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主事大人?就是主持旁邊那個年輕人?”


    魏一看向主持旁邊,順便看到了袁晚晚一家。


    小宮女點點頭。


    “順天府尹大人也會參與嗎?”


    這袁晚晚的父親袁正,可不就是順天府尹嗎?


    “不能。涉及到了袁大人的女兒,他不能參與進來。於是這個案件就交給了刑部主事。”


    倘若今日來,隻是這武、魏、袁三位小姑娘之間的事情,是不需要動用到這麽多人出場的。


    但是武家武靖荷,撕毀掉的是專供祈福寺的珍貴佛經。這個東西製作材料相當的精貴,每個字更是由得道高僧親自執筆,相當於國寶級的珍品,對於重辰國而言非常重要;對於祈福寺而言,更是珍貴。


    除了佛經,武家武靖荷更是在大祈福節日,折騰出了許多事。大祈福節本是跟國本天下有關,她卻在這麽重要的日子,先撕毀祈福寺專供;濫用皇後的權利,為一己私欲罔顧多條人命;對上天神靈不敬;連累了多少無辜的臣民造謠。


    她所作所為這一切的背後,不單單指向她一個人,更是指向她的家族,以及權利最大的皇後。


    不管她所作所為,是皇後過度放縱寵溺,還是皇後教唆所為,這一切已經跟皇家扯上了關係,跟皇權脫不開必然關係。


    於是才有了今天皇帝在、刑部主事在、祈福寺主持也在。


    祈福寺的主持在場,因為沒有誰比他更懂得這佛經的價值。


    另外一位則是刑部主事,張晨,張大人。


    此事,皇帝本決定由刑部主事大人跟順天府尹袁大人,一並辦理,因為這二位大人是朝中難得公允的清官。皇帝自然是最相信。


    隻是袁正的女兒,以及他本人,都與這事有些關係,便不好出場主審,免得落人口舌被扣上不公允的帽子。


    “撫平將軍魏亦行之女,是哪位?”


    忽然有個男人的聲音一響,魏一愣了愣。沒想到這麽快就輪到了自己?


    不對,應該是一上來就到自己。


    她呆然呆然的起身往前走出五部,站在正中。


    “民女便是。”


    她抬起雙手作揖,衝著高官之人點了下頭。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行禮動作,在重辰,見到長輩、見到高官大人、同朋友道別,都是這一個禮數。做了這禮數,便可以省去喊對方的尊稱。


    至於實際運用時做不做?對女子沒有什麽嚴格規定,大多都是學子們在遵守的。


    刑部主事張大人又道:


    “內務府總管武紛擾之女,是哪位?”


    話落,武靖荷被丫環給攙扶出來,人顯得很虛弱,穿著一身白色,發髻都全散了。


    “當朝二品大臣,內務府總管,武紛擾之女,正是我家小姐。”


    她的丫環替她說話,語氣中含著一股清高自持。


    “魏家魏一,這位武家武靖荷說是你挑釁了她,她才會把專供祈福寺的佛經給撕掉的。可有此事?”


    魏一脖子一歪,朝著旁邊看了一眼,好像是看不清楚,她還特地往前走了兩步再看。


    “沒有。”


    “撒謊!”


    “她撒謊!”


    皇後跟武靖荷的丫環一起怒斥!


    “魏家姑娘你可看清楚了,這可是在宮裏邊,本宮和皇帝都在這裏呢。你要是敢撒謊,那可是要拔舌的。”


    皇後撥著自己的手指,眼眉垂挑。


    聞言,魏一朝著皇後的方向也做了同樣的禮數。


    “沒撒謊,的確沒有。我沒有挑釁她。”


    “沒有?”


    皇後咬牙,邊說話,眼中邊迸發出惡毒的恨意。


    “沒有的話,她一個溫柔端莊的小姑娘,怎麽會無端端的去撕掉佛經?她怎麽旁的都不撕,非要去撕掉如此珍貴的佛經?”


    “分明是你!”


    染著豔色蔻丹的手指,直指魏一!


    “是你故意不告訴她,這乃是珍貴的佛經,這是專供祈福寺的佛經!任由她搶走你手中的佛經,千方百計誤導她、卑鄙的挑釁她。使你使盡了手段,她才會犯下這彌天大罪!”


    刑部主事張大人欲言又止,頓感口幹舌燥,本打算問詢的抬頭,結果直接看到龍座上的皇帝黑著個臉,跟炭盆似的。


    他默默摸了摸嘴巴,咽下口水。


    “迴這位大人,迴皇後娘娘,我沒有挑釁她。”


    魏一的答案不變,神色也不變。因為低著頭,所以眼中的冷淡,沒人瞧得見。


    皇後眯起了眼睛,聲音染上危險。


    “你是不是記恨之前那隻貓沒有讓給你,你就對武家武靖荷懷恨在心,故意在這麽重大的祈福節挑釁她、誤導她,讓她做出不可彌補的錯誤?就為了報複當日之事?”


