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打探過,他們家上上一輩,最高的官職是一品,到了上一輩時,也就是魏將軍的父親這一輩,那時候諸國戰亂,多少英雄涅滅,魏將軍他們家,剛好是旁支,幸而保留下來。到了魏將軍這,最高就到了現在這三品撫平將軍。”


    “原來在十餘年前,這魏將軍還是個小將,跟其他將領沒什麽不同。後來那年趕巧救了陛下,就此被陛下帶在身邊。起初並沒什麽不同,後來他的才能漸漸顯露出來。”


    “老奴打探到當年一些事,越是看起來波雲詭譎的戰局,這位將軍越是能一言點破;越是看起來很艱難的戰局,這位將軍就越是不懼怕。”


    “其中還有當時極負盛名的幾位將軍,如今已然成了二品、一品的大將軍了,但在當時他們都不能堪破的局麵,也被這位魏將軍輕鬆的一一點破。又多次巧立戰功後,才走到今日的位置。”


    “到了這位置後,就再沒進過,也一直沒出現能讓他退的事來。三品的位置,說大也不大,但是底下可不缺人惦記著。”


    “娘娘您覺得,這般有本事的人,會甘心在三品的位置上嗎?會一輩子停留在三品的位置上嗎?”


    “聽說這魏將軍平日裏為人低調,一身本身卻從不輕易在人前顯露,但即便如此,還是得到了不少大臣們的讚許。尤其是他所圈養的私兵,私底下一直備受眾人的讚譽跟忌憚。”


    “老奴曾麻煩娘娘您娘家哥哥,派過一些私下圈養的私兵,去試探過魏將軍家的私兵。他們的結論是,本領詭譎難以難盡,決不可輕敵。”


    “娘娘您娘家哥哥圈養的私兵,那是多厲害的人物呀,他們都這般小心,不敢把話說盡,可見這魏將軍圈養的私兵,定然有過人之處。這魏將軍,自然是不能小覷的人物。”


    “若他是個可用之人,娘娘何不將其收入麾下?何必在這時候,因為這些小輩們的事情,跟魏將軍生了嫌隙呢?小輩們的事情,早處理晚處理,都不足為道。但娘娘的大事,可輕易耽誤不得。”


    漸言,漸聽,漸靜,漸思。


    皇後努著不耐煩的嘴角,思慮漸漸被唐嬤嬤給帶到了正事上去。


    唐嬤嬤也邊說著,邊想著問題。


    她認為,原本皇後有重辰第一皇子,第一嫡皇子傍身,繼承大統,乃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也,自然是不需要皇後怎麽去煩心。


    可如今大皇子,卿明,大病一場,與瘋癲無異。這般情況下,想繼承大統,隻怕沒幾個大臣會同意。


    那皇後便還需要把主意打到其他皇子們身上,去收一個來自己麾下。雖然不論哪個皇子登基,她都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後。但,自己名下的兒子掌權,跟別人名下的兒子掌權,那還是大有不同的。


    而大臣們那邊,皇後也得好好的交涉,慎重的甄別人才。


    以前有第一嫡皇子在,那就是第一個人選。人看人,第一眼看到的,首先就是人的頭。其次才排到其他,第一皇子底下的那些弟弟,自然也是如此。


    可如今,頭部沒了,從二皇子開始的,大家都是庶子,想爭,那你便得比別人多更多的籌碼,才能保證自己能贏。


    既然是要籌碼,那三品將軍這般的大官,又聽說是個真正有才能不輕易顯露的,唐嬤嬤覺得,自然是得趕著收在自己麾下的好。做什麽為了小輩們的事情,撕破臉麵呢?那不等於是把籌碼上趕著遞給別人嗎?


    “嬤嬤說得也不無道理。”


    忽然,皇後若有所思的聲音響起,喚迴了唐嬤嬤的思緒。


    看著臉色略有二分煩惱的皇後,唐嬤嬤思量了一下,又繼續說道:


    “娘娘,現在忍下這一時,日後大權在握,這些小輩們的事情,您想怎麽翻舊賬,還不是您說了算。”


    “至於那魏家的嫡女,老奴打探過了,魏將軍膝下二個兒子,唯有這一個嫡女,倍加珍惜,這才取名“一”,以示獨一無二又珍貴之意思。聽說這些年一直養在閨閣之中,就連自家親戚,都嫌少見過麵,還是國師親點的弟子之一。”


    像是聽到了什麽特殊字眼,皇後雙眼登時明亮,其中,柔情漫漫。


    “娘娘您說若是這魏將軍真有本事,比以前的本事還大,還未顯露出來,未來前途,可不就是不可限量嗎?”


    “且他隻有這麽一個女兒,真可謂掌上明珠也。若是娘娘與這魏家嫡女處好關係,再通過這魏家嫡女跟魏將軍接上線,想將之收在麾下,可不就是讓她說上幾句話的功夫?”


