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公子們此時好奇的看著他們,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麽,這般說瞎話。


    “你們確定?”


    刑部主事張大人舔了舔嘴唇,繼續抬起端正的姿態。


    “你們想清楚了,今日你們在這正大光明殿前,親口對本官、對祈福寺的最高住持、對重辰最尊貴的皇帝陛下,對著正大光明的牌匾。”


    張晨希望以此來告訴這二人,這麽多大人物給你們撐腰,有什麽委屈盡管說出來。也希望她們能意識到在這一刻撒謊的後果多嚴重。


    “說祈福節當日,武靖荷並沒有打傷你們,那這個事情就會這麽敲定了。以後不管在哪裏,你們都不能改口,改口的話就是欺君之罪。”


    “不管說出來之後,武靖荷會不會被治罪,你們欺君之罪,首當其衝要先懲罰的。”


    “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嗯嗯。我們確定。”


    王穀香確定的點頭,全程沒有抬頭起來。


    “沒有,真的沒有,武小姐真的沒有打傷我們。”


    “沒有的事,可能是他們看錯了,我們並沒有受傷。”


    許秋晴也念了一聲。


    她聲音比較小,聽起來很唯喏,隻是正大光明殿前的所有人卻都聽得很清楚。


    本來有些期盼,又被激起了正義之心的公子們,甫一聽到這句“可能是他們看錯了”,滿臉的活力頓時僵硬了,說沒了就沒了。


    有的甚至連灰的,就跟生了病死的。


    這些都是貴女、貴公子,將來哪個不是不是要經商做大生意;要入朝為官;要許配高門大戶;要加入皇族世家的?


    信譽二字,何其重要?


    這般被這許秋晴、王穀香一說,雖不至於被說成撒謊、虛言,可著實是把眾貴女、公子們給貶了一頓。


    說啥都不能說別人撒謊、看錯。


    寧可說別人誤會,不能說撒謊、看錯。


    就在許秋晴、王穀香往迴走時,議論聲悄悄的響起。


    “這兩個人怕什麽?”


    “皇帝都給我們做主,她害怕什麽?就不能相信皇帝嗎?這皇帝還比不了武靖荷他們家嗎?”


    “是啊。皇帝陛下做主她們還不敢說實話?難道皇帝陛下權利還大不過武靖荷他們一家嗎?”


    “這重辰可姓卿啊!這二個糊塗了吧?”


    “該站誰身邊不清楚嗎?”


    許秋晴、王穀香頓時被議論聲包圍,兩個人更是縮著肩膀,畏畏縮縮的縮進了人群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們低著頭,縮著肩膀,臉色為難,卻擋不住那些聲音。


    這時的她們還沒想到武家的心胸究竟能有多狹隘,以及這所有的議論聲,最終,都會被武家一並清算到她們二人身上。


    柿子挑軟的捏。欺負,自然是找那些好欺負、老實、善良、大度的。


    誰都不例外。


    就算是再自持的人,在情緒的不斷挑釁下,也難保不會對善良的人無意苛責。


    何況,是武家這般的小人。


    “怎麽袁大人沒什麽想說的嗎?”


    這時皇後突然開口。


    她滿臉得意勁的瞧著順天府府尹袁正,袁大人,垂著眼簾,就拿一個縫隙看人。極其輕蔑勁。


    一直沒什麽存在的袁正,遇到皇後說話,作為臣子隻好起身行禮。


    “微臣不懂皇後娘娘的意思,還請皇後娘娘不吝賜教。”


    皇後眯著眼睛,瞟向許秋晴、王穀香兩姑娘,心中冷笑著不住腹忖。


    總算還有聰明人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先讓你們得意一會,等今日的荒唐一結束,你們就好好睜大眼睛看看這蓋了玉璽的卷宗跟罪罰判定卷,能不能傳達到底下;能不能實行!


    武靖荷所犯之事涉及到的範圍很廣,加上多條人命,包括天災也在內,事情嚴重,再加上還是皇後的娘家人,所以才需要皇帝親自蓋章。


    “本宮聽說這兩個姑娘,還有那個魏家女,是跟你們一塊上山的。既然如此她們二人有沒有被本宮的侄女打了,你們應該很清楚才對。袁大人可有什麽想說的?”


    皇後不再稱唿什麽武家女,什麽靖荷,而是告訴別人,她是本宮的侄女!


    宣誓武靖荷的尊貴跟地位!


    多虧了許秋晴、王穀香這兩個姑娘“聰明”,本來情緒不穩的皇後,現在姿態傲慢不已。


    武靖荷衝著許秋晴、王穀香望去,冷笑連連。眼中的輕蔑不屑一度遞增,如沒有限度一般。


    那厭惡不屑一顧的睥睨眼神,赫然把這二人當成了縮頭烏龜,不足為懼的玩意。隻等今日的荒唐一結束,勢必要不時的抽空去探望探望二人,換著法的“讚許”這二人,也不枉費她們剛才的識趣。


    許秋晴、王穀香此刻還沒有意識到事態的變化。她們畏畏縮縮的低著頭,站在她們旁邊的人還可以聽到她們竊竊私語的聲音:


    “怎麽辦啊?要是袁大人把真相說出來了,我們怎麽辦啊?”


