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一點特色都沒有,那誇她好看的人是不是眼瞎了?”


    “她還覺得我們配不上她?哈哈哈哈!我們是吃撐了好好的人不娶,娶個醜八怪!”


    “大街上混到人群中你都找不出來,找幾百年都找不出來!哈哈哈!”


    “這就叫傳說中的大眾臉。”


    “真可憐。他們家的奴才見她長那樣,還要違背良心,誇她好看。誇完之後怕是連隔夜飯都嘔出來了。”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貴女們也譏笑著評頭論足。


    “自己那麽自以為是,好意思說別人自以為是。快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


    “嗬嗬嗬嗬。嘻嘻嘻。”


    漸漸的,武靖荷腦海裏隻剩下旁人取笑她的聲音,這些聲音一個又一個迴蕩在大殿,迴響在她的腦海中,她不知不覺中,眼眸漸漸發紅……


    “你不要聽他們的,他們純粹是在嫉妒你!”


    突然,一個不一樣且帶著擔心的口吻如閃電霹靂出現。


    眾人一愣,紛紛看去,隻見武靖荷的母親,蔡敏敏緊張不已衝著武靖荷大叫。


    畢竟是母親,向著自己女兒也是應該的。


    感受到眾人向她看去,蔡敏敏自信的挺胸抬頭,無光自發!


    “哈哈哈。愛卿這個笑話真的很有意思。”


    這時,皇帝笑了。


    他抬手擦了擦嘴邊的口水,哭笑不得望向武紛擾。


    “朕看尊夫人這般的容貌,與令千金起碼有八分相似。不愧是親生母女。”


    “想必令千金這般的自信,便是遺傳自尊夫人吧?”


    “啊……”


    正要迴應的武紛擾一愣,感受到那些人的目光直往自己女兒跟妻子身上投射過來,時不時的也打量著自己,他似乎不用聽,就知道這些人會想什麽,會說什麽了。


    下一刻,一股不平衡的屈辱感頓時在他心中翻騰攪動。


    他活了大半輩子,還坐上了這麽大的位置,第一次被這麽多人給笑話。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不中用的女兒!


    “這,不是,這……”


    蔡敏敏下意識感覺不說點什麽挽迴,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可那人是皇帝啊!


    她該怎麽挽迴?她該怎麽說?


    她糾結難為的攥著手帕,滿頭大汗的形象跟剛才自信十足的姿態,瞬間判若兩人。


    “哎,還真的是哎!”


    “武靖荷那麽臭美,不會是因為遺傳她娘吧?”


    “兩個人那麽像?蔡敏敏還是武紛擾的娘子,這麽臭美的女人,平日裏也沒少跟自己的丈夫臭美吧?”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人。私底下還不知道怎麽誇自己美男子呢?”


    “哎你們剛沒看到,國師一進來,武紛擾的眼睛都蹬直了!氣唿唿的!”


    耳邊男子們的評頭論足越發高聲,武紛擾手足無措的呆站著,整個正大光明殿好像忽然被一種東西給罩住了,兜轉的同時也帶著他不住的兜轉,。


    他越來越暈,漸漸聽不清周圍的聲音。


    武靖荷不知道自己該看向誰?不知道自己該把仇恨怨懟的目光發泄到誰的身上?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每一次轉移目光,都會趕緊瞥一眼皇後。


    可是皇後那人,卻一言不發,漠視的宛如沒看見。


    沒人知道皇後在想什麽,她隻是抿著唇,眼眸低垂,似有些心事。


    也是時候該讓靖荷知道,她姿色不過一般,不若日後嫁入了東宮,她還是這般自以為是容貌傾國傾城,被人瞧見,豈不是要笑話自己挑選的媳婦有眼無珠?


    皇後垂下手來,自然放到了膝蓋上,整個人忽然冷靜了不少。她抬起另一隻手,輕輕的以手背,貼了貼自己的臉頰。


    就這一動作結束,她忽然勾起嘴角,眼中一抹情愫閃動,笑得嫵媚風情,自滿不已。


    晚輩的容貌,哪裏能跟長輩的比呢?


    “你們這麽多人欺負我一個人,要臉嗎?”


    “你們這麽多人特地刁難我一個人,你們還是人嗎?”


    “你們這麽多人違背良心撒謊。你們不怕遭報應嗎?”


    武靖荷突然爆發三連,越說她語氣越是委屈,嗓子越是哽咽,目光越是疑惑,眉頭蹙得越深。


    她視線依舊迥異的對著所有人,時不時的露出幾分神思,每有一個人開口,她抬眼望去,眼神一凜,便是滿臉失望之色。


    對眾人,很失望?


    眾人漸漸意識到是如此,越發覺得可笑。若說前麵的笑聲有取笑的成分,這會,在武靖荷對眾人失望的目光下,大家直感到滑天下之大稽!


