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在城看到葉長青氣衝衝直奔門衛室。


    他嚇得伸手拉住葉長青的胳膊:“葉哥,不要去,咱們惹不起他們的。”


    葉長青反手拉住劉在城的手腕,到了門衛室門口。


    看到門衛室裏有兩個人。


    一個三十多歲胳膊上紋滿圖案的壯漢,他一隻手裏提著杠鈴,正在鍛煉身體。


    另一個人瘦瘦弱弱的,身材大概一米五幾的樣子,年紀也有些大了,四十多歲的樣子。


    手上帶著金屬鏈子,手裏把玩著兩個核桃。


    葉長青直接把劉在城拽到門口問:“他們兩個誰打你的?


    告訴我誰打的?”


    劉在城身體往後墜,試圖拉走葉長青:“這是江口市,咱們惹不起他們。


    趕緊走吧!”


    那個瘦弱矮小的漢子見狀,朝著門口走過去:“不要問了,我打的。


    怎麽?


    你不服?”


    你?


    葉長青愣住,這個家夥個子太矮了,身體瘦弱,一陣風吹來似乎能把人吹走。


    而劉在城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一百五六十斤的體重。


    他打這個家夥,簡直不要太輕鬆。


    可是劉在城竟然被他打了。


    矮小的漢子見葉長青發愣,撇著嘴,眼神兇狠的道:“我告訴你,我打了你都白打。


    你報警都沒用,老子裏麵有人。


    我就說你擾亂治安,分分鍾把你們送進去!”


    葉長青冷聲道:“我們不報警!”


    矮小的看著葉長青冷聲道:“不報警還不滾蛋!


    想往這個市場裏麵運生薑。


    活得不耐煩了!


    你看什麽看?


    你不服是吧,不服就要挨打!”


    他仰著臉衝葉長青發飆,罵了幾句,突然立著腳尖,抬手朝著葉長青的臉上扇去。


    葉長青眼中寒光閃過,抬腿一個膝擊撞在了對方的胸口。


    嘭~


    一聲悶響。


    矮小的男人身形直接倒飛出去兩米多遠落在地上。


    啊~


    矮小男人像是瘋狂了一樣,在地上輾轉翻滾,口中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過了片刻。


    他才停下來,一手捂著胸口,眼神怨毒地盯著葉長青:“你…你敢還手。


    你瘋了,你敢跟我還手。


    你他媽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葉長青不等他說完,拎起旁邊的椅子,劈頭蓋臉地砸了下去。


    哢嚓~


    椅子四分五裂。


    矮個子頭破血流,躺在地捂著頭,口中發出像是老鼠叫喚一樣尖銳的高分貝痛唿。


    葉長青提著半截木棍上前:“我問你是誰活得不耐煩了?”


    矮個子捂著頭恐懼的大喊:“別打了,求你別打了。”


    葉長青蹲下身子:“我問你,誰活得不耐煩了?”


    矮個子嚇得抱著頭縮成一團,口中不停地求饒。


    旁邊的紋身男人提著杠鈴站起來:“他不敢說,我說。


    你活得不耐煩了。


    我告訴你,沒有人能把鮮薑運進市場的。


    更沒有人敢在這個市場鬧事!”


    葉長青看著一步步靠近的紋身男道:”我沒有鬧事,我是來批發鮮薑的。


    這市場是國家的。


    市場門口的牌子上寫得很清楚,任何人都可以在這個市場售賣水果蔬菜生鮮。


    你們憑什麽不讓鮮薑進入市場?”


    紋身男人臉上露出獰笑:“你真幼稚,國家的,國家的市場歸誰管?


    你知道真正管理市場的人是誰嗎?


    你不去打聽打聽市場上的規矩,就敢往這個市場裏運鮮薑。


    我若是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永遠都不會明白什麽是規矩!”


    他話音剛落,舉起手裏的杠鈴就朝著葉長青的頭砸了下去。


    嘭~


    葉長青一腳踹在了紋身男人的肚子上。


    噔噔噔……


    紋身男人一連退了七八步,後背撞在牆上。


    才停下來。


    隨後他捂著肚子,慢慢地蹲在地上,額頭上汗水津津。


    臉上肌肉糾結在一起。


    極力地忍著腹內痙攣一樣地痛苦。


    口中斷斷續續的道:“你敢動手打我,你…你竟然敢動手打我……你瘋了嗎?


    你會後悔的!


    這個市場,十五年來,沒有人敢往裏運一顆鮮薑。


    不隻是生薑,還有大蒜,蓮藕,大蔥。


    誰敢破壞規矩,就要倒大黴!”


