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之中,玄影堅守崗位,就算現在已經困得不行,但是它靈獸的本能讓它打起精神,好好地看守著自己懷裏這個美麗嬌豔的男人。


    阮菲和柳佩青已經離開阮府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事情進行地怎麽樣。玄影呆在這裏有些無聊了,巨大的尾巴不耐煩地在地上掃來掃去,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如月身為此次行動的先鋒,不但所有的試探全部都以失敗告終,而且還被阮菲下了死命令——從現在開始,他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不知道阮菲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是什麽,是真的要把他殺了,抑或是把他留在身邊,或者又像小時候那樣,把自己賣給別人。


    種種猜測之中,隻有第二種猜測是如月不敢相信的。


    他從小經曆得太多,不管是親人的冷漠,還是客人的諂媚,亦或是老板的利用,他都可以全部接納。但是唯有對他的真情,他不敢相信。


    玄影仰頭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體型增大的同時,玄影的唿吸也變得濃重了許多。哈欠聲並不小,甚至讓如月的耳朵有些不堪重負,他很想把耳朵給用手捂住,但是又怕自己的這種行為激怒了身邊的巨大靈獸,隻能硬著頭皮忍耐。


    “唔……”玄影發出了意味不明的聲音,它把頭趴下來,放到了如月的麵前。


    兇猛的藍色眼睛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麵前的男人,如月的身體忍不住抖了抖。


    要不是自己的修為太低,他怎麽也不可能淪落到現在被一隻野獸看管。如月憤恨地想,這已經是他絕望時候最努力的情感了。


    被喚作玄影的這隻靈獸很大,眼睛甚至有如月的臉那麽大了。如月在和玄影對視了一會之後,才發現自己剛才那種情緒有多麽的可笑。


    修為太低?嗬。如月在心裏悲哀地嘲諷自己。明明自己都沒有接受過係統的修煉,現在又有什麽資格在一頭天生就會運轉靈氣和功法的靈獸麵前叫囂呢?


    如月自從出生開始,就被自己的家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每個人都恨不得把他從這個家裏踢出。


    直到後來,他們就真的這麽做了。如月還記得,他當時還在自己的房間裏看秘籍,成為一個修士,一直都是他的夢想。


    但是這個偉大的夢想卻被他最親近的家人給親手打碎了。


    本來還在看書的他被突然闖進來的哥哥拎住了頭發,扯著頭皮被丟進了一個麻袋之中,手中的秘籍也被他的親哥哥搶走。整個買賣從開始到結束,都沒有人聽到他的哭喊聲,他甚至都沒有見到過那個花錢買了他的人的臉。


    留在印象中的,隻有拖著他的哥哥的猙獰的笑臉。


    他當時肯定在想,終於再也不用見到這個晦氣的野種了。


    隨著迴憶的逐漸深入,如月本來千嬌百媚的臉變得死氣沉沉,眼神也黯淡無光,整個人都散發著臨死之前的絕望。


    頭頂的月亮已經開始慢慢往下落去,時間已經來到了後半夜。


    還沒有等到主人迴來的玄影無聊地用鼻子拱如月玩,如月感覺自己的手臂上傳來一陣熱乎乎的觸感,原來是看守自己的玄影的唿吸。


    這頭靈獸竟然還有心思和自己開玩笑?這是有多看不起自己啊?


    正所謂一個人的思想越消極,看到的任何事物都會往最壞的方麵想,如月此時的心理就正好印證了這種說法。


    算上之前的時間,如月已經和玄影呆在這個院子裏有兩三個時辰了。


    玄影還在不停地用鼻子拱如月,它看著如月的表情心理不是很開心,想用這種方式讓如月的表情正常一點。如月卻並沒有明白玄影的意思,隻認為它是在拿自己尋開心,而自己就像一個任它玩耍的玩具一般。


    這是,四下無人的院子隔壁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玄影的耳朵動了動,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來。如月不明所以,隻當這是阮府正在巡邏的衛兵。


    一個身著阮府仆人衣服的女人出現在了院子的門口,手裏還提著一大鍋熱氣騰騰的骨頭湯。


    這下玄影連耳朵都豎起來了,舌頭不自覺地往外吐,隻是沒有更進一步地表現它的興奮。


    仆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看得出來是還沒有睡醒。她另一隻手裏還拿著兩副碗筷,困意彌漫在她的身體四周,就差閉著眼睛走到玄影麵前了。


