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間傳來唿嚕聲,而我徹夜無眠。心灰卻沒有淚流,原來真正的失望與悲傷無關。


    總想起木亮說的話,做好自己,無愧於心,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所以,第二天盡管冷戰,我還是選擇了和老媽打招唿,果不其然得到的迴應依舊是冷眼,甚至嘲諷兩句:“說出來的話怎麽沒堅持到底呢?想死怎麽沒死呢?我要是你,說出來的就得做了!”


    出門上班,碰巧媽媽也出門,尷尬地一前一後走著。


    “出門呐?”


    剛巧碰上一樓丁老太提著一袋米和老媽寒暄。


    老媽笑臉相迎,“誒,出門買點東西,我幫你提進屋吧。來,你慢點啊,要不要我扶你?”


    我台階還尚未下完,老媽就已經接過了米,送人進屋。


    我不明白,對外人都好的人,為何對家人苛刻。


    埋著頭跟著老媽走到路口,一輛熟悉的車停在路邊。


    我驚訝木亮居然一晚上徹夜守著這裏,路過時,問我瞥了一眼車內的木亮,他淺淺一笑。


    我抬頭看了看走在前麵兩三步遠的媽媽,她並沒有迴頭。


    我掏出手機,正準備問木亮,就收到了他的信息。


    “我也去上班了,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阿姨跟你在一起,我就不送你上班了。我沒事,我到了會先趴一覺。”


    木亮還是像以往一樣能讀懂我的心思。


    當他的車路過我身邊時,我倆相視一笑。老媽並沒有看出擦肩而過的車牌號是我的名字縮寫和我的生日。也許她像以往一樣,這些並不會留心記得吧。


    和老媽分開後,我心情就像拿走了心中的大石,到了學校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今天是教師節,班委們組織送了一張賀卡,上麵有全班同學的簽名和祝福語。看到他們靦腆稚氣的笑臉,不由得也樂起來。


    意外的是,課件額外收到了一張賀卡。


    拆開來,裏麵是一封長信。


    “......向老師,您是我見過的老師裏麵最漂亮的,特別有氣質,我一直希望我能跟您一樣。但是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參加油畫組的比賽。但是您的話我會一直記在心裏,我從您這裏學會了很多,以後我也會找機會繼續學習油畫,不會放棄自己的愛好。您說等到有能力有成果的時候,自然就能贏得尊重和欣賞,我會為此努力的......願你每天開心,健康美麗,教師節快樂!秦蘇賀”


    看這封信的時候,感慨萬千、我沒想到昨日的自己差點放棄生命,今日收到的這封信卻感恩我這個引路人。其實這何嚐不是鼓勵了我自己?彎彎繞繞迴來,秦蘇的信就像雪中送炭,像是收到了過去的自己給現在的我的鼓勵,冥冥之中像天意。


    是啊,等到有能力有成果的時候,自然就能贏得尊重和欣賞。自己的昨夜的行為多麽可笑?死都不怕,為何怕活著?


    今日課少,下班時木亮還在上班,拒絕了他來接我。


    剛出大門,一輛白色suv停在門口,下來一個一米八幾的大個,我瞥了一眼,正準備離開。他卻攔在了我的麵前,摘下太陽鏡,玩世不恭地笑道:“向晚?”


    我皺了皺眉,沒有迴應這個看似紈絝浮誇的男子。


    “我是陸浩,還記得我嗎?以前小時候我們一起玩的。”


    也許他見我依然皺著眉,邊幫助我迴憶,繼續說道。“你媽媽和我媽媽是同事,還記得嗎?”


    他說不說名字我都記不清這個人,直到詳細解釋,我才迴想起這就是媽媽想給我介紹的吃國家糧的男士。依稀記得小時候他白皮高瘦,現在變得壯實很多。


    “哦......你.....你現在變了很多啊,差點認不出來。”


    “嗬嗬,是啊。”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轉而又笑道,“你下課了吧?一起去吃點東西?”


    我沒打算與他同行,沒有接他的話,轉移話題,“你來這邊有事嗎?你去辦事就好,你忙你的。”試圖擺手,和他再見。


    誰料他一個箭步又擋在了我麵前,“誒,我就是來找你的,她們說你今天就兩節課,我特意來的。”


    他說的她們,我不用過腦子仔細想也知道是說誰了,一定是媽媽和他媽媽交流過的。這次居然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安排見麵,這家夥居然也能順從?!


    想想我就覺得鬱悶,沒好氣地說:“你很聽話嘛。”


    “呃……”這個大個男生臉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地撓了撓頭,“我都到了,就一起喝杯東西吧?”


    “不用了,我還有事。”我還在氣頭上,不爽地迴應,自顧自地往前走。


    “那我送你迴去吧?”陸浩窮追不舍。


    “我打算辦點事,不打算馬上迴家,你想告訴我媽媽嗎?”我轉身賭氣地說。


    也許他看出來我的不高興,悠悠地說:“不好意思啊……”


    “再見!”我頭也沒迴地走了。


    在小區外的花壇邊坐著發呆,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以後的生活,陰晴不定的媽媽,強加意願幹涉生活,一心想我嫁個能光耀門楣有權利好辦事的人,完全不考慮我是不是喜歡。


    現在是迴家坦白嗎?會不會弄巧成拙,反倒讓老媽對木亮沒有好感,甚至去木亮單位大鬧?


    心裏開始暗暗計劃一場持久戰。


    迴到家,我沒有提陸浩來單位找我一事,隨便那家夥說不說都好,我見招拆招。


    有幾次老媽似乎欲言又止,我也裝作不知情,看似不了了之。但在晚飯後,老媽拿著報紙來,指著上麵的婚姻家庭版說:“你看看,這就是沒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的下場,你看婚姻不幸吧?你看要是有錢有權,總有個盼頭吧?”


    “結婚就奔著盼頭去嗎?再說了,真要混到這個階段,怎麽的不也得四十幾歲啊,萬一還是個人品不好的,還沒等發財呢就栽進去了。”


    老媽撇了一眼,悻悻離開。


    沒一會兒,過來說道:“那年輕小夥子有什麽本事?要權沒權,要錢沒錢,到時候工作也安排不了,人家要是問我女婿是幹什麽的?都抬不起頭來!鄰裏個個都看笑話呢!那活著幹嘛呢?人活著不靠一張臉嗎?女人不就靠點這個?再說也有些年輕男孩子,家裏人有靠山也是一樣的嘛!”


    “嗯嗯!找個有能力的!”我應和道。


    許是老媽見我開始應和她,而沒有迴懟,覺得洗腦成功了,一兩個小時口幹舌燥後,也就作罷。


    我暗暗地想,是誰在給誰默默洗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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