    葉長青走上前,慢慢地舉起手裏的半截棍子:“我現在就讓你先倒黴!”


    話音落。


    抬手砸了下去。


    哢嚓~


    半截木棍裂開。


    紋身男人捂著頭咬著牙,發出淒厲的尖叫:“啊~”


    那聲音就像是過年殺豬一樣。


    聲音高亢,尖銳,刺耳。


    葉長青抬手扔到半截木棍,轉頭衝著劉在城道:“走,進去賣菜!”


    劉在城大腦一片空白,他隻有一個感覺,要瘋了。


    葉長青竟然在這裏打人,人家叫來更多人怎麽辦?


    人家報警怎麽辦?


    葉長青走出門衛室,走到攔車杆跟前,一腳踹斷攔車杆,然後衝著司機一揮手。


    司機卻不敢往裏開。


    他的頭探出車窗對葉長青道:“老板,我隻是一個司機,開車運貨的。


    你踹斷攔車杆。


    我不敢進啊!”


    葉長青走到車跟前:“你下來,我往裏開。”


    司機仍然心有餘悸:“你也不行,人家報警,警察來了怎麽辦?


    往小的說,賠人家攔車杆。


    往大的說,咱們破壞財產,不一定被人家扣上什麽帽子呢!”


    劉在城也在旁邊道:“葉哥,要不咱們換一個菜市場吧。


    一會兒要出大事的。”


    葉長青搖搖頭,如果在馬帥沒有給他一個身份的時候,他做事還很低調。


    但現在給他了一個鋤奸者的身份。


    多大的事情,他都不怕。


    伸手拉下司機:“你躲遠一點,這事跟你沒關係。


    我開車進去。”


    說完跳上車,開上汽車直接進入市場。


    劉在城憂心忡忡地跟在汽車旁邊。


    他感覺要出大事。


    他現在甚至後悔執著於農村了。


    市場裏分幾個區域。


    零售區,批發區,水產,蔬菜,水果,肉類……


    批發區域停著一輛一輛的大卡車。


    空位置極少。


    葉長青開著車左右觀看,尋找空位。


    隨著汽車前行,他發現路兩邊攤位上,那些批發蔬菜的老板,看到他車上的鮮薑。


    紛紛投來怪異的目光。


    所有的人都是這種反應。


    葉長青漸漸意識到事情不對,他也無暇多想,終於看到一個空位,他一把方向駛入空位,停好汽車,拉好手刹。


    然後下了車,爬上車頂,掀開篷布。


    然後下車解開繩索。


    從車上卸下兩袋蛇皮袋鮮薑,打開口倒在水泥地上。


    劉在城走到跟前:“哥,先不要卸貨,我感覺不對。”


    他一路上,看到所有的批發蔬菜的老板一見到鮮薑進入市場。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活。


    像是看著怪物一樣,看著車輛行駛過去。


    還有幾個老板跟著車走,車停下了,他們就站在不遠處議論。


    他越來越擔心了。


    葉長青停下卸貨,轉頭看向四周,發現不遠處站著許多人,而且遠處的人正往這邊走。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他開車進入市場,是有心理準備的,但沒想到眾人反應這麽大。


    這時候了,不管將要發生什麽事情。


    都有繼續下去。


    他衝著四周喊道:“大家都散了吧,別影響我賣薑。”


    眾人紛紛搖頭,議論紛紛。


    “這家夥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挑事?”


    “我記得十幾年前那個賣薑的,就因為來這裏賣薑,被人打斷腿了。


    後來連人帶車,都掉進了江裏。”


    “小聲一點,別人讓人聽見了。”


    “估計這個人是外地的,而且是第一次做生意,就是一個生瓜蛋子。”


    “命都保不住了,還不知道呢。”


    ……


    劉在城更加惶恐,拉著葉長青的胳膊:“走吧,咱們開車走吧。


    我不迴農村了,我在城裏上班,當一輩子的打工狗。


    我寧願娶不起媳婦,買不起房子,孤獨終老。”


    葉長青搖搖頭:“不是這迴事。


    一斤薑,收獲的人來收,一塊錢一斤,村主任加兩毛,收薑的老板加五毛。


    這是一塊七毛錢。


    但今天價格是九塊二毛錢一斤。


    我想算一算,剩餘的七塊五毛錢去哪裏了?


    這些錢被誰賺走了!”


    劉在城苦著臉哀求:“哥啊,我怕咱倆這一百多斤扔在這。


    我怕死在這裏啊。


    七毛五愛去哪裏去哪裏。


    咱不要管了!”


