絮絮叨叨。


    到了院子裏後,薛重光換了身家常的雨過天青色直裰,麵色溫和淡然。


    芳華笑眯眯的看著他,開始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身上還帶著佛氣,時常覺得他神聖不可侵犯,如今隻覺得他麵如冠玉,氣質皎潔。


    安靜的坐在那裏,仿佛這個世界就隻剩他這個人,這麵景。


    兩日沒見,卻好似隔了好幾個秋,如今,芳華總算體會到了那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薛重光簡單的用了點膳食,就攬著芳華坐在靠窗的榻上歇息說話。


    看到他眼底下的青色,芳華很想讓他休息,但又實在忍不住,「皇後娘娘和小皇子怎麽樣?」


    薛重光閉著眼睛,含糊的說,「母子平安,小皇子因為是早產,出生時身體有些弱,要仔細養著。」


    芳華聽了,鬆了口氣,「那太好了。」


    才懷胎七個月,能平安生產已經不錯了。


    薛重光握著芳華的手,拇指摩挲著她的手背,「還好母子平安,否則宮裏不知道會如何的腥風血雨,不過還好,皇後娘娘養的好,意誌力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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