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軒和薑婉姝看著很辛苦,而月邀靜則是渾身動彈不得。


    “你就是因為這些人把自己的性命當兒戲?”一抹紅影安然站於山林之間,風雨為之讓行。


    每一步都不緊不慢,每一步都踏下腳下的汙穢和混亂而來。神色間的陰鬱蓋過眉眼間天生的柔媚,俊美而分明的五官竟然涵養出一股殺伐陰戾。


    隻是遠遠看著,有陰風陣陣吹來,隱有滾雷欲起之勢。


    是帝無痕!


    帝無痕光是走過來,身上的威壓也足以要了他們所有人的命。


    內髒好像被用力擠壓,溫明軒和薑婉姝嘴裏吐出了血。


    “迴答我。”


    月邀靜感覺自己身上的威壓輕了很多,可是還是起不來。


    連綿的雨停了,天還沒有完全黑下去,灰蒙蒙的一片,好像隨時要砸下來。


    “為什麽要來這?”帝無痕在問月邀靜,幽暗的目光卻落在溫明軒身上。


    溫明軒現在連唿吸都困難。


    “皇叔連爹娘都不準讓我見嗎?”月邀靜此話一出,一片沉靜,隻能聽見從樹葉上掉落下來的水聲。


    虎伺山,是定安王爺和定安王妃安葬的地方。


    月邀靜身上的威壓沒了,可以站起來,而溫明軒和薑婉姝還在苦苦忍受威壓擠壓內髒的痛苦。


    “我可以原諒你,但我不會任由你胡鬧了。”


    眼看男女主要一命嗚唿。


    “皇叔看看這是什麽?”月邀靜已經將吞靈蚺的蛇蛻遞在嘴邊。


    吞靈蚺確實是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迴天之力,比凝脂露的效果好上十倍。可是不經過正確處理,就是劇毒,入口必死。


    “我對你還不夠好?你竟然要為別人拿性命逼我?”帝無痕的語氣間有齒間相切的隱忍,眼睛裏的黑暗能將月邀靜一口吞噬殆盡。冰冷嗜血的眼神,像是一頭隨時會撲咬上來的毒蛇。


    帝無痕怎麽也想不到,月邀靜用在薑丞相的招數也用在自己身上。


    月邀靜拂去額頭上根本不存在的汗,努力保持冷靜。帝無痕停下手就說明招數有用,他們三個人的小命就看自己了。


    “皇叔對我好為什麽不讓我出去玩?你明明就不關心我。”月邀靜繼續打著哈哈,揣著孩童一樣鬧脾氣的口吻跟帝無痕裝傻。


    好?這副孱弱的身軀不就是拜帝無痕所賜,要不是她處處小心,根本活不到現在。


    若不是帝無痕有任務在身,若不是她對帝無痕有用,帝無痕根本就不會理會她一個如同螻蟻的存在。


    定安王爺和定安王妃也好,她月邀靜也好,溫明軒和薑婉姝也好。對於仙界的人來說,就是如同螻蟻一樣的存在。


    她現在能在這和帝無痕叫板,是因為她的性命就是帝無痕的軟肋和把柄。


    自己身體裏的那隻上古兇獸,就是帝無痕屈尊降貴下凡的理由。自己要是死了,帝無痕他們千年的努力都會化為灰燼。


    “皇叔要是傷害我的朋友,我就自己去見我爹娘,反正他們肯定不會像皇叔這樣。”月邀靜意思很明顯,溫明軒和薑婉姝死了,她就跟著一起去。


    接下來,又是一片沉靜。


    溫明軒和薑婉姝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可也昏過去。


    “我放過他們,這次就算了,跟皇叔迴去吧。”帝無痕臉上浮出笑意來,溫潤的流水淌過陰戾,一身能取人性命的殺伐之氣也全部散開,眼裏暗含的殺氣卻是怎麽也藏不住。


    “過來,靜兒,我抱你迴去。”帝無痕張開雙臂,笑意不減。


    他自以為偽裝的足夠好,身上陰狠的氣息卻被月邀靜看的真真切切。


    “不要,我要皇叔答應我,我隨時可以找朋友玩。”月邀靜捏著小孩子鬧脾氣的腔調,他們現在的性命就在這幾句話之間。


    略帶嬌縱的語氣,好像真就是小孩貪玩出走那樣簡單。


    帝無痕沉默。這副嬌蠻任性的姿態,反倒是合情合理。


    小孩子貪玩很正常,倘若是絕目,它是不會浪費時間跟小孩玩起來的。


    更何況,沒有人會平白冒著被洪流淹死的風險跑到這裏來。


    而月邀靜這種小孩子就不一樣,他們年紀小知道的不多,也就很難意識到生活中危險。愛玩愛鬧,一直都是小孩子的天性。


    “好,快過來吧,不要感冒了。”帝無痕應下,心中的懷疑也消去大半。


    “還有,我不要吃藥,苦死了。”


    沒錯,就連帝無痕天天喂的藥也有問題。準確的來說,那是毒,能讓人逐漸癡傻的慢性毒。


    帝無痕現在大概是覺得她太多事了吧,不好掌控。


    “好,不吃藥,靜兒不討厭我就好。”在帝無痕輕柔慵懶的嗓音裏,月邀靜卻聽見了毒蛇吐信子的聲音,充滿了危險。


    帝無痕可能恨不得捏死她吧,一個螻蟻一樣卑弱的生命,不僅敢當麵忤逆和威脅他,竟然還敢得寸進尺。


    “怪我,忙身於公務,不能時時陪著你,”帝無痕自己走上來抱住月邀靜,略帶淒哀的語氣聽不出什麽不對,“才讓你遇到這幫賤民,才讓你覺得孤單跑到這裏來。”


    落入帝無痕懷中的時候,月邀靜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看看你,傷成這樣,我怎麽對得起你爹娘。”帝無痕輕輕給月邀靜擦去嘴角的血跡,指尖細細撫摸臉上白嫩的肌膚。


    “睡一覺吧。”


    月邀靜眼前變得模糊,昏睡過去。


    “轟隆隆——”雷聲震震。


    外麵的雨為什麽還在下?吞靈蚺不是被收服了嗎?


