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母精瘦,目光閃爍,警惕地打量著江橙兒和趙三婆。


    江橙兒捏著一塊香皂在她麵前晃了晃,“大娘,這就是香皂。”


    “謝謝姑娘,給我吧。”馮母客氣了一句,迫不及待伸手拿。


    江橙兒笑著眨眨眼:“大娘別急,我們送香皂是有講究的,每送一塊香皂,需要收新娘的一縷秀發,取“發財”的吉祥寓意。”


    馮母目光鋥亮:“一縷頭發換一塊香皂,那敢情好,我給你薅一把頭發,你是不是把所有的香皂都給我。你稍等,我這就去從兒媳婦頭上薅。”


    江橙兒咬牙,貪婪的老太婆,為了得到更多香皂,要從兒媳婦頭上薅一大把頭發,她以為是薅草啊,根本就沒把兒媳婦當人看。


    江橙兒不動聲色道:“大娘別急,我不是收頭發的貨郎,要那麽多幹嘛。我圖的是個吉利,必須選取新娘頭頂最中間最長的那一小縷頭發,由我親自剪下來,別人動手會破了我的財運。”


    自己家的醜事可不能讓外人瞧了去,馮母眼珠一瞪:“真麻煩,算了算了!香皂我不要了,你們走吧。”


    “我說這位老姐,白送的好東西你都不要,你咋想的?一塊香皂五文錢呐,我們老板大方,見了新媳婦就送,可心疼死俺了。


    你們村的人都在河邊搶著買香皂,你知為啥?香皂香噴噴的,不僅能去除汙垢,還能消除晦氣呢。你不要拉倒,我們走。”趙三婆欲擒故縱。


    馮母本就貪財,隻是有所顧慮,若是香皂真能去晦氣,把兒子身上的病祟給除了,可就太好了。


    馮母當即出聲挽留,換了熱情的嘴臉:“請留步,你們稍等,我先讓兒媳婦梳理梳理頭發。”


    “快點啊,我們趕時間。”趙三婆催促。


    馮母極力討好,讓江橙兒千萬別走,她快去快迴,說著她小跑進了院子。


    江橙兒把籬笆門的縫隙扒大一些,向裏張望。


    隻見馮母跑迴裏屋,把丈夫叫出來,兩人從豬圈裏拖出一個渾身髒兮兮的人。


    從這個角度,江橙兒看不清此人的臉,估計是江曼曼。


    馮父把江曼曼按坐在院子裏的一張破椅子上,馮母手腳麻利地抱出來一條被子,把江曼曼裹得嚴嚴實實,並給她蒙上一條麵紗,頭發大體擦了擦,梳了梳。


    整個過程江曼曼一聲不吭,任其擺弄,估計嘴巴被堵住了。


    馮母跑過來開門,江橙兒從桶裏拿出一把防身用的黑亮剪刀,隨之進了院子。


    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的新媳婦,看到江橙兒之後,一雙渾濁呆滯的眼睛,頓時充滿了震驚的光芒。


    她眼珠亂轉,從嘴巴裏擠出嗚嗚的叫聲,身體在蠶繭似的被子裏扭來扭去,企圖掙脫馮父的鉗製。


    堂姐妹在一起生活多年,隻憑露在外麵這雙眼睛,江橙兒也能斷定她就是江曼曼。


    馮母用力按著江曼曼的肩膀,背對著江橙兒和趙三婆,用兇狠的眼神警告江曼曼不許亂動。


    馮母迴頭,換上笑臉解釋,“我家兒媳婦偶感風寒,包著被子捂捂汗,姑娘你快剪,剪完我送她迴屋休息。”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樣奇怪的打扮,嚇了我一跳。”江橙兒故作不知,在江曼曼眼前揮舞了一下剪刀。


    江曼曼嚇得發抖,眼裏露出極度驚恐之色,不知道江橙兒要剪她哪裏。


    “這位小嫂子莫怕,隻是剪頭發。”江橙兒知她昨晚被打嚇破了膽,不忍再嚇唬她。


    不,她不要剪掉頭發,變成尼姑的樣子,江曼曼掙紮。


    公公婆婆一左一右使勁按住她,令她動彈不得。


    掙紮間,江橙兒發現江曼曼的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勒痕,猶如戴了個項圈,應該是昨晚上吊時被繩子勒的。


    江橙兒歎口氣,摸摸江曼曼的頭,發現她的頭發裏麵藏著未擦幹淨的泥巴和血跡。頭上尚且如此,身上被打的地方肯定更慘。


    馮母為了掩飾,幹脆用被子把江曼曼包起來,企圖包住他們犯下的罪行。


    江橙兒動作輕柔,江曼曼的恐懼減輕了一些。


    江橙兒腦海裏浮現出小時候的一幅畫麵,她被耍酒瘋的渣父打破頭,血流了滿臉。


    堂姐江曼曼嚇得大哭,抖著手給她擦血,往她頭上吹氣,嘴裏念著,“橙兒妹妹乖,不痛了啊……”


    記憶的閘門打開,童年往事湧上來,許多都與江曼曼有關。


    一起長大還算親密的堂姐妹,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疏遠的。大約是從江曼曼暗戀陸誠之後,她因嫉妒而生恨,處處欺負江橙兒。


    “喂,你幹嘛呢,還不快剪!”


    馮母冷不丁冒出一聲,打斷了江橙兒的迴憶。


    “大娘別急,我這不在找最好的那縷頭發嘛。”江橙兒哢嚓一剪刀下去,一小縷頭發掉下來。


    她裝作不小心,手一滑,鋒利的剪刀尖“呲啦”劃破了麵紗。


    馮母急了,想用手按住麵紗破裂的一麵,結果一用力反而整個拽下來了。


    江曼曼的臉露出來,江橙兒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嚇了一跳。


    江曼曼鼻青臉腫,有的地方還破了皮,足見她昨晚遭了多少罪。


    江曼曼有些尷尬,她落魄的樣子偏偏被江橙兒看見了。當務之急,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脫離火坑要緊。


    她的嘴巴被布堵著,口不能言,隻能發出悶哼聲,用眼神向江橙兒求救。


    江橙兒看懂了,示意江曼曼稍安勿躁。


    馮母反應過來,趕緊解釋:“我兒媳婦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可憐的孩子,臉都磕腫了。剛才嘴巴上的傷口滲血,我找了塊布給塞著。”


    老太婆還挺會狡辯的,馮父看起來也不是個善茬,江橙兒估了估自己的戰鬥值,肯定打不過這對強悍的老夫妻。


    再說了,在他們村的地盤上,就算能打過他們,也帶不走江曼曼。


    不能直接對抗,必須想別的辦法,找援軍前來。


    江橙兒隨口編了套說辭:“可要當心啊,摔個跤看似小事,有時卻能摔出毛病來,特別是女人。我們村一個婦人起夜時摔暈在泥地上,第二天才醒來。


    她在外麵趴著睡了一晚,身上著了涼,落下了肚子痛的毛病,直接影響到了生養,成親好幾年了還沒有身孕,把她婆婆急壞了。”


    馮母心驚,昨晚把兒媳婦扔到冰涼的豬圈裏,可別涼壞了她的肚子,影響生養子嗣。好不容易討了個兒媳婦,她不聽話已經教訓過了,不能把她折騰出毛病來。


    趙三婆拿出一塊香皂,給了馮母。


    江橙兒告辭,臨走不露痕跡地看了江曼曼一眼。


    江曼曼急得嗚嗚叫,生氣地想,大妮就這麽走了,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白指望她一頓。


    她難道看不出來,自己臉上的傷不是磕的,是被打的?


    什麽送香皂,也許大妮過來就是看自己笑話的,缺德!


    江橙兒走出馮家門口,隱約還能聽到屋裏傳出連串的咳嗽聲。


    那聲音似破舊的風箱一進一出不斷摩擦,憋悶得幾乎窒息,令人感覺那癆病鬼隨時可能一聲咳不上來憋死。


    “唉,說句不中聽的,此人是個短命鬼,你堂姐命苦啊,寡婦命。”


    趙三婆歎息,“馮家真夠狠毒的,把人往死裏打,瞧你堂姐鼻青臉腫的可憐模樣,如果不是你攔著,我真想跟他們理論理論。”


    江橙兒冷靜道:“別衝動,跟他們沒法理論,非但幫不了江曼曼,反把我們兩個陷進去。趙嬸,你把剩下的香皂賣完,我先趕迴村,把真實情況告訴她父母,讓他們拿主意。”


    “我看你去說了也白搭,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父母知道她嫁了個病秧子,知道她被打得遍體鱗傷,也不可能把她接迴娘家。


    何況她還是換親,她一走,他弟弟的婚事就黃了。”趙三婆搖頭。


    江橙兒歎口氣,古代女人命比紙薄,誰在乎她們的死活,她們隻是替父母換錢或謀取利益的貨物,父母哪管她們嫁給個酒鬼,還是短命鬼。


    江橙兒凝聲:“既然被我撞見了,總不能不管,我隻負責告訴她父母,至於怎麽處理,是他們的事兒。”


    趙三婆憤憤不平:“都怪該死的王媒婆,昧著良心把黑的說成白的,害了多少姑娘。我一定要揭穿她的惡行,不讓更多姑娘遭殃。”


    江橙兒一路趕迴桃花村,徑直到了江家。


    這個熟悉的地方,她從搬出去後,就再也沒迴來過,也不想迴來。


    江大娘子和江三娘子在院裏,曬著衣服嘮嗑。


    “大嫂好福氣,瞧江壽小兩口恩恩愛愛的,這下你該放心了,說不定啊,年底你就能抱上大孫子嘍。”江三娘子的嘴像抹了蜜。


    江大娘子開懷一笑,複又憂慮道,“壽兒這邊我是放心了,但還掛掛著曼曼,那孩子脾氣倔,隻怕去了婆家不從,要受委屈。”


    江橙兒輕咳幾聲,大步走進院裏。


    兩人突然看到江橙兒來了,均驚訝地愣了愣。


    “喲,大妮,嬸子的好侄女,哪陣風把你吹來了?應該是春風,大妮侄女現在可是春風得意,錢途一片光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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