    她把手中的大鍋放在院子的石桌上,碗筷也放在一邊,強打著精神盛了一碗湯。


    “喏,給你的宵夜。”仆人把這碗湯遞到了如月的麵前,這下眼睛是全都閉上了。


    如月眨巴眨巴眼睛,並沒有第一時間伸出手。仆人閉著眼睛沒有看到如月那一臉驚悚的表情,隻感覺並沒有人接過沉重的碗。


    於是她隻好睜開眼睛看著麵前的如月,再一次開口說道:“怎麽了嗎,我大半夜起來給你熬的,可香了。”


    仆人一點沒有在意如月的表情,被二小姐勒令呆在這裏嘛,心裏肯定不好受,她表示十分理解。


    但是二小姐的命令是絕對的,就算麵前這個男人真的長得很好看,但是也不能徇私枉法。


    最後如月還是在仆人的熱情推薦之下,伸手接過了這碗熱湯。殊不知他身邊的玄影已經饞的哈喇子直流了。


    “玄影等一下啊,我先給我自己盛一碗。”仆人好像對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轉過身去給自己盛了一碗之後,就把剩下的全部都交給了玄影。


    “嗚嗚。”玄影低唿了兩聲,又在仆人的身上拱了拱。仆人無奈地笑著推開了它,自己坐到石桌旁邊吃了起來。玄影也沒有再客氣,舌頭在這口大鍋裏“啪嗒啪嗒”舔了起來。


    隻可惜現在的玄影身體太大了,舌頭也太大了,明明那麽大一口鍋的東西,它隻舔了幾口就沒了。


    沒有東西吃的玄影把目光放到了還沒有動筷子的如月身上,目光熱烈又火辣地死盯著如月。


    還處在尷尬之中的如月哪裏受得了這種視線,雖然碗裏的熱湯實在是很香,但是這頭靈獸的目光也太……


    如月實在是抵不住,隻好把自己碗裏的熱湯倒進了玄影的鍋裏。玄影興奮地用鼻子拱了一下如月,伸出舌頭就把本來屬於如月的湯給舔了個幹淨,最後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


    原來……是這個意思?如月明白過來。原來玄影用鼻子拱他的意思,其實是在讓他打起精神來,並不是戲弄他。


    如月的心情在這一瞬間高興了一點,但是存於內心深處的悲哀下一秒又占據了他的整個心靈,讓他無法從苦痛和悲哀之中被拯救出來。


    一旁半夢半醒的仆人也在迷糊中喝完了湯,走過來要收走碗筷和鍋。剛才他並沒有看到如月和玄影之間的小互動,看到如月那被吃得幹幹淨淨的碗,還說了一句:“胃口挺好的嘛,二小姐真是瞎操心。”


    如月靈敏地捕捉到了重要信息,他問仆人:“是阮小姐讓你過來的嗎?”


    仆人又打了一個哈欠,看起來對如月的這個問題非常不上心,隻簡單地迴答了一句:“是啊,不然我幹嘛大晚上起來熬湯?”


    “這……謝謝你了。”如月不知道說什麽,雖然這碗湯他一點沒碰,他還是習慣性地向仆人道了謝。然後又驚覺這種行為沒有必要,他現在隻是一個離死不遠的人而已,又何必再像平常那樣,在夾縫之中求生存。


    看著大晚上還能進入夢想的仆人,如月的心中竟然升騰起了一絲羨慕。


    如果這次他服侍的對象不是阮菲,那他很可能現在還躺在哪個名門世家弟子的床上,說不定整個晚上都不能睡覺了。


    明明是最簡單樸實的生活,在如月看來,卻是那麽的奢侈。


    就算明天要麵對的是死亡,如月也不會想念曾經的生活,那種對身體和肉體的雙重折磨,他已經受夠了。


    天上的月亮還是那麽亮,就算是往下降落了許多,也不能改變它渾身發亮的魅力。


    如月,這個本應該如月亮般皎潔的名字,卻是他生在人世之間的最後一層遮羞布。這個名字的背後,是一個肮髒的,遍體鱗傷的男人。


    月光灑在如月和玄影的身上,如月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臉頰劃過了一顆似星星般的淚水。


    作為此次邀請如月過來的主人,酒樓老板正在清點這次活動的清單。


    手下的算盤被他粗壯的手指翻得劈裏啪啦響,臉上的笑容也是再也收不迴來。


    老板在賬本上用筆畫下最後一筆之後,終於是唿出了胸中的一口濁氣。


    “唿——終於算完了,不錯不錯,這次的聲音真不錯。”老板甚是欣慰地感慨道,又想起了之前被阮菲帶走的如月,歎出一口氣。“唉,難得把如月給叫過來,自己都還沒有碰到,真是便宜阮家那小妮子了。”


    周圍還在喝酒的人聽到老板這句話,笑著打趣他:“什麽難得,等明天他迴來了,你不是還有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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