    “小娃娃,挺拚的嘛,突然有點舍不得你。”


    是絕目!


    睜眼,果然周圍雲煙繚繞,絕目那雙充滿野心的黃色虎瞳正欣賞地看著她。


    “我要死了?”


    帝無痕下手這麽狠?


    前兩次能見到絕目,都是遊走在生死邊緣。


    “沒有,你要現在想把身體讓給我也可以。”絕目頂著傷疤的臉看起來心情不錯,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


    “都知道怎麽迴事了吧,想不想借用我的力量。”在虎伺山發生的一切,絕目都看在眼裏,感覺月邀靜蠻不錯的。


    “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月邀靜立馬警惕起來。


    活了上千年的老東西突然給她拋橄欖枝,肯定有詐,畢竟仙界的人都是打心眼裏看不起人族的。要不是絕目肉身已毀,它是不屑於跟自己這種弱小的生命對話的。


    “不是我打鬼主意,是我在幫你,你的雙腿已經廢了。”


    “你幹什麽啊你!”月邀靜一下子就炸了。


    就算她不願意把身體讓給絕目,那也不應該廢掉她的雙腿吧!殘廢的身軀,絕目真的想要這具這個身體嗎?


    “你這麽聰明,好好猜猜是誰幹的?”絕目笑笑,比起月邀靜的炸毛很是心平氣和。


    “帝無痕!”月邀靜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她的記憶停留在虎伺山那一刻,帝隻記得無痕抱住她,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你的好皇叔用仙界的小法陣把你的腿給封了,現在你不僅又弱,不能修煉,還半身殘廢。”絕目緊緊地盯著著月邀靜,對月邀靜的反應很是期待。


    “那我是不是該感到自豪?”月邀靜不怒反笑,一張稚嫩的小臉上,神情間竟看不出任何憤怒或者是幽怨。


    能逼得大反派帝無痕對一個凡人動用仙界的法陣,這可是連男主溫明軒都沒有的待遇。


    “我可以將力量借給你殺了帝無痕,十年後你的身體歸我,劃算吧?”


    它已經等得夠久了,以月邀靜現在的身體狀況,再不想點辦法,恐怕要等到和月邀靜一起重新投胎。月邀靜現在可謂是又弱又廢,又沒有靈脈能修煉。


    “搞得為我好一樣,帝無痕一死,你不一樣也有好處?”月邀靜可不上當。


    這就是穿越到寧月郡主身上的倒黴之處,前有帝無痕大反派陽奉陰違,後有絕目這隻上古兇獸虎視眈眈。


    帝無痕活著,自己就必定不能修煉,這副身軀就必然短命。帝無痕死了,絕目就會立馬要她的命。


    帝無痕既是她的護命符,又是她的催命符。絕目是她敢於和帝無痕叫板的底氣,也是取她性命的招魂幡。


    “那你打算怎麽辦?你父母確實給你留了好東西,可是你現在根本用不上。你現在的壽命,也就十年。”


    九陰寒冰的陰毒之處,不僅在於會在各個方麵限製中毒者的發展,身體發育也好,靈脈修煉也好,最為陰狠的是會一點點蠶食中毒者的神魄。


    神魄都沒了,身體也不過是個熱乎的軀殼。


    不僅如此,九陰寒冰也會連同它的神魄一起蠶食,所以它一直受困於月邀靜的裏而沒有能力跑出去,月邀靜的身體就是親手為它打造的牢籠。


    身體弱,年齡小,就算重返世間,一旦被發現也不過是砧板上的肉。所以哪怕它活了有千萬年光陰,也不敢輕舉妄動。


    “幹嘛一直提防我,我們都被你的好皇叔害成這樣,應該齊心協力才對。”絕目繼續勸說。


    “再說了,以一副凡人之軀殺掉仙界之人,你應該死也感到開心啊。”


    月邀靜不爽的就是這點,仙界的人高高在上,看不起他們這些生在凡塵的人。人界、仙界、魔界、妖界,在哪裏不是活著。


    “這樣吧,絕目,”一個想法在月邀靜心中隱現輪廓,“你全力幫我,我幫你找一個好身體,反正你也不稀罕這個身體。”


    沒有比男主溫明軒更合適的人了,或者說在原書本來就該如此。


    溫明軒隻有和絕目在一起才可能和大反派帝無痕抗衡,帝無痕隻受溫明軒的牽製,能牽製帝無痕的也就隻有溫明軒。


    而她不過是填充背景板的炮灰,拿到寶物輪生羅盤後,她就立馬提桶跑路。


    “好啊小娃娃,我等著那天,”絕目龐大的身軀慢慢隱去,嘴角的笑不知是認可還是輕蔑,“你可別被你的好皇叔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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