    “二品、一品的大將軍都無法堪破的僵局都能被他一言點破,這位將軍,可不能小覷啊。當下時局發展不明,各宮娘娘們也不是省油的燈,娘娘還請為大局考慮呀。”


    唐嬤嬤話落。


    皇後眸光漸漸暗淡下去,臉色又是隱隱不滿,似乎她生來如此。


    她咽了咽口水,語氣有些敷衍。


    “本宮曉得。這還不是那魏家的嫡女,做得太過分了嗎?”


    聽著耳邊有些撒嬌般的語氣,唐嬤嬤的胸脯隨著唿吸,耷拉下去。


    “若是他們魏家真有本事,又肯效命本宮,本宮自是不會虧待他們魏家。至於那魏家女,本宮不與她計較便是了,皇子們的婚事,她就別異想天開了。就她那德行,皇宮可不是什麽髒汙東西都能伸腳的。”


    皇後話落。


    唐嬤嬤愕然的抬起頭,抿著嘴唇。


    這魏將軍若真是能人,通過皇子們的婚約,把他唯一的掌上明珠給捆住,若魏將軍真把其當寶貝,日後,還不是皇後說什麽,魏將軍便照辦什麽。


    這多簡單的事啊。靠一個人,一個婚事就能解決。至於人嫁過來了,宮中殿宇之多,隨便安置一個遠些的,早不見晚不見,不過就是多一張嘴吃飯的事。但背地裏,皇後卻能以其為由,更輕鬆的做好許多事情。隻這會子皇後卻固執的,偏偏要把這魏家女給推開去。


    隻怕,她魏家女還不屑於進這皇宮呢。


    唐嬤嬤囁嚅著,眸光亮了,又暗淡,最終什麽也沒說。


    她了解皇後,知道有些話說了沒用,不如裝傻吧。


    “嬤嬤。”


    “老奴在。”


    皇後邊抬起頭,左側臉,右側臉,對著銅鏡端詳起自己;邊不以為然道:


    “你去挑選些東西吧,就送給那魏家女。就說本宮為之前的不愉快特地挑選送給她的,讓她忘了那些不開心的事。改日,本宮自會做東,請她跟靖荷聚上一聚。都是小姑娘,能有什麽不合的?本宮做東,讓她二人和好,再結拜為金……”


    皇後聲音忽然一頓,眼睛滴溜轉著,忖道:


    讓本宮的娘家人跟她結拜金蘭之交,也太瞧得起這混人了。還好本宮忍下來沒說漏嘴。


    “罷了,和好就可以了。”


    “……哎。”


    唐嬤嬤遲疑著應答,臉色訕訕,既為難,又尷尬。


    皇後還想做東讓二人和好?她是真看不見還是真的裝瞎子啊?她那娘家侄女,做的混蛋事之多,自以往而來,寬恕、放過無辜之人幾迴?


    隻怕到時候一見麵,直接兵戎相向;又是在皇後做東的地盤,這宮裏的宮人,哪個不聽她侄女的吩咐?


    怕是魏家姑娘討不到好不說,皮都得被扒一層。


    還想跟魏家扯好關係呢?


    越想這事越是心累,唐嬤嬤輕輕捂著心口,目光所觸皆為迷茫。


    “等等,嬤嬤。”


    聞言,正欲離去的唐嬤嬤又滿臉喜色的停下腳步迴頭,見皇後還坐在梳妝台,頭都沒迴的繼續端詳著鏡中的自己,含著撒嬌的語氣,宛如還是當年未出閣的白未央。


    “我記得那魏家女,不是還說靖荷要打她,讓暗衛打她嗎?還把她摔地上?”


    唐嬤嬤猶豫了下,好似魏家女,當時,並沒說這麽多。這些,好像是給魏家女作證的人說的……


    皇後說道:


    “你擇了禮物順道去太醫那裏,取一些膏藥送過去。便說是本宮的心意,讓她務必收下,好好擦藥,仔細擦藥。好好的姑娘家,這身皮是最要緊的,切莫不能留下疤痕。”


    “是。”


    唐嬤嬤低著頭走了。


    她一走,皇後便轉過頭,看著緊閉的大門,確定唐嬤嬤的身影已經離去。迴過頭,略嫌棄的眼神瞥向屋內遠處站著的兩個宮女。二個宮女也正好抬頭,偷偷的看向她。


    “還不快跟上?”


    皇後冷聲。


    二個宮女聞言隨即勾起一抹竊笑,小碎步“蹬蹬蹬”的往外麵走去。


    皇後音色古怪的“嗯”了一聲。


    “知道該怎麽做吧?”


    二個宮女聞聲,遂揚起滿臉甜甜笑意。


    “婢子明白,定讓皇後娘娘放心。”


    皇後拈手捧起一把雕刻黑花的銅鏡,滿意的低低“嗯”了一聲。二個宮女聞聲,雙雙側頭看向彼此,臉色均掛著誌得意滿的壞笑。


    “唐嬤嬤,這是要去哪啊?”


    剛打理好東西,端著東西要往外麵走去,卻迎麵走來二個宮女。這二個宮女,正是可欣、可婷二人。往日裏皇後侄女一來,要說鞍前馬後最殷勤的,非二人莫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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