    紛紛嗤笑不已。


    就在貴女、公子們嗤笑聲漫天時,刑部主事大人長長的籲出一口氣,接著人就趴到了桌子上。


    他神色頹廢。


    “今天根本不是審案的。今天就是來看武家之女怎麽被打,怎麽講笑話的。”


    鄰座祈福寺的主持摸了摸自己的胡須,隻有他從頭到尾沒改變過表情,就像年紀大了,有些麵癱。


    “祈福寺每一本佛經,都是已故得道高僧親筆所著。”


    主持幽幽渾圓的聲音,漸漸散到大殿各處,嗤笑、嬉笑的眾人緩緩安靜下來。


    “曾經高僧的一筆,便值三十兩銀子。如今,高僧已逝,自然是不能再書寫佛經。隻是保護佛經的那一層的書皮,卻也非同凡響。”


    “那是麥銀皮所製。”


    “這麥銀皮相當難得,單獨把這層麥銀皮取下,放在特指的草藥裏浸泡曬幹後,穿到身上,便可以刀槍不入。”


    “這麥銀皮既然是撕毀你的,武家之女,你可做好了賠付的準備?”


    眾人紛紛看向武靖荷,不少人臉上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誰讓她臭美就算了,還覺得別人覬覦她呢?


    把眾人給膈應了。


    “你騙鬼呢?還刀槍不入?真刀槍不入怎麽本小姐隨便一撕就毀了?分明是你這老禿驢狡辯!看本小姐家世高,想訛詐本小姐!”


    “嗬嗬嗬。”


    “噗嗤!”


    “哎呀武靖荷你就不要臭美了,老逗我們笑是想繼承我們的花唄,幫我們還錢嗎?”


    “還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不懂魏一所說的“花唄”為何物?但一聽到“還錢”,便幾分明白,紛紛哄堂大笑。


    主持順著胡須,整個人都不急不慢的。


    “那是加上草藥再浸泡才能達到的效果。沒有草藥浸泡之前,麥銀皮蚊蟲無法蛀咬,刀片人力,輕劃無損傷,不怕水不怕潮濕,可保其中佛經保存千年。”


    “這些人親眼看到你第一次撕扯佛經之時扯不掉,硬是用蠻力把它扯開。甚至因為用力而導致麵色漲紅,你也要把佛經撕掉。”


    “可見你對佛經的憎惡。”


    主持點點頭。


    “老衲不跟你追究你是否憎惡佛經?憎惡祈福寺?憎惡為重辰祈福多年的祈福寺?我隻追究你撕掉的這一本佛經。你可做好了賠付跟贖罪的準備?”


    “賠付?”


    “還要我贖罪?”


    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武靖荷整個人唿吸誇張的進出。


    向來隻有別人被她欺負了還要賠付她,哪裏有她反過來賠付的先例?皇家的東西又如何?祈福寺的東西又如何?


    “你敢讓我贖罪?你是什麽東西?我姑姑可是皇後娘娘!”


    “咳咳。”


    皇後輕咳兩聲,開始擺清高。


    “本宮看不就是一本佛經嗎,竟然沒有了,那再做一本就好了。皇宮養了祈福寺這麽多年,難道連裝訂一本佛經的幾百個銅板都沒有嗎?”


    “那本宮可真要好好看看祈福寺的賬本,看看主持你這麽些年是怎麽管著這祈福寺的?”


    白未央夠偏心也夠閑。


    主持讓賠付佛經的錢,她便讓主持自己出錢。出不了錢,便要查祈福寺的賬。字裏行間盡是陰陽怪異指著主持私吞了皇家給祈福寺的銀錢。


    這祈福寺是專供皇家不假,但一直以來都是隻經過皇帝才能管轄的。你一皇家媳婦,會不知道這規矩?知道還想插手,轉移話題,把鍋丟到主持身上。


    真乃又蠢又閑又特麽裝清高!


    “賠付、贖罪,皆是必然。這乃是祈福寺創立之初定下的規矩。老衲不過也是依照規矩行事。”


    主持沒有理睬皇後的話。


    “一本佛經所需的麥銀皮,乃是兩千兩百銀。”


    “屁!你怎麽不去搶!”


    武靖荷嗆道。


    “怎麽可能那麽多?主持莫不是老年糊塗了?”


    白未央也道。


    主持沒理睬,繼續說道:


    “撕掉了佛經,按照律法,哪隻手撕的就要剁掉哪隻手。兩隻手一塊撕的就兩隻手一並剁掉。”


    大殿內頓時一片唏噓聲接連響起,都快湊成一樂曲的開頭了。


    武靖荷一慌神,大怒!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下一刻她眼睛一眨,慌亂的看向皇後,聲音直接哽咽了。


    “姑姑救我!這老不死的居然要害我,他居然要砍我的手?一把年紀了,簡直恬不知恥!”


    魏一眉頭一蹙,開口就道:


    “你們武家的孩子是不用讀書上學的嗎?”


    皇後白未央想說話都被魏一搶先。


    “動不動就說別人不要臉、恬不知恥,你知不知道‘不要臉’跟‘恬不知恥’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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