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蘋果核不重吧,所以袁紫霜沒躲。可等被砸到了,臉頰上濕濕的感覺,她又眼眶微紅的瞪向魏一。


    “救命恩人哪——”


    突聞有人大唿一聲,打破了二人的對峙。


    隻見雪九忽然跪在地上,爬向魏一,在她腳邊不住磕頭,發出哭嚷的聲音。


    “救命恩人哪!這位小姐,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兩個男人做出來的,跟我沒關係啊,我也是被他們綁架來的。救命恩人哪,你可算救了我呀!”


    袁紫霜不解的皺眉,搞不懂雪九又整哪出?她目光悄悄的轉移,尋找著逃跑的路線。


    忽然餘光一亮!


    就在袁晚晚的旁邊,有一把刀正發著微弱的光。而袁晚晚還臉色慘白,幾近昏厥。


    一個念頭浮現,趁著無人發現,袁紫霜往那一撲,伸手抓刀!


    就在近在咫尺時,忽然一隻強而有力、皮膚白皙的手,一把摁住她的手腕!


    “呃?”


    袁紫霜傻眼,抬眸一看,一張漸漸被放大的男人的臉,映入自己眼眸。


    端正的五官,硬朗的神情,冷漠的眼神,挺拔的身姿。


    真乃俊逸才子也!


    袁紫霜不由得傻眼,餘光注意著對方抓住自己的手腕,想到肌膚之親,臉頰微微泛紅,眼眉便是撲閃著。


    風起手中一用力,直接把袁紫霜朝外麵甩開!


    “啊!”


    袁紫霜被無情的“拋棄”!她怔怔的起身,神情仿佛還沒從呆愕中迴魂。她餘光悄悄打量三個暗衛,發現這三人均是外貌非凡者。


    心中的憤然不平再次敲響。


    連護衛都如此不平凡,同樣住在將軍府,她卻一個都沒有……


    牙齒死死的咬住下齒,渾身升起一股嗜血的恨意。袁紫霜手掌用力一撐地麵,把自己撐起身,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跑去。還不忘迴頭對著魏一叫囂:


    “賤人我要你不得好死!”


    跑就抓緊跑吧,還非得迴頭叫囂一番,換那個能樂意呢?


    隻聽“咻”一聲,鞭子抽出,手臂一抬,手腕一轉,鞭尾直抽袁紫霜後背。


    “啪!”


    “啊!”


    袁紫霜受疼朝前倒去,急忙捂住自己的臉。倒地後起身第一反應還是摸著自己的臉。發現並沒有傷到,這才匆忙朝前跑去。


    “跑了一個,兩個暈過去了,還剩下一個呢。我要怎麽對付你好呢?”


    魏一一溜煙的看過周圍,最後目光放在了剩下的最後一個女人身上,開始打量。


    那女人聞聽,繼續哭著叫著,在魏一腳邊大約還有三步的地方,跪在地上一直低著頭。


    “恩人呀,救命的大恩人呀。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呀!”


    “喲?”


    魏一好整以暇的笑了。


    那女人哭嚷著。


    “大恩人呀,我本來是一個小村裏的普通老百姓,那日幫家裏人進城裏買藥的時候,一個不慎就被這兩個畜生給抓去了!”


    “哇嗚嗚嗚。我是誓死不從他們呀,千方百計各種辦法用遍了,也想從那個魔窟裏逃出來。可每次跑出來了,就又被他們抓迴去,又是毒打,又是虐待,還不給飯吃。嗚嗚,被他們打得渾身都是傷啊!”


    “我一個人的力量太單薄了,本想著寧死不從,卻連死都不能自己做主。嗚嗚嗚嗚。生生被他們兩個糟蹋了呀。嗚嗚。後來還有了孩子,他們才勉強對我好一些。我不得不生下孩子,不得不聽他們的擺布。”


    “這麽些年,苦呀,我苦啊!”


    雪九嚎啕大哭,始終低著頭,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孩子都生了,他們也不相信我,還是怕我逃跑,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又放心不下孩子,一直等啊,等啊等,沒日沒夜的等啊等,就是為了等到恩人來救我們啊!”


    “嗚嗚嗚嗚。”


    “今天好不容易騙取了他們的信任,讓他們同意帶著我一起出來,就是為了找機會向恩人這般的英雄求救。終於,終於讓我等到了,等到了!嗚嗚嗚嗚!”


    “恩人,活菩薩啊,活菩薩!你就是活菩薩啊!你殺了他們兩個,可就是救了我們母子啦!恩人,你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呀!恩人啊,讓我做牛做馬報答你吧!恩人哪,把我帶在你身邊,當你的奴才也好,做牛做馬一輩子報答恩人的恩情吧……”


    “嗬嗬。”


    輕輕又嬌俏的笑聲若有若無的響起,雪九擦著鼻子停下來,餘光都在地上越發靠近自己的倒影上。


    魏一插著雙手,彎著腰,走到她麵前,俯瞰她,神色有幾分疑惑。


    “你叫什麽?”


    地上的女人一怔,不知是害怕還是怎麽。她猶豫了下。


    “雪九……”


    又梗著嗓子繼續說道:


    “娘說我是在下著雪的初九生的,就給我叫雪九。”


    “嗬。這世界同名的人可真多。”


    頭頂傳來魏一的輕笑。


    話落,女人的頭低得更低了。沒人看得見她此刻略顯慌亂的眼神,隱隱咬住嘴唇的模樣。隻聽她忽然又揚起啜泣著的聲音。


    “恩人,你就是活菩薩,大慈大悲的活菩薩。你殺了這兩個畜生,救了我們母子,你以後一定會有福報的。恩人收下我們母子吧,我們會做牛做馬一生來報答恩……”


    “我沒有殺了他們。”


    魏一忽然揚聲道。


    旁邊,風起三人正把暈過去的桐葉喚醒,順便攙扶起袁晚晚。驚魂未定的袁晚晚一直愣愣的看著她們這邊。


    她見魏一挺著身板,微抬下巴望著藍天,神色悻悻,總是偶爾抿唇咽口水,不由覺得這其中有些摸不清的怪異。


    魏一強調:“沒有殺了他們,我隻是把他們打暈了。”


    雪九一頓,繼續說道。


    “恩人你雖沒有殺了他們,但是你讓他們以後都不能再為非作歹了,照樣是救了我們母子。”


    “嗚嗚,恩人,就讓我們母子在您的身邊做牛做馬,用一輩子報答恩人您吧!恩人你就是活菩薩,你以後一定會有福報……”


    “福報不福報的一會再說,我倒是想問你個問題。”


    魏一晃動身子側頭,恰好瞥見臉色蒼白,帶著幾分疑惑的袁晚晚。魏一繼續衝著地上的雪九問道。


    而在袁晚晚走來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雪九低著頭,卻滿眼惡狠的神色。


    “怎麽不過幾年沒見你長得這般憔悴了?乍一下子看到還以為你已經三十多歲了!我記得你好像還比我小了幾歲吧?”


    魏一嘴角微微一扯,一口氣在嘴角漏出。分不清是笑還是唿吸。


    雪九低著頭,囁嚅著嘀咕“我”的字眼,側顏卻頓時充滿了傷感,仿佛一下子陷入了什麽之中。


    桐葉捂著藥膏敷著的傷口,伸手扶住了袁晚晚。幾人都往這邊看來。


    “嗬嗬,恩人,你說什麽呢?怎麽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那女人忽然作勢要抬起頭,卻又忽然慌張的縮了迴去。


    “恩人是覺得我的名字,與恩人曾經相熟之人很像嗎?嗬嗬。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比比皆是。我是村裏出來的鄉下人,家裏人沒讀過幾本書,不會取名字。”


    “你連名字都不舍得換啊?是覺得我不會記得你嗎?”


    魏一忽然朗聲道,打斷了女人的自圓其說。


    “不過把名字換掉也沒關係,我會不會記得,完全看興致。這話我說過;你也是聽過我說的。”


    雪九忽然一愣,側臉越發驚恐,過了約莫幾個唿吸,隻見她忽然不住的磕頭,緊張得求著。


    “恩人說什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恩人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今天救了我們母子。隻要恩人肯收下我們母子,我們母子必定會好好侍奉……”


    正在西沉的太陽金黃色的餘暉,此刻正好落在魏一臉上,她難受的微微眯眼,瞅著地上的女人,忽然有種“物是人非”的悵惘。


    她每每開口說話,沉悶的嗓音都含著一股乏力的昏昏欲睡感。


    “剛才他們兩個要對袁晚晚下手,你怎麽不攔著?也不告訴他們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就讓那袁紫霜使勁的忽悠啊?這可一點都不像你以前清高的風格呀?”


    聞言,雪九的眼皮登時一抽。


    魏一還道:


    “這種事若是換了以前的你,你肯定會施以援手、義憤填膺、俠肝義膽。宛如一個救苦救難的救世主,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別管是什麽,人販子算個屁?畜生算個屁?你就從沒放在眼裏過!就靠你那一副銀牙利口,半個髒字都不會有,更不會拐彎抹角的冷嘲熱諷,也能叫他們二人,自行慚愧,放下屠刀。”


    “放不下也沒關係,反正你,有的是辦法。直接孤立這兩個畜生嗎?你以前不就經常這麽做嗎?”


    “自詡讀書人,不與醃臢為伍。”


    “是吧?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


    隨著魏一一段一段的話響起又落下,袁晚晚清晰的看見雪九低著頭,人控製不住的絲絲顫抖,她癡呆著,仿佛想起什麽?又仿佛深陷在了什麽之中?


    “這些事啊,不說,我倒不記得了。若一說,我倒是又想起來了不少。”


    魏一匆匆看她一眼,又繼續望向遠處天邊,漸漸昏黃的雲彩。


    “這‘讀書人,不與醃臢為伍’啊,那跟你一起自詡讀書人的那些女的,去哪裏了?她們呢?”


    彎下腰,魏一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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