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曉敏爸爸媽媽要見鄭言,鄭言高興得合不攏嘴,雖然見家長似乎快了些,但是如果能夠得到曉敏父母親的認可,那他們感情未來的道路便一帆風順。


    原本不太在意穿扮的鄭言精心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帶著細心準備的禮物,踏上了去x市的動車。到了曉敏家,媽媽和曉宇在廚房準備晚餐,爸爸坐著給鄭言泡茶,曉敏內心忐忑地坐在離鄭言不遠不近的位置,不太親密也不離得太遠。


    曉敏的爸爸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見過了太多的風浪,看似他在漫不經心泡茶,實際上他一直在觀察鄭言,他對眼前的小夥子看起來幹幹淨淨的,除了瘦一些也沒什麽可挑剔的。品完幾杯茶,話匣子慢慢打開了,爸爸沉聲問道:“聽曉敏說,你在p城國企工作,那家公司還是不錯的,以後工作有什麽計劃?”


    鄭言正襟危坐,踏踏實實道:“工作了一年多,現在工作基本上都上手了,畢竟我是做技術的,先把自己的本分做好,再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方向,多做一些研究。”


    爸爸點點頭,又問道:“你有沒有考慮調到x市?”


    鄭言據實道:“原本我大學時候選擇的就是x市,可惜沒有關係,後來隻能去p城。”


    爸爸問完了工作上的事情後,隨即問道:“你父親母親是做什麽工作的?你有沒有兄弟姐妹?”


    曉敏忽然發現自己對鄭言的家庭也是一無所知,這麽長時間以來她沒有主動問過鄭言的家庭情況,鄭言也沒有跟她提起過。


    鄭言拘謹地說:“我爸爸在我初二的時候因為出車禍過世了,我媽媽一個人拉扯我長大,媽媽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不過她人很善良,對所有人都很好。”


    爸爸的眉頭有些皺起,聽到了鄭言是單親家庭的情況,爸爸似乎有些不滿意,不過他沒有繼續問,轉而問鄭言:“接下來這幾年你有什麽計劃?”


    鄭言就像迴答麵試官一般,一板一眼迴答道:“如果伯父同意我和曉敏在一起的話,我先打算在p城買個房子,和曉敏一起安個家,先有個落腳的地方。然後,再一起奮鬥,慢慢讓生活變得更好。”


    爸爸點了一支煙,沉聲道:“你剛上班,一年最多也就十來萬,不吃不喝也得三年才能在p城付首付,然後婚禮也需要錢,聘金也需要錢,裝修婚房也需要錢,你要怎麽解決這些問題?”


    尖銳的問題直刺鄭言的內心,一直以來鄭言都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他可以貧窮,但是他不希望被人看不起,從曉敏爸爸聽到自己家庭情況的時候,那微微皺起的眉頭開始,鄭言心裏就感覺到了一絲隱隱的不安。果不其然,曉敏的爸爸透露的信息已經很明確了,鄭言一改謙恭順從的心態,直起腰,眼睛直視曉敏爸爸的眼睛,沉聲道:“到明年,年薪就差不多能達到18萬,加上公積金,我相信兩年內我能夠在p城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雖然我現在很窮,但是我很努力,曉敏和我在一起,我不會讓她吃一點苦,我會給她幸福,我相信愛情不僅僅是用金錢就能夠衡量的。”


    爸爸聽著鄭言語氣的變化,心中不悅更甚,曉敏看出了端倪,立馬柔聲道:“爸爸,別說了,我們兩個一起的話,再多的困難也是不怕的。”


    爸爸抖了抖煙灰,不悅道:“單親家庭我就不想很喜歡,一個農村的婦女果然教不出有涵養的孩子。而你身上的一股傲氣,我看著就覺得不舒服,你說,憑什麽讓我相信你能給曉敏幸福,就憑你口口聲聲的愛嗎?”