    “我哪知道你別拽著我啊。”


    “怎麽辦啊,早知道就不跟他們一塊兒上山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袁小姐給你上藥的時候,你就不應該進去。”


    二人躲藏在人群中,拉拉扯扯,說著隻有她們旁邊的公子小姐們才能聽到的話。不知不覺之時,這些人紛紛往離她們遠的地方挪了兩步。


    一會的功夫,她們還是站在人群裏,周身卻多了一個小圈子,跟其他人無形的隔開距離。


    “下官沒什麽想說的,張大人是向那二個姑娘提問,又不是向下官提問。”


    言下之意:問的又不是我,關我屁事。


    袁正臉色清冷,行舉端正規矩,眉宇間隱隱有一股淡淡的慵懶,永遠是那副叫人看不出、猜不出喜怒的樣子。


    “是嗎?”


    皇後隱隱有些不爽。


    “袁大人,可確定沒有什麽想補充的?”


    “迴稟皇後娘娘,下官非常確定,沒有什麽想補充的。”


    皇後眯了眯眼睛,危險的不悅朝著袁大人射去,上下牙齒嘶嘶摩擦。


    “袁大人沒什麽想說的,本宮可是有話要問!”


    白未央果斷質問。


    “皇後娘娘盡管問。”


    袁正依舊是從容不迫。


    “本宮聽說在雲梯上你們私下把本宮的侄女給扣押了?還將她虐待?可有此事?”


    “迴稟皇後娘娘,絕對沒有。”


    “好你個袁正!虧你還是當朝三品大臣!虧你還是書香世家傳承!你們讀書人就是這樣做事?敢做不敢當!”


    “絕對沒有扣押武靖荷、虐待她一事。皇後娘娘身為一國之母,切莫聽風就是雨。”


    “放肆!本宮什麽都知道,本宮的人親眼看見你把本宮的侄女給扣押了,還打她,還……”


    “大祈福節當日,按照規矩,皇後,你不應該早早就到了祈福寺裏頭,帶著你宮中的人在淨手靜心嗎?你的人怎麽還能看到袁大人扣押你的侄女?”


    皇帝邊思考,邊若有所思的轉向皇後。


    “莫非皇後網顧祖宗規矩不顧?”


    皇後恍惚之間想起來,按照規矩,自己的宮殿跟皇帝宮殿的人、還有今年主持祈福節外務事的貴妃的人,都要提前到祈福寺淨手、淨心。祈福開始了,才能出去。沒有淨手、淨心的宮人一概不能觸碰相關事宜。


    自己若堅持說自己的人看到了,皇帝的人肯定能作證自己根本沒有出去,也就根本沒看到。


    “不是的,陛下。”


    皇後隻好改口。


    “不是本宮的人看見的,是別人看見的。對,沒錯,是別人看見的,本宮剛才是說錯了。”


    皇帝微張著嘴巴,好像想對皇後說些什麽。他側頭凝望著皇後,一會後最終什麽也沒說,輕輕地笑了一聲,便轉過頭去。


    皇後攪了一下帕子,扯了扯唇,正打算重新說話,皇帝突然又看過來。


    “是聽別人說的吧?皇後,你確定吧?不會再搞錯吧?”


    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皇後突然覺得有些心慌。她趕緊點頭。


    “是的。是臣妾聽別人說的,不是臣妾自己的人說的。”


    “不知皇後娘娘是聽誰說的?可否請那人上來作證?”


    袁正開口。


    對上臣子,皇後心裏就輕鬆多了,掛上冷笑,眼睛一望過去便開始危險的眯起。


    這袁正跟本宮玩證人這一套,是以為自己沒有證人嗎?嗬。


    皇後遂看向武紛擾。


    “貼身保護在靖荷身邊的丫鬟,跟我們家其他仆人都看到了。袁大人帶著人,在雲梯上強行扣押走我的女兒,還虐待她。”


    武紛擾語重心長,語氣帶著一絲失望。


    “袁正,你我同朝為官多年。明麵上也好,私底下也好,從來井水不犯河水。直到祈福節當日,你卻這麽扣押了我的女兒。袁大人這做的不單單是不厚道了吧?”


    “並沒有呢。”


    “老不死的做了不敢承認……”


    武靖荷食指一指,惡狠狠的罵街。


    “安靜。”


    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下一刻,武靖荷便讓魏一當場給點穴了。不能動,不能說話,隻有眼睛,幹瞪著。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武紛擾見狀就要起身搭救自己女兒,卻聽一聲音清冷言道:


    “小孩子玩遊戲,大人就別摻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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