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在說承兒嗎?承兒如果學會了打魚,一定把打到的最鮮美的大魚留給父親吃。”


    於錦承笑嗬嗬地走進來,大獻殷勤,“父親,這是我親手給您熬的秋梨蜜膏,昨天聽您幹咳了幾聲,您快喝了潤潤嗓子。”


    於老爺甚感欣慰,自己咳嗽一聲,兒子就記在了心裏。


    他疑惑地問:“這個時節哪來的秋梨?”


    於錦承恭聲道:“我知父親在春日的幹燥天氣裏,嗓子容易上火,於是秋天買下了一些梨


    子,放在陰涼處密藏著。


    過冬時埋進雪裏,雪化時裝籃懸於水井中,故而保持了鮮活的水分,口感很好。”


    於老爺頷首:“你想盡法子給為父儲存秋梨,孝心可嘉。”


    二夫人竊喜,她兒錦承這張嘴比秋梨蜜膏還甜,把老爺哄得團團轉。不像傻子於錦航,非要跟老爺硬杠,沒好果子吃。


    “兒子孝敬父親是應該的,母親也常常教導我,承兒隻怕自己做得不夠好。”於錦承圓滑地說著,順便提了母親一句好。


    他眼睛瞥向於錦航那邊,像是剛看到於錦航似的,咋唿起來。


    他假裝關心,“哎喲,小弟怎麽在跪算盤啊,犯什麽錯誤了?”


    於錦航心知肚明,父親之所以這麽快得到消息,定然是自己的好大哥報的信。


    他不理於錦承,垂眸進入了入定狀態。


    於錦承俯視著跪在地上的於錦航,唇角劃過一抹譏笑。


    “哦,我知道了,父親是責罰你私自取消婚約吧。在集上我一個勁地勸說你,你就是不聽,這下惹出禍來了。你呀就是年輕毛躁,還不快向父親服個軟,想辦法彌補錯誤。”


    於錦承先把自己撇清,免得被父親懷疑他當大哥的坐視不管,幸災樂禍。


    二夫人也近前湊熱鬧:“是呀,錦航,你大哥說得對。做事不能魯莽,需考慮周到,不能自私,需顧及家族的名聲。更不能頂撞自己的父親……”


    這母子倆一唱一和,聽起來是勸說於錦航認錯,實際上各種諷刺。特別強調於錦航頂撞父親,大逆不道,更激起了於老爺的怒火。


    於老爺特愛麵子,越老越甚,外麵人人敬著他,家裏人人順著他。


    今天兒子竟然不聽他的話,公然頂撞他,他怎能不生氣。


    兒子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愣是不認錯,再加上二夫人和於錦承煽風點火,於老爺簡直氣炸了肺。


    他差人取竹片過來,要重重責打不孝子。


    二夫人和於錦承偷著相視一笑,這頓打下去,於錦航和老爺本來就僵的父子關係,會變得更差了。


    仆人抖著手,把竹片遞到臉色鐵青的老爺手裏。


    二夫人和於錦承浮皮潦草的勸說了幾句,心裏則盼著老爺快動手,使勁打,狠狠地打。


    於老爺厲聲喝問:“逆子,你認不認錯?”


    於錦航沉聲道:“父親,惹您生氣是我不對,這個錯我認。可是讓我娶周金枝,我絕不同意。”


    “不同意,老子就打到你同意為止。”於老爺在氣頭上,憤而舉起竹片,啪嗒一下重重地甩到於錦航後背上。


    單薄的春裝下是公子哥嬌嫩的身體,這狠勁的一竹片下去,於錦航的後背痛得縮了一下。他咬牙,愣是沒出聲。


    二夫人倒吸一口涼氣,於錦承冷笑一聲。


    於老爺的手跟著抖了抖,複又舉起竹片,第二下欲要落下來。


    “住手!”


    一道喝止聲從門口傳來,緊接著一個富態而威嚴的老夫人,在兩個丫環的攙扶下,急衝衝走過來,一把奪下於老爺手裏的竹片。


    於老爺一驚:“娘,您老人家怎麽來了?”


    “航兒,我的乖孫兒,快站起來,讓奶奶看看。”老夫人快步走過去,彎腰拉於錦航,“你爹這個狠心的,怎麽舍得對你動家法,還動手打你。”


    望著真正關心自己的奶奶,於錦航眼眶一熱:“奶奶,我沒事兒。”


    他跪的時間長了,雙腿發麻脹痛,站起來時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看著孫兒硌得通紅通紅的膝蓋,可把老夫人疼壞了,差人快把嫡少爺抬迴自己屋裏去。


    “娘,這個逆子不能走,他的事情還沒解決完。”於老爺阻攔。


    “逆子,誰讓你打我孫子的,誰打我孫子我跟誰拚命!”氣憤的老夫人從地上撿起竹片,就要掄到自己兒子身上。


    “奶奶,您別打我父親,他教訓孩兒是應該的。”於錦航握住老夫人的手。


    “航兒你放手,奶奶教訓自己的兒子也是應該的。”老夫人怒火難平。


    二夫人和於錦承總不能站著看熱鬧,過來勸說老夫人。


    老夫人毫不客氣地戳穿他們,“你娘倆別在這裏假惺惺的,煽風點火少不了你們的。”