    鄭言心中最敏感的點被曉敏父親重重擊打,他的臉色蒼白,他不希望含了辛茹苦養育自己的母親被他人嫌棄,此時他積壓了多年的苦悶在此時驟然噴薄而出:“雖然我是單親家庭,但是我自認為媽媽把我教育得很好;雖然我現在很貧窮,但是我相信靠著我的努力未來可以讓我的家庭過上富足的生活;雖然您說的對,我身上還有一股傲氣,連我自己都以為被現實消磨得一絲不存的傲氣仍然在我身上,但是我引以為傲,我現在給曉敏的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諾言,不過我無論能不能和她在一起我都能夠守護在她身邊,這是我一生的誓言,而且我相信一個人的幸福生活不僅僅是物質,是有了愛情,也有了麵包。有了愛情再擁有麵包,那是苦盡甘來、相濡以沫,有了麵包才有的愛情,一輩子都在內心深處彷徨,究竟吸引對方的是愛情或是麵包。”


    聽著鄭言的話,曉敏默默流淚,這一輩子她都忘不了他說的,“無論我能不能和她在一起我都能夠守護在她身邊,這是我一生的誓言。”是啊,他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即使在朋友的位置上,他都盡可能守護在自己身邊。眼淚流下的是無盡的感動,也是無盡的感傷。她深深知道自己父親的性格,多少年都不曾被人用如此直白的語言懟過,她都想象不到今日的結局將要如何收場。


    曉敏媽媽發覺客廳氣氛不對,趕忙從廚房出來,想要緩和氣氛,結果看見兩個怒目相向的男人,不禁搖頭無語,長長歎息。


    曉敏爸爸站了起來,重重掐滅了煙頭,怒斥道:“你今後就打算用這樣的態度和我的女兒在一起嗎?你不配,她是我的心肝寶貝,我決不答應給你這樣的人帶走。”


    鄭言也站了起來,針鋒相對道:“您如何針對我,我都會忍耐,隻是我無法忍受您言語中對我母親的蔑視,她是一個平凡而偉大的女人。未來的路還很長,曉敏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選擇權在她,我相信她的選擇。”


    曉敏輕輕拉著父親的衣角,輕聲道:“爸,別說了。”


    曉敏爸爸怒斥鄭言:“滾,你給我滾!”又對曉敏喝道:“你隻要認我這個父親一天,我就不允許你和他在一起。”


    曉敏媽媽趕緊奔到客廳,安撫鄭言道:“他就這個脾氣,你別在意,先冷靜一下。”轉身對暴怒的老公道:“你別說了,先和和氣氣吃個飯,這麽多年把你脾氣養肥了,現在對誰都頤指氣使的,不得了。”


    鄭言硬是忍著不讓即將決堤的淚水溢出一絲,深吸一口氣,對著曉敏媽媽,禮貌而溫和道:“伯母,謝謝您的好意,我還是先走了吧,今天叨擾了,抱歉。”言罷,給曉敏媽媽深懷歉意鞠了一躬,隨即大步流星走了。關上門的那一刻,淚水決堤了。


    曉敏腦袋仍然一團漿糊,場麵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她始料未及,也不知道要如何應對,隻是在沙發上,掩麵哭泣。任由母親怎麽安慰自己,隻是不停地哭泣。


    曉宇躲在廚房裏麵,內心惶恐不安,也不知怎麽辦?


    翌日,曉敏去了p城,深陷痛苦的兩人緊緊抱在一起,頓時,鄭言的胸膛被淚水浸濕了。


    曉敏一臉堅定道:“我要和你在一起。”


    鄭言撫摸著她細膩的頭發,溫柔道:“都聽你的。”


    曉敏提出要跟鄭言一起迴老家,去見見他的母親,鄭言答應了。


    迴到了久違的家鄉,熟悉的小鄉村除了蓋起了越來越多卻又空蕩蕩的宅子以外並無太大的變化,仍然是靜謐、悠閑。


    曉敏見到了一棟兩層的半舊磚房,庭院前有一塊不大的水泥地,水泥地周圍種著幾顆曉敏叫不出名字的果樹。遠遠就看見一個衣著樸素的婦女,那應該就是鄭言的媽媽,她的眼睛很大,除了皮膚黑了些,年輕時候肯定長得很好看。曉敏內心想著,怪不得鄭言會長得這麽好看。


    “媽,我們迴來了。”


