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渠以前是叫靈公渠的,傳說是有一位前輩以拳鑿出來的。傳聞之中,那位前輩名叫武靈,所以當地百姓也將那位前輩叫做武靈公。”


    天色微微放亮,葉頡的某樣東西終於是長好了,他便站在飛舟前方,與劉暮舟介紹者本地風土人情。


    可劉暮舟哪裏有心思聽他說這個?隻是問道:“還有多久?”


    葉頡聞言,無奈指著前方:“到了,那就是。但醜話說在前麵,別惹事,惹了我幫不了你。”


    劉暮舟搖頭道:“放心,我這人最守規矩,安分的很。”


    葉頡嗬嗬一笑:“才怪!”


    飛舟緩緩落下,前方是靈公渠轉彎之處,許是常年遭受衝刷,故而形成一片近千丈寬的平緩水麵。


    鄰水一側,有大片房屋依山而建,便是葉家了。


    收迴菩提舟,葉頡輕聲道:“隨我來吧。”


    一句話剛剛說完,遠處就一個中年人小跑過來,臉皺的跟破抹布似的。


    “少爺啊!讓你去接老祖兒,怎麽老祖兒……”


    劉暮舟眉頭微微一皺,問道:“你家老祖有酒糟鼻不?”


    中年人一轉頭,神色便有些不悅,“你是什麽人?”


    葉頡淡淡然一句:“我朋友,迴答他。”


    中年人這才答複道:“有。”


    劉暮舟深吸一口氣,又問道:“他人呢?”


    中年人長歎一聲,拍著大腿,無奈道:“昨兒大半夜來的消息,被碧波潭扣下了,讓咱們去贖人。”


    葉頡聞言一愣,“什麽玩意兒?小小碧波潭,都敢扣我們老祖兒了?為什麽被扣,接迴來沒有?”


    中年人無奈搖頭:“接什麽呀!碧波潭來人說,老祖兒調戲他們看門老太太,家主丟不起這人呐。所以讓我等在這裏,少爺沒接到老祖兒才闖的禍,讓少爺自己擺平。家主還說了,要是讓你太師父知道這事兒,不光會把老祖打個半死,免不得將你打個半死……”


    葉頡打了個寒顫,嘴角抽搐,罵道:“他……調戲老太太作甚?”


    劉暮舟卻問了句:“老王八蛋什麽事兒做不出來?碧波潭在哪個方向?”


    葉頡無奈道:“算了算了,離得不遠,咱倆一塊兒去吧。”


    攤上這麽個老祖兒,葉頡也十分無奈。此前就聽聞當師父的老祖老是被當徒弟的太師父打的鼻青臉腫,起初葉頡還不太信,現在看來……鼻青臉腫算是便宜的了。


    “太師父呢?迴來沒有?”


    中年人搖頭道:“不知道啊,那老爺子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片刻之後,飛舟再次啟程,往北而去。


    劉暮舟則是掃了葉頡一眼,呢喃道:“真不愧是一家人,一個臭德行。”


    好在是離得並不遠,午後便到了一處大山之中。


    雲海之上,葉頡又說道:“碧波潭,山門不大,坐落在一潭碧水之上,碧水乃是周圍七十二峰溪水匯聚而成,故而此地是個天然的地煞大陣。雖說掌門不過一個初入觀景而已,但山中修士極擅陣法,待會兒悠著點兒,說不定給咱弄個勞什子大陣,困住了可就丟死人了。”


    那本陣法淺解,劉暮舟是仔細鑽研過的,裏頭就寫著陣道入宗師,便能借助天地大勢布設陣法。


    遙遙望去,周遭大小七十二峰聚水於此,按書上所說,這樣聚靈也聚煞。排解之法,鎮煞是下策,疏煞才是上策。


    想到此處,劉暮舟便運轉瞳術將下方仔細掃了一遍。


    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劉暮舟嘴角便抽搐了起來。


    瞳術在雷霆淬煉之下,已經能做到望氣了,所以劉暮舟瞧見本該朝著三十六個方位疏散的煞氣被死死攔住,以至於濃厚煞氣彌漫於碧水之上。


    煞氣太重,可不是好事。


    若是凡人生活在此地,那必然個個都是短命鬼。


    又望下看了一眼,劉暮舟輕聲道:“停,下去瞧瞧。”


    葉頡聞言,眉頭一皺:“你他娘又想幹嘛?說了不要惹事兒了!”


    劉暮舟也懶得跟他細說,自己轉身跳了下去,落在兩山夾道之中。


    葉頡臉皮一扯,罵罵咧咧的跟了下去。


    結果剛剛落地,便瞧見劉暮舟站在一棵大桃樹下,咋舌不已,還呢喃著:“高啊!”


    葉頡皺眉道:“什麽高?”


    劉暮舟沒答複,隻是望著桃樹。


    桃木鎮邪,這兩山夾道可以放煞氣出去,但桃樹在此,便能將煞氣吃掉一部分,再分流一部分。


    可越這樣,劉暮舟越想不通了。


    “既然如此,為何還困在這山坳之中出不去呢?”


    劉暮舟現如今也就能布設二階陣法,這等五階山水大陣,他也就一知半解。但不論多高深的數算,一加一總是得二的。煞氣不排,定然是大陣出了什麽問題了。


    想到此處,劉暮舟又呢喃了起來:“我都看得出,宗師會看不出?”


    葉頡望著呆立原地呢喃自語的劉暮舟,沉聲道:“你他娘幹嘛呢?不去找劍穗兒了?”