    兩個人正說話,圍觀的人群分開。


    一個胳膊上帶著袖章的男人走進來,他徑直朝著葉長青和劉在城走去。


    走到一堆鮮薑跟前,男人彎腰拿起生薑看了看,然後抬手扔在地上。


    拍了拍手。


    指著地上的鮮薑問葉長青:“這是誰的鮮薑?”


    葉長青看出對方不是買薑的,淡淡著道:”我的,你是哪位?”


    那人往上拉了拉袖箍:“我,姓張,我叫張來元,是這個市場的管理員。


    我跟你這麽說吧。


    這個市場我說了算。”


    葉長青淡淡的道:“哦,知道了。”


    張來元皺起眉頭,他沒想到這個家夥,竟然反應這麽平淡。


    他覺得有必要跟葉長青來點狠的:“你這個鮮薑有合格證嗎?”


    合格證?


    葉長青鄒起眉頭:“什麽合格證?”


    他從小在農村,長這麽大,第一次聽說農產品要合格證的。


    他感覺太荒唐了。


    周圍人反應各異,有人小聲低語。


    “張扒皮要扒皮了,這家夥要倒大黴了。”


    “張扒皮越來越牛逼了,以前還找個像樣的理由,現在直接信口胡扯。”


    ……


    張來元指著地上的薑:“現在有許多薑,


    打農藥太多了,殘留農藥影響鮮薑,影響食用者的身體健康。


    沒有合格證,我可不敢讓你在這裏售賣,出事了,我擔不起。”


    葉長青嘴角露出冷笑:“你是不是想多了,打農藥那是對上麵的葉子和藤蔓。


    我賣的是薑,薑上麵絕對不打農藥!”


    張來元眼睛微眯,眼神帶著不屑:“什麽絕對?


    世界上的事情沒有絕對。


    就算是你噴灑農藥是對著葉子和藤蔓。


    難道噴灑的農藥,就不會飄落到鮮薑上嗎?”


    他想找麻煩,就算是雞蛋裏,他都能挑出骨頭。


    哪怕這個賣薑的說出花來,他都能找出借口找麻煩。


    吃這碗飯,他有的是辦法。


    葉長青冷冷地盯著張來元:“我再說一遍,絕對不會有一滴飄落到鮮薑上。


    世界上有沒有絕對的事情我不知道。


    但這件事是絕對的。”


    張來元挑了挑眉,周圍這麽多做生意的商販看著,這家夥竟然挑戰他的權威。


    他一下子怒了:“怎麽不會有一滴灑落到鮮薑上?


    噴灑農藥我在電視上見過,藥水變成水霧噴出。


    風一刮,飄得到處都是。


    怎麽就不會灑到鮮薑上?


    難道鮮薑長在地下不成?”


    葉長青冷聲道:“對啊,鮮薑長在地下。


    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長在地下?


    張來元愣了一下,隨後臉色大變。


    一張臉一陣黑一陣紅。


    鮮薑竟然長在地下。


    感覺像是當著全市場的菜販子,臉上挨了一耳光一樣。


    顏麵盡失。


    他頓時惱羞成怒:“就算你合格,我問你。


    你賣多少錢一斤?”


    葉長青冷聲道:“我賣多少錢一斤關你屁事?”


    張來元怒吼道:“我是市場管理員,當然要知道你的鮮薑賣多少錢一斤。


    絕對不允許私自抬價。


    不允許暴利行為。


    必須保證百姓的菜籃子的穩定。”


    葉長青開始思索鮮薑到底賣多少錢。


    出地的價格是一塊錢一斤。


    劉一手一年地裏產了三萬斤薑。


    一斤掙兩塊錢,一年掙六萬塊錢,一個月五千多塊錢。


    雖然不高,但比一斤薑掙一毛錢,強得太多了。


    很快他就有了一個理想價格。


    他伸出三根手指,衝著張來元晃了晃:“三塊錢一斤!”


    三塊錢一斤?


    這句話一出口。


    圍觀的人群中一陣騷動。


    市場的薑零售九塊二一斤,批發價是七塊錢一斤。


    這位竟然賣三塊錢一斤,比批發價格還要便宜四塊錢。


    這是瘋了嗎?


    鮮薑的價格要跌落穀底了!


    張來元愣了一下,隨後冷聲道:“市場鮮薑批發價是七塊。


    你賣三塊錢一斤。


    你這價格太低!


    擾亂市場秩序。


    攪亂菜市場價格!


    我現在就打電話通知工商部門來查你!


    你等著被罰得傾家蕩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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