    “沒有挑釁,沒有誤導。”


    幹淨利落簡答的答複第三次響起,皇後白未央騰得起身,臉色瞬間漲紅。


    “好個牙尖嘴利的東西。在本宮麵前也敢撒謊?本宮不使點手段,你怕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來人,上夾棍!”


    白未央怒火中燒的聲音儼然石頭突錘地麵,一聲一聲在宮殿中迴想,卻不見任何一個人行動。


    “皇後娘娘何必操之過急?”


    過去了大約三個唿吸,袁正的聲音清清的響起,隱約帶著一分捉摸不透的戲謔。


    “那武家之女是朝廷命官的子女;這魏家之女也是朝廷命官的子女。”


    “都不是普通百姓,任你打來任你罵。打狗要看主人,打孩子要看父母。人家的父母可在這裏坐著呢。”


    袁正神色淡然,三句話表麵上是在提醒皇後,魏一的父母在這坐著呢,你想把人家當畜生一般,想打就打,想罵就罵,要先掂量掂量,想清楚了。暗地裏則是在警告皇後娘娘,我就在我女兒旁邊,保護著她,你別想隨便對我女兒用刑。


    皇後是武家武靖荷的姑姑,她偏袒自己的侄女,肯定對著魏一跟袁晚晚會無所不用其極的上刑,一為屈打成招,二為自己侄女出氣。


    魏一不過是被她問了一個問題,她直接上來就要用刑?可見一會輪到自己的女兒,她下手隻會更狠。


    皇後聞言冷笑。


    “都是朝廷命官的子女又如何?是民間草民的子女又如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們誰都不例外。”


    皇後手臂一抬,更是端起了剛正不阿的架勢。


    “甭管你們背後父母是誰,在這正大光明殿堂之前,還敢滿口妄言,胡作非為,欺上瞞下。那便不要怪本宮不給你們留顏麵。”


    話音一落,皇後臉色一肅穆,渾身散發出一股自認為的剛正氣勢,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又狠厲的掃視底下。


    “來人!先把夾棍拿上來!把她這十根不聽話的手指夾斷,看她還嘴不嘴硬,還敢不敢在正大光明殿滿口謊言、滿口醃臢、訛言謊語……”


    “啪!”


    官威沒發夠,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巴掌聲,直接把皇後白未央給打傻了。她怔怔的望著打自己的男人,剛那一聲巴掌的聲響,還在殿內迴旋,直到第六聲落地,這才漸漸安靜。


    魏一好奇的抬頭打量著這宮殿,四處由黑色跟金色並肩打造,這是奢華又帥氣。


    要是在這地方辦演唱會,肯定不錯。


    “聽不到皇後想聽的答案就是撒謊?就要上刑?”


    一個怒氣洶洶的男人聲音快速響起,正是皇帝陛下。


    “朕倒是不知道朕的皇後什麽時候這麽殘忍無情?手段如此狠辣?”


    “皇後幹脆把朕也用刑算了。直接用夾棍、一丈紅把朕給弄死算了。朕這個皇帝坐著也是沒意思。”


    “朕還坐在這個正大光明的龍椅上,皇後就坐在朕的旁邊就敢先越過朕、越過刑部主事,對他人發話,對他人質問,越過朕跟刑部主事,罔顧證據,想對別人言行逼供,就對別人言行逼供?”


    “朕明明還活著呢,朕就不如你皇後了?這所有的決策,都有你皇後說了算?”


    “那還查什麽?直接把我們這些人都一丈紅賜死!這重辰的天下、重辰的朝堂直接由你們武家接手算了!這皇帝的位置給你侄女當得了!”


    “不是那個意思,陛下。嗚嗚。”


    皇後白未央越聽越是委屈,尤其是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居然對自己橫眼怒目,心,更是疼啊。


    她皺著五官,委屈巴巴,卻一點眼淚都沒有,連連道:


    “臣妾真不是那個意思,皇上不要說這些胡話,皇上嚇到臣妾了。嗚嗚。皇上誤會臣妾了。”


    刑部主事張大人往皇後的娘家人,也就是武家那一眺,武紛擾一眾該扣指甲的扣指甲,該打瞌睡的打瞌睡,一個一個置身事外,感情皇後如何,都跟他們無關緊要呢?


    張大人無語的搖頭。


    皇後雖然隨母姓,可到底還是武家人,這是絕對改變不了的。她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再怎麽樣,跟娘家的關聯關係還是有的。


    可看現在皇帝都生得那麽大的氣,直接說出了重辰給你得了這種話,皇後卻隻會哭?皇後的娘家人呢?無動於衷?搞得好像跟自己沒關係一樣?


    真的是,腦殼不知道是不是在喝酒吃肉的時候,被當成豬肉一起吃下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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