    劉暮舟這才迴神:“找找找,走。”


    葉頡板著臉禦風而起,已經在眼前了,也就不必再駕馭飛舟。


    劉暮舟緊隨其後,沿路而下,見著了十幾條玉帶一般的小溪注入碧潭之中,也沒什麽奇怪的。方才已經看見了,碧潭之下是有暗河的,也不是死水。


    越是這樣,劉暮舟就越奇怪。


    而方才那棵桃樹之下,憑空多出來了一道中年身影。


    中年人頭發花白,身著道衣,單手負後麵向碧波潭,眉頭微微皺起。


    “以我修為,望氣至多堪輿而已,他竟是能看見煞氣?便是九轉金丹,也不是都能看見這虛無縹緲的氣呀!”


    迴頭望了一眼桃樹,中年人也是微微一歎:“是啊!山溪、暗河、桃樹,麵麵俱全,為何還會如此呢?”


    而此時,劉暮舟與葉頡,先後落在碧波潭中心。此地所有房屋都是浮在水上的,連接各處屋子的,便是一道道浮橋。


    山門是個三間四柱不出頭的牌坊,就立在水麵,而劉暮舟與葉頡落下時,也踏在水麵之上,過了山門才是木製浮橋。


    劉暮舟迴望四方,心中略有些疑惑,問道:“老王八蛋吃飽了撐的,跑這裏幹嘛來了?”


    葉頡無奈攤手:“我哪裏知道?興許喝醉了,撞來的吧。”


    說罷,葉頡無奈朝前一步,重重抱拳:“靈渠葉頡求見,老祖行事荒唐,我特待葉家前來賠罪,往諸位前輩看在他年老昏聵,高抬貴手。”


    劉暮舟嘴角一扯,老王八蛋比猴兒還精,說他年老昏聵?騙鬼呢?


    可葉頡說完,半天也沒人答複。


    劉暮舟便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結果正此時,一道寒冷氣息自山外襲來,同時又女聲冰冷傳來:“負心人,哪裏逃!”


    噗的一聲,酒水一點兒沒浪費,全灑在了葉頡臉上。


    兩人齊齊轉身,卻見一道藍色身影手持長槍,衝殺而來。


    葉頡臉皮一抽,下意識捂住褲襠。


    劉暮舟更是嘴角抽搐不已,幹脆不跑了,轉身麵向藍采兒,破口大罵:“你他娘有毛病吧?老子第一次見你,你卻四處敗壞我名聲?我他娘負什麽心了?”


    藍采兒已在近前,二話不說橫起長槍隨後掃來,潭水瞬間冰封。


    “休要饒舌,背著負心人的劍,你好不到哪兒去。”


    劉暮舟火氣蹭一下就上來了,好煩這種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二貨。


    虞丘師叔也是,擱哪兒惹得這風流債,全他娘扣我腦門兒上了!


    劉暮舟灌下一口氣,一步朝前,熾熱真氣肆意流轉,方圓百丈之內,寒氣頓消,就連結冰湖麵也立時融化。


    不過幾步之外的葉頡瞬間汗流浹背,一邊逃遁一邊破口大罵:“你大爺!誤傷老子。”


    聽到動靜趕來此地的碧波潭弟子,一近劉暮舟百丈便察覺那股子發自魂魄的灼燒感,個個掉頭就跑,邊跑邊罵。


    但劉暮舟詫異發現,那藍采兒,竟然沒事人一樣。


    事實上,藍采兒此刻柳眉微蹙,因為她也在奮力抵擋熱息。她自出身起,便一身冰屬靈氣,所修行的功法也是冰屬性,就連真火她都不懼,今日卻被負心人的熾熱真氣攔住了去路。


    寒流與熱息碰撞,陣陣漣漪攪動著碧波潭,時冷時熱,可教葉頡與碧波潭弟子好生難受,四境之下幾乎無法抵擋。


    葉頡望著劉暮舟,嘴角抽搐不已。


    得虧沒小看這狗日的,要不然鬼曉得得吃多大虧?


    正此時,水上浮橋有白衣邁步而來,一步數十丈,瞬息之間,便到了劉暮舟與藍采兒上空。


    白衣女子皺了皺眉頭,冷聲道:“要打架滾去外麵,在我碧波潭動手,真當我們是泥捏的?”


    說著,一道金光大陣從天而降,要將劉暮舟與藍采兒扣入其中。


    劉暮舟本來打算收手的,可對麵那二貨卻突然拔高氣息,覆上一身冰霜甲胄,於半空中幾個跳躍,瞬身到了劉暮舟身後,槍尖直刺向劉暮舟眉心。


    劉暮舟微微眯眼,“跟我比速度?”


    雷霆劍氣疾馳而出,風泉自行出鞘,化作百餘口長劍似龍卷一般躥出。


    藍采兒眉頭一皺,舞動長槍指點水麵,濺起的湖水化作一道道冰錐,與劍影碰撞。最後她雙手持槍,猛的刺出,槍劍並未接觸,但寒流與雷霆碰撞。


    女子冷哼一聲,正要挑飛負心人的劍,卻突然發覺側身有熱氣襲來。


    猛的轉頭,卻見劉暮舟於半空中,拉出一拳,將落下。


    藍采兒淡淡然抽出一手,一手持槍與長劍僵持,一張轟出藍色寒流,與那熱流碰撞。


    隻聽見轟然一聲,金光大陣,竟是被二人對撞發出的氣息震的稀碎!


    正此時,水麵突然沸騰,兩道水龍鑽出水麵,分別纏住了劉暮舟與藍采兒。


    身著道衣的中年人憑空出現,碧波潭弟子趕忙齊齊抱拳:“見過掌門。”


    中年人擺了擺手,無奈道:“將他二人先關起來,傳信給斜方山,讓來領人。”


    話音剛落,中年人轉頭望向葉頡,沉聲道:“你家那個老混蛋你接不走,讓你爹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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