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出來,木亮抬起頭,眼神冷冷地掃了一下我身後的鍾齊。


    我看出來了木亮的不悅,他的喜怒哀樂我一眼便瞧出來了,“你怎麽來了?”我走上前。


    木亮沒有接話,拽著我走了,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和同事打個招唿,留下鍾齊詫異地站在原地。


    木亮拉著我一直走,拽我的手很用力,手臂都傳過來一陣疼。


    “你慢點,拽痛我了。”


    木亮沒有理會我說話,一直走到拐彎路口才停下,把我靠到牆上才鬆手,手臂撐在我身後。眼神緊盯著我,目光如炬,說道:“這人喜歡你。”


    “你瞎說什麽啊?”我試圖推開他的手臂,誰料到他看著清瘦,手臂此時一點不容易推開,我蹙了蹙眉,繼續說道:“都是同事而已。”


    “我聽見了,也看見了。”


    “你聽見看見什麽呀?什麽也沒發生啊。他就是那樣的人,跟誰都那樣,你想多了。”我覺得木亮這說法也太武斷了。


    “你生氣了?”木亮此時垂下眼瞼,手臂也垂下來。


    “我.....”我被木亮弄得哭笑不得,“沒有生氣!隻是覺得這很莫名其妙呀。”


    “我能感覺得到他喜歡你。”木亮低下頭,轉過去,和我一樣並排靠在牆上,樣子失落極了,像是失去了心愛的東西的孩子。


    這是第一次近距離看見他失落的樣子,上次離得很遠,這次看得如此真切。看見他的睫毛微顫,嘴唇緊抿,眼睛緊盯著地上,仿佛地上有掉落的人參果一般。


    “你幹嘛呀,什麽也沒有,就算按你說的,可我也不喜歡他呀。”我如實說道。


    木亮這才淺淺一笑,轉身突然一個壁咚。


    嘴角的笑容勾起完美的弧度,問道:“那......看來我需要做點什麽來證明下了。”木亮湊得很近,鼻尖幾乎都要碰到我的,我臉開始燙,心跳加快。


    來來往往的人逐漸多了,我趁機推開木亮,好在他也作罷了,得意地笑了笑。


    他像往常一樣送我迴去,路上聽完我抱怨受的委屈。


    “同事與朋友並不是一類,有的人可以從同事成為朋友,這類人很少,而有的人隻能是同事,不是你對別人好,人家就會對你好的,萬事無愧於你自己就行了。”


    “可是我真的人際交往有問題嗎?”我不解。


    木亮嗬嗬一笑,繼續說道:“一個人無欲無求就可以雲淡風輕,不然既要投以白眼,又不得不與其同流合汙。我們不是無欲無求的神仙,在自己的原則中做到最好,就很好了。而你,很好啊,不需要因為別人說你不好,你就要去改變它。”


    我愣愣地聽著木亮說話,仿佛他像換了一個人,明明和我差不多大,卻好像懂得很多一樣。


    木亮看我呆呆的樣子,笑著說道:“不要崇拜我哦,嗬嗬。”


    我輕哼一聲,給個杆子就往上爬,現在又變迴那個會逗人開心的木亮了。


    盡管木亮隻有短暫的陪伴,我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迴到家,老媽已經在吃晚飯,沒有迴應我的招唿,反倒冷語:“哼,又空著手迴來。你交過生活費,就當這裏是租的嗎?每天走進走出就不能帶點東西迴來嗎?”


    自從爸爸搬出去住很少迴來,媽媽的脾氣越發的古怪了,以往是一個月左右發一兩次脾氣,現在是隔三差五,總有地方惹到她不高興。


    我沒有吭聲,老媽瞥了一眼,繼續說道:“人家沈大媽的孩子,經常買東西迴家,不是用的就是吃的穿的,我們呢?我們家就像擺著個死人。”


    其實我很想迴複,我根本沒有多餘的錢買東西,上班也要應酬,衣服都不曾買件貴的,就連學生都說老師t恤就那麽幾件換來換去。剛拿一個月工資,除掉了給家裏的生活費,就剩下零碎幾百,其實老媽過不久就要生日了,我本來打算努力存點給她準備個禮物討她歡心的。我暗想要不還是提前準備吧,生日禮物到時候再決定。


    “你一周就十幾節課,大部分是在家裏吃,哪有那麽多花銷?再說了,看到點東西你帶迴來能花你幾個錢?像你爸一樣德行。”


    我歎了一口氣,今日本身就格外的鬱悶,工作不順,迴到家也捅了馬蜂窩。


    “你歎什麽氣呢?跟我都合不來嗎?跟我都合不來你還能跟誰合得來?我不跟你一樣啊,外麵人都說我好的很,人好心好,就和你們向家人合不來。”老媽吃完,端著水杯進我房間,指著我繼續說:“像你爸一個樣子,不會處事!”


    今天我又惹著誰了呢?怎麽都說我人際關係有問題?可是我和周艾,和木亮,和幾個閨蜜都好的很啊。


    心情真的鬱悶低落到了極點,終於忍不住反唇:“好好好,我不好我小氣,行了嗎,媽,我好累,想休息了。”


    “事實就是這樣!全身上下沒一點優點!”老媽又開始瞪眼咬牙。


    “誰都有缺點的啊,你覺得我不好,我也沒有辦法。”我也是被氣暈了。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說什麽你就頂什麽?!你們姓向的就沒有好人!我說我就沒有缺點,我是完美的,所以跟你們就處不來!我說話你不要插嘴,我說你要知道爸媽養了你,你除了生活費,也應該要把父母放在眼裏,不要那麽小氣,又不是合租,就隻拿個生活費嗎?”


    我張嘴想反駁,老媽又繼續責問:“我的話還沒說完!你別又插嘴!我話沒說完我是不舒服的!你這麽大人了,能不能像別人一樣顧點家?生你養你容易嗎?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我自己就喝湯下飯,給你姥姥買東西眼睛都不眨!你呢?你有什麽花銷地方嗎?給生活費就完事了嗎?”


    我實在不懂,我上哪還有閑錢。老媽說道:“難道沒有什麽加班工資嗎?人家沈大媽的孩子就有,有多少錢一五一十的都告訴父母,你呢?就沒有什麽話要說嗎?”


    我是真的沒有。


    老媽卻氣急,仿佛是我瞞了她一般。重複的這樣說了近兩個小時,歇了幾分鍾,轉了話題:“向晚啊,我說你就是沒成熟,說你不對你還別不認,你要是按我說的去找個有權有勢的,我們家有點什麽事人家不會過來幫忙?走出去還不得有頭有臉了?”


    萬事又都繞迴這個點了,老媽這麽久始終還是沒有放下這個念頭。


    “你要是給我找得不合我心意,你就不要進家門!我丟不起這臉,寧願不要女兒都行!我告訴你,到時候你想結婚你自己想辦法結!你把養你這麽大的錢都算給我,我們斷絕關係!”老媽放狠話,仿佛我真的不是她生的一樣。


    日複一日,我真的在被逼瘋的邊緣徘徊了。被老媽訓斥到淚流滿麵的我又一次打開社交軟件,將心情改為:我們不是無欲無求的神仙,在自己的原則中做到最好,就很好了。


    木亮很快給我留言中點讚,迴複我:就算生活沒有那麽好,我陪你一起尋找一份真實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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