    婦人放下了手頭的活計,抬頭看見兒子帶著一個女孩迴來,頓時笑容滿麵,這是最美的問候。


    到了飯桌上,一鍋燉了許久的雞湯,還有滿滿一桌子菜,足見媽媽的用心。媽媽細心地給曉敏盛湯。


    同在p城,曉敏卻對農村知之甚少,她自小就在城裏長大,大學了又去了x市,對於農村的觀感更多是來自於影視作品。她知道鄭言是單親家庭,知道鄭言溫暖和煦的笑容背後的艱辛,她越來越堅定和鄭言在一起。她知道,在西塘那一次所花費的錢或許在自己看來無足輕重,但是對鄭言來說,肯定不是一個小數目。有他這麽一份深深的愛相伴,便再多的苦也不會怕。


    吃過了飯,曉敏搶著幫母親一起收拾碗筷,雖然動作極其笨拙,但是足可見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家裏不常來客人,鄭言難得把自己的臥室給曉敏收拾得幹幹淨淨,然後讓曉敏睡下,自己去幫母親客房整理雜物,晚上準備睡在客房。


    知子莫若母,雖然鄭言不曾將自己和曉敏的事情告知於母親,但是母親從兒子的情緒中便猜到了些許端倪。鋪好了床,母親坐在床上,鄭言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母親緊緊握著兒子的手,慈祥道:“她是個好女孩,看著她白皙修長的手指,我就知道她是城市裏被父母親捧在手心長大的孩子。吃過晚飯她還幫我一起收拾東西,雖然越幫越亂,但是可以見得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可惜,咱們家的情況並不太好,想必給你拖了後腿,這些年你比很多人都努力,上了大學就沒有從家裏拿過一分錢了。隻是,媽媽不知道當說不當說,自古以來結婚都講究個門當戶對,要是對不上,後麵過起日子來大多不會如意。你們的情況,媽媽也不知道怎麽說,總之你自己看著辦吧,媽媽是覺得你找一個農村出身的,吃過苦的,和你情況相近的大學畢業的女孩會更好些。終歸走過一樣的路,見過一樣的風景,過起日子也會更踏實些。”


    媽媽看著沉默不語的兒子,憐惜地摸了摸他的頭,搖搖頭道:“好了,不說了,你長大了,凡事自己決定吧。”


    站在門口的曉敏不經意聽見了母子的對話,淚水又一次滑過臉頰。聽見了房間的動靜,曉敏偷偷迴了房間。


    冬天的鄉村安靜得出奇,沒有了夏日的蟲鳴蛙鳴,隻是臨近春節,原本沒有多少青壯的農村迴來了不少在外討生活的人們,半夜遠處燈火明亮的房間裏麵有些許的喧鬧。


    曉敏推開了鄭言的房門,偷偷爬進了被窩,鄭言嚇了一跳,第一次同床共枕鄭言頓時滿臉通紅,曉敏緊緊靠著鄭言,嬌羞道:“好冷,一個人睡不著。”


    鄭言咽了口口水,嗯了一聲。


    曉敏枕著鄭言的手臂,窩在他的臂彎裏麵,內心無比安心,兩人都沉默了許久之後,曉敏輕聲說道:“剛才我不小心聽到你們的話了。”


    鄭言輕輕嗯了一聲。


    曉敏問道:“想聽聽你的想法?”


    鄭言隻是溫柔道:“都聽你的。”


    曉敏的淚水又不爭氣奪眶而出:“我是怕,哪天我信念不堅定了,你要緊緊拉住我,別讓我走了。”


    鄭言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今天能這樣抱著你,我今生已經無憾了。”


    一夜,鄭言無眠,從背後抱著曉敏,聞著她的發香,右手早早被枕得麻了,也不舍得抽出來,在曉敏均勻的唿吸聲中,他悄悄吻了他的後腦勺,心中一直默念著:我愛你。


    剛剛燃燒的戀情終究在過年不久後散了,不是因為不愛,隻是因為曉敏所愛的人互相不愛罷了。曉敏掙紮了許久,終究擰不過父親的大腿。在父親的眼裏,鄭言的條件兼職慘淡至極,鄭言看上曉敏無非是看上了她的家境,談不上真正喜歡,他強勢地介入下,整個家庭在幾個月的時間裏都是恐怖的氛圍,曉敏最終在媽媽的淚水中,答應了媽媽,先放手。來之不易的感情,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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