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有楚家哥哥們幫忙,不然,江橙兒買了這麽多東西,很難往家運呢。


    路上崎嶇難行,他們肩扛手提,拖老攜幼,到桃花村已經快傍晚時分了。


    未進院子,先聽到裏麵哭天搶地的聲音,亂糟糟一片。


    江橙兒皺眉,這個家真沒法住了,不是成親大喜的日子嘛,哭什麽喪?


    今天沒法請楚家哥哥們吃大包子了,江橙兒讓他們先迴家休息,約好了明天來吃飯,她還有事需要他們的幫忙。


    江橙兒把東西放迴屋裏,見娘躺在炕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江橙兒走近了給娘蓋被子,發現娘眼角掛著一滴淚。


    江橙兒歎口氣:“娘,咱們搬家吧,我已經找好地方了。”


    柳氏訝然睜開眼,眼睛通紅,顯然哭了很久。


    “娘,咱們出去住,換個環境心情好。”江橙兒柔聲道。


    “你爹他……”柳氏心裏泛起一股涼氣。


    “他是他,我們是我們。”江橙兒決然道,“今晚我就收拾東西,明天搬家。”


    “別急,讓我想一想。”柳氏遲疑。


    江橙兒心中略喜,娘沒有堅決反對,是個好苗頭,想必娘今天傷心絕望之下,思想有所轉變。


    “娘,您今天想了一天,難道還沒想好嗎?”


    見娘沉默,江橙兒繼續勸說,“與其在這烏煙瘴氣的地方憋死氣死,不如到外麵唿吸新鮮空氣,心情舒暢。娘,您放心,女兒會努力賺錢,絕不讓您和妹妹們受苦,咱們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柳氏目光閃爍:“橙兒,這不是件小事,容我考慮清楚。你先去看看曼曼吧,她快不行了。”


    江橙兒大驚:“江曼曼今天不是出嫁了嗎?她怎麽了?”


    “她在去婆家的路上,自己用刀子割了手腕,流了一路血。她未到婆家門口就暈死過去了,現在隻剩下一口氣。”柳氏唉聲歎氣。


    江橙兒聽了這個消息,心裏不是滋味,雖然江曼曼可惡可恨,但自己從未盼著她死。


    江曼曼寧死也不願意出嫁,到底為了什麽?難道是為了陸誠?


    江橙兒抬腳向東屋走去,江大娘子悲痛欲絕的哭聲傳出來,令人聽了於心不忍。


    江老大臉色鐵青,在堂間急躁得走來走去。


    江老太嘟囔著:“曼曼怎麽能做這種糊塗事,連帶壽兒的媳婦也跑了,可如何是好啊?出了這種醜聞,咱們江家被村裏人笑話死了。”


    江橙兒暗嗤,事到如今江老太不關心江曼曼的死活,隻在乎是不是丟麵子,其實她早就沒麵子了。


    江曼曼奄奄一息被送迴來時,江家剛進門的新媳婦尚未掀開紅蓋頭,就被帶迴娘家了,換親之事徹底泡湯。


    江壽連媳婦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媳婦就跑了,氣得他暴跳如雷,撕下新房裏貼的喜字發泄。


    江橙兒走進裏屋,隻見江大娘子俯在炕沿,緊緊握著女兒纏著一層層布條的手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江曼曼臉色慘白如糊窗紙,一絲血色都沒有,像個一碰即碎的瓷人。


    江橙兒探了探江曼曼的鼻息,還有氣,心髒也微弱地跳動著。


    江橙兒皺眉問:“你們去叫大夫了嗎?”


    江大娘子抬起頭來,通紅的雙目充滿了悲痛和絕望,沙啞著聲音邊哭邊說:“沒用了,沒用了,大羅神仙都救不了我女兒了。娘的曼曼,娘的心肝寶貝……”


    江橙兒冷斥:“你不是大夫,怎麽知道她救不活,快去找大夫來,她還有生還的希望。”


    江大娘子灰蒙蒙的眼睛裏,閃過一道亮光,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吩咐腿快的二兒子趕緊去找大夫。


    看著江曼曼可憐的樣子,江橙兒承認自己動了惻隱之心,這也許是她的弱點,她做不到鐵石心腸。


    江曼曼雖然總是欺負原主,但基本上都是出於嫉妒之心,小打小鬧,掐一把,罵幾句,並未有傷及原主性命的惡行,罪不至死。


    畢竟是原主的堂姐,不看僧麵看佛麵,江橙兒願意幫江曼曼一把,把她從鬼門關拉迴來。好歹是人命一條,隻要有一口氣,就不能放棄。


    江橙兒不懂醫,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隻是試探著和江曼曼說話,企圖喚醒她潛在的求生意識。


    江橙兒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聊兩人小時候的趣事,長大後的矛盾。


    江大娘子迴到屋裏,哭著求著,隻要女兒能醒過來,自己再也不逼她了,她願意嫁給陸誠就嫁,自己絕不阻攔。


    江橙兒忽然看到,江大娘子提到陸誠時,江曼曼眼皮似乎動了動。


    江橙兒立刻接道:“江曼曼,你再不醒,我就把陸誠搶走,我要嫁給陸誠。”