    “婆母,兒媳與錦承一直在好心勸說老爺和嫡少爺。”二夫人縮了縮肩膀,對這個厲害的婆婆有幾分忌憚。


    “是啊,祖母,孫兒和錦航是手足兄弟,委實不願見他被責罰,父親在氣頭上,我們攔不住呐。都怪孫兒不好,孫兒當大哥的,應該替小弟受過。”於錦承油嘴滑舌。


    老夫人冷哼一聲:“虛偽,老身還沒糊塗呢。”


    “娘您息怒,別氣壞了自個的身子。”於老爺俯首。


    於錦航趁著祖母分神時,把她手裏的竹片抽出來,差仆人扔出去了。


    老夫人指著於老爺數落:“可憐的航兒從出生就沒了娘,是老身含辛茹苦把他養大的,老身都沒舍得動他一指頭。


    你倒好,平時對他不管不問,沒有盡到當爹的責任,你還有臉罵他打他。”


    於老爺低著頭,不敢還嘴,聽老夫人繼續說。


    “航兒多懂事的孩子,又聰明又能幹,是家族裏難得一遇的經商天才。他小小年紀就出門曆練,風裏來雨裏去,受苦受累,你這個當爹的可曾心疼過他。


    剛才都這樣了,他還為你著想,不讓老身打你,你怎麽忍心對他下狠手。不就是退婚的事兒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於老爺愕然:“娘,您怎麽連這個都縱容他,退婚之事非同小可,我們於家會被人罵不仁不義的。”


    “娶妻當娶賢,那姓周的姑娘,老身聽說過是個刁蠻無禮的。娶進門航兒受氣,府裏不安寧,老身也不待見她。


    退了就退了,多給她點銀子,再給她尋個好婆家,她準高興。”老夫人輕鬆地說。


    於錦航驚喜,本以為奶奶也會反對的,沒想到奶奶竟然支持自己。她老人家足不出戶什麽都知道。想必奶奶也是因為關心自己的婚事,才差人打聽的。


    於老爺睜大了眼睛,訝然:“娘,您說得太輕巧了!咱家是不缺錢,可這不是錢能解決的事情,關係到我們於府的誠信。”


    老夫人凝聲道:“退婚之事古來有之,不是我們於家開的先河,也沒什麽好丟人的,退婚總比休妻強。


    老身還聽說,周姑娘依舊住在衙門裏,她有意嫁給孫裏正。老身可以出麵做媒,給他們撮合撮合,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於錦航喜悅,祖母太好了,沒有她老人家解決不了的事情。


    於老爺爭辯:“娘,周姑娘隻是暫時寄居在衙門,她想嫁進咱們家。今天在大集上,當著鄉親們的麵,她明確了自己的態度。”


    於錦承不懷好意地添了一句:“我也聽周姑娘說非錦航不嫁,嫌錦航有負於她,鄉親們也罵錦航是負心漢。”


    老夫人迴頭,斜睨於錦承:“這話,是鄉親們說的還是你說的?負心漢負一個不愛之人,總比花心男負許多女人強。


    再說航兒和周金枝並未交往,算不上負她。航兒感情真摯,愛憎分明,這份美好的品格反而值得鄉親們稱讚。”


    於老爺擔憂:“娘,不管怎麽說,退親肯定會對咱們於家的名聲造成不良影響,甚至累及咱們的生意。”


    “俗語‘一張嘴,兩片皮,說好說壞都是你’,聽在耳朵裏,像刮陣風似的嗖就過去了,不必太在意。


    咱們於家曆經百年打造的口碑穩固結實,豈是一點小風小浪就能撼動的,你想得太多了。”老夫人不以為然。


    “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娘說我謹小慎微也好,小題大做也罷。反正我執掌於家大業期間,絕不允許於家沾上一個汙點,遭人詬病。


    娘,請恕兒子不能苟同您的意見,親事絕對不能退,必須娶周姑娘進門。”於老爺毅然道。


    老夫人神態嚴厲:“當初你三妻四妾的娶迴家,包括納娘看不中的女人為妾,娘都沒說什麽,充分尊重了你的意願。如今你這個當父親的,卻對兒子的婚事橫加阻攔。”


    二夫人心驚,婆婆說的她看不中的女人,應該指的是自己吧。


    這麽多年來,自己總不得婆婆待見,被嫌棄是丫環扶正,出身卑賤。即使自己給她生了長孫,也沒見她給過自己一個笑臉。


    “你是怎麽想的,娘心裏透亮。你為了維護自己的麵子,完全不管兒子的意願,硬要他娶不喜歡的女人。你覺得自己做得對嗎,對得起兒子嗎?”老夫人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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