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打地鋪。”


    最終,卿鴻逼出了一句話。


    剛轉身,就被一股力量拉住。


    “打毛線打啊?地上那麽硬還那麽涼,你個皇子睡什麽地板,著涼了我還得被問罪。這裏的床都不軟,叫我這認床的人怎麽睡啊?我睡不好你明天也別想清閑了。給我過來,躺好了!”


    魏一一番抱怨,拉著卿鴻往床上推,就跟壓被褥似的。


    卿鴻人一怔,頓時如石像般一動不動立在原地。到底是個男人,他這一穩,魏一還真就推不動他了。


    “你做什麽?”


    魏一嘟嘴質問,頗有幾分氣唿唿的。


    “那個那個……”


    感受著她的力道跟氣唿唿的聲音,顯然今晚是“玩真的”了。卿鴻吞吞吐吐,胡亂在腦海迴憶著有什麽可以阻擋的。


    “你給我過去上……”


    “我們不去繼續找拿到你玉佩的人嗎!”


    拉著卿鴻的手才一晃,魏一猛得聽到,超級不耐煩直道:“那壓根沒……”


    “唔!”


    聲音截然而至,卿鴻一臉疑惑。


    “嗯?”


    眨巴眨巴眼睛,差一點呀,差一點就脫口而出了。魏一捂著心口,籲了籲氣。整個人忽然往床上一歪,軟若無骨的倒下了。


    “哎呀,我怎麽突然好難受呀?”


    魏一哀戚的聲音響起,聽著很假很做作。卿鴻眉頭一皺,尋聲探了過去,摸到了柔軟的被褥。


    “你怎麽了?”


    “我突然好累啊。”


    魏一捂著自己額頭,苦惱般的轉來轉去。


    “沒有力氣,剛才好像還無法唿吸,這會突然頭好暈了,手也好酸,腳也好酸,腰也好酸,感覺身子好冷啊。怎麽辦?我好像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我是不是要累到了?”


    “怎麽會呢?”


    卿鴻想起今日的那些事情,連忙坐到床邊,摸索著扶住她,將被褥蓋在她的身上,細細的收好腳底的被褥,防止漏風。


    “你先趟好。現在還冷嗎?”


    “頭好暈啊。咳咳咳。”


    見狀,魏一手背輕輕掩在嘴唇,咳了幾聲。聲音有氣無力的。


    “今天又是爬山,又是打架,還要顧著你,抽鞭子抽到手都要抽筋了。這會手都沒力氣了。去了山洞裏還要跟人過招,宴會了還要防止被算計,飯都沒吃幾口。我一弱女子,折騰了一天了,現在還不得休息,這是不是要我的命呀?咳咳。”


    一咳嗽,忽然唿吸變得急促起來,卿鴻擔心的想再問時,唿吸又忽然漸漸歸於平穩了。他眉頭微蹙,臉上露出幾分憐惜之情。


    “你好好休息,怎麽會不讓你好好休息呢?別說什麽要不要命的話,被子夠嗎?不夠我再去拿!”


    憐惜得隻顧著魏一冷不冷,仿佛完全忘記了剛才二人拉扯的問題關鍵。


    “我要睡覺,你剛才就不讓我睡。你還說沒有。咳咳咳。我好累,我好酸,我快不行了。嗚嗚,好奇怪,真的好累呀。”


    戚戚哀哀念叨著,魏一低垂著眼眉,皺著小臉,可憐兮兮的時不時偷看他幾眼。這般模樣,便是外麵有人進來了,也隻覺得魏一真怎麽了。


    “我剛才……那你休息,現在好好睡下。”


    顧著魏一首要,卿鴻拋卻了腦海裏剛才的問題,又把被子掖好。可忽然聽到“嘩啦”一聲,帶著一陣風席卷而起。


    “被子都是冷的,我怎麽睡都是冷的啊。你進來暖暖。”


    卿鴻:“?”


    直接跳過了卿鴻驚愕、反應、迴應、婉拒這幾件事,魏一一伸手就把他給拉進了被窩裏。那粉紅色的被褥“嘩啦”一聲,帶