    江曼曼沒有反應,江橙兒不死心,換了種說法,“江曼曼,陸誠喜歡你,陸誠想娶你為妻……”


    江橙兒一遍遍重複這幾句話,終於看到江曼曼嘴唇翕動了幾下,吐出幾個模糊低啞的字,似夢囈。


    江橙兒把耳朵貼過去,隱約聽見江曼曼念著“陸誠……”


    江橙兒趕緊對發愣的江大娘子說,“快去叫陸誠過來,你女兒能否蘇醒,既需要大夫的救治,也需要陸誠的幫助。”


    江大娘子騰地站起來,剛跑到門口,被江老大攔住了。


    “不許去!你還嫌不夠丟人,陸誠不是大夫,他來了管什麽用,淨添亂。不是他,你閨女也變不成這樣!”


    “你說什麽混賬話,曼曼不是你閨女?隻要能救活曼曼,叫誰來都行。曼曼的命重要還是你的臉麵重要?”江大娘子連聲詰問。


    “她隻剩半口氣,誰來都救不活,她願意死就死去吧,老子權當沒這個閨女。不忠不孝,不知好歹的東西,老子白養她十幾年,讓她嫁個人,她尋死覓活的,害得壽兒的媳婦沒了,害得老子丟盡了臉,氣煞老子了!”江老大暴跳著,怨氣衝天。


    江橙兒氣憤,都什麽時候了,江老大不關心閨女的死活,卻一個勁兒地計較自己的得失。


    他把過錯都推到江曼曼身上,卻不曾想過,江曼曼之所以自殺,都是被他逼的。


    江曼曼在他眼裏,隻是給他兒子換親的工具。唉,說起來,江曼曼也挺可憐的。


    這種禽獸不如的父親,有一個算一個。


    江橙兒不屑跟江老大說話,推開他,出去找到江福。


    “你是江曼曼的大哥,是你們大房的頂梁柱,眼下人命關天之際,你爹犯糊塗,你娘亂了心,你當老大的理應出麵主持大局,想辦法把你妹子救活。她活了,至少你在世上還有個妹妹,妮兒有個姑姑。”


    江橙兒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加上李氏在旁邊勸說,江福同意了江橙兒的建議,火速跑出去叫陸誠了。


    “橙妹妹,你說曼曼能活過來嗎?曼曼出了這種事,我當長嫂的心裏難受啊。”李氏拿帕子虛沾著眼角。


    江橙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看她的造化吧。”


    江橙兒能做的也就這些了,江曼曼的事情,她不願過多摻和。


    她迴到西屋,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明天搬家。


    晚飯時,柳氏一直沉默,匆匆吃了幾口,就去紡線了。


    江橙兒什麽也沒問,再給娘一晚上的時間考慮吧。


    院子裏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伴著江祿的粗嗓音,江橙兒知道大夫被請來了,這就好。


    飯後,江橙兒和兩個妹妹繼續收拾打包,家徒四壁,其實也沒多少東西搬運。


    江橙兒打算把她們四人用的被褥,穿的衣服都帶著,其餘的鍋碗瓢盆等,給江酒鬼留下一部分。不是可憐他,是防止他找理由,去她們住的地方蹭飯。


    江橙兒之所以搬出去,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甩掉可恨的江酒鬼,讓娘不再受他的壓迫,這是第一步。接下來,慢慢籌劃第二步,想辦法讓娘與他和離,徹底脫離關係。


    江橙兒累了一天,臨睡前泡了腳,打開門倒洗腳水時,正遇見一個男人從東屋走出來。


    他腳步有些趔趄,院子裏光線昏暗,走近了,借著從西屋門口投射出來的燈光,江橙兒才看清楚是陸誠。


    而陸誠也看到了江橙兒,他腳步猛地一頓,飛快看了她一眼,旋即垂下了眸光。


    江橙兒心中一痛,這才幾天沒見,陸誠瘦了一圈,胡子拉碴,滿臉憔悴,似乎蒼老了好幾歲。


    是自己,傷了他啊。


    這一刻,江橙兒很想說聲“對不起”,可是再多的“對不起”,都無法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江橙兒咬了咬嘴唇,轉口問:“誠表哥,她醒了嗎?”


    “睜開一次眼,又昏過去了。”陸誠嗓音暗啞,眼圈發紅。


    江橙兒想對陸誠說:如果可以,請今晚一直陪著她吧,她很需要你。


    今天江橙兒才徹底明白,江曼曼對陸誠的感情有多深,是真愛無疑了。


    如果不是深愛陸誠,江曼曼怎會寧死不嫁別人。如果不是還舍不得陸誠,她怎會聽到他的聲音,垂死掙紮著睜開眼。


    江橙兒尚未說出口,江大娘子的喊叫聲先傳了過來。


    “小誠,你別走!曼曼叫你,你快來!今晚我做主,豁上我的老命,看誰敢攆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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