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出現得很是時候。


    “你在幹什麽呢?”木亮的短信不斷的發來。


    我平靜了下自己的情緒,挺了挺背,盡管沒有人看見。


    “沒幹什麽,看電視呢。”我默默迴複。


    “你什麽時候放假迴南城呢?我不在蓉城,不過有同學在,我還說想去找同學玩呢”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找借口來蓉城。於是迴複道:“再過幾天就走了,在忙。”


    因為他的短信,把我從之前的情緒中拔出來了,雖然又掉到了該怎麽迴複他這個漩渦中,但是心情已然是好了很多。


    “哦,那不打擾你了。”


    我沒有迴複,木亮也沒有再發短信來。一切好像迴到了原點,像沒有發生過一樣。但是他總出現在我脆弱的時候,在心裏好像隱約的為他留了一點位置。我猜應該是感激吧,像救命稻草一般?像周艾一般?到後來才發覺我和他一切都沒有這麽簡單。


    同學陸陸續續開始返鄉,因為我剛從家裏迴學校,所以是整個寢室裏最後離開的人。


    晚上剩我一個人在寢室無聊看電視劇,手機再次想起,是木亮發來:還沒有迴南城去嗎?


    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搭錯了,我竟又開始迴他的閑聊短信。從那時候開始,他每天都告訴我他在幹什麽,看見了什麽,都是瑣碎到不能再瑣碎的事。有時我在想他要幹什麽呢?是想追我?還是無聊交個朋友聊天而已?我並不想知道你每天都幹了什麽,木亮一時的頭疼腦熱而已吧,過一陣子自然就什麽聯係也不會有。


    他每天都在套我的話,想知道我什麽時候迴南城,有時他有些懷疑我是不是故意不告訴他。的確,直到第二天迴南城,我才說出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想的,但是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複雜的家庭,自己都拎不清,而且我認為我也沒有那個魅力,能讓別人喜歡。


    直到返迴南城的途中,我一個在火車上,一切都那麽熟悉,但是中鋪已經換成了一位婦女。我環顧四周,沒有他,也沒有老太太,大家都互不搭理,甚至眼皮都不曾抬起。我在想什麽呢?想會再次碰到他?碰到木亮?不可能的,我輕歎了一口氣。以前習慣了冷淡,可在經曆過和氣暖心過後,再難忍受冷淡了。人就是這樣,難過的日子久了,覺得日子就該是這樣的,當嚐到了甜頭,就會奢望甜的了。


    誰知道木亮卻一直有短信發來。到哪裏了?行李有沒有放好?可以說是他的短信陪了我整整一路。讓我本來無聊透頂的旅途都變得有意思起來,時不時嘴上會揚起一絲微笑。


    迴家後的沒幾天,便是新年,那年的爆竹聲依然沒有掩蓋住父母的爭吵。


    “我跟你說,你這樣的人就不配有家庭,就該單身過一輩子!”老媽怒目圓瞪,咬牙切齒。


    爸爸也時不時的拳頭猛錘桌子出氣。


    媽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咆哮了幾個小時,爸爸一會歎氣一會衝到媽媽麵前揮舞拳頭,眼看著又要扭打在一起。


    我衝上前去,攔在他們倆個中間,他們能這樣吵架的原因十次有九次就是因為爸爸偷偷補貼前妻的兒子。


    “你趕緊畢業,找個人嫁了吧,這家呆不下去了!”老爸衝著我喊,並使勁拉開我,拉得我手臂生疼。繼續揮舞拳頭對我喊:“你走開!”,但是我依然擋在中間。他沒辦法,氣憤懊惱,捶胸頓足。


    “你別在這挑撥,女兒是我生的,她不是你孩子嗎?你幹嘛遷怒她?是不是要打架?”媽媽不甘示弱。


    明明知道打不過,還總是去激怒對方。媽媽就是這樣,寧願魚死網破,也從不低頭。


    爸爸氣急敗壞,收拾了幾件衣服,去他兒子那住。


    我一直都這樣稱唿他兒子的,因為我沒見過他,本身家庭關係就緊張,更不會有兄妹情。


    爸爸摔門而出,媽媽隻會把門打開再摔一遍迴去,仿佛嫌門不是自己摔的,氣勢上輸了一籌一般。


    這個新年又一次泡湯了,冷鍋冷灶冷麵孔。


    本想做幾個菜,讓媽媽吃一點飯緩一下情緒。然而每次她都是搖頭,打開冰箱,也幾乎是空的,想做菜都是不可能。新年樓下連超市都關了門,翻了幾遍櫃子,也隻有一包放了很久很久了的泡麵。


    媽媽氣得身體不適,頭暈嘔吐。我著急忙慌地翻出藥來,給她服下,守在她的旁邊。


    新年的夜裏,我把一包麵分了兩份,留下一碗放在床頭。我端著另一半泡麵坐在床尾守著睡在床上的媽媽。爆竹聲聲、煙花絢爛卻都與這個家格格不入。媽媽躺在床上唉聲歎氣,這麽多年,能說的能勸的話我早就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如今,我能做的,隻有在這守著。


    我挑了挑碗裏泡漲了的麵,眼淚不爭氣的滴在麵湯裏。背對著媽媽的我,不敢哭出來,隻怕惹得她更傷心,身體更不適。


    快到了零點,短信一條接著一條來,都是同學互發的祝福語。每次看到闔家歡樂的字樣,都覺得紮眼。


    木亮的短信也在零點準時發來:新年快樂哦,新的一年祝你越來越順心,你是不是準時收到的短信?我守著發的。早點睡,晚安,8023。


    我不知道8023是什麽意思,打字輸入法打錯了?我也沒有心情去問為什麽。簡短的迴複:也祝你新年快樂。


    誰知道他又迴過來一排字:還沒有睡啊?在守歲嗎?


    我迴複道:“沒有,嗯。”


    木亮卻好像知道我的心思,短信裏問著:“怎麽?過年還不開心嗎?”


    他仿佛像長了一隻千裏眼,什麽都被他猜到了。而我卻沒有撒謊:“嗯,媽媽生病了。”


    零點的一波爆竹煙花已經過去了,直到一點後,外麵才漸漸安靜。木亮一直短信陪著我,他怕我心情不好,一直找各種笑話發給我。我看見媽媽睡著了,放下心來,昏昏欲睡的我在床尾竟然靠著睡著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靠著睡的姿勢讓我腰痛手痛。輕手輕腳的出了媽媽房間,迴到自己的臥室,點開手機才四點多,看見一連串的未讀短信,都是木亮發來的。


    起初還有好多條笑話短信,後麵可能看我沒有迴複,就變了內容。


    “你要不要先睡一會?”


    “阿姨怎麽樣了?”


    “人呢?需要去醫院嗎?”


    “是睡著了?還是在忙?迴一下我?”


    “我很擔心,告訴我一聲。”


    ......


    時間顯示幾乎是十分鍾一條。


    我急忙迴一條過去:“我媽睡著了沒事了。我之前也睡著了,不好意思。”


    沒等屏幕暗下來,短信就來了:“那就好,你再休息一會,我也放心了。”


    他竟然一直沒睡在等我的短信嗎?我心裏有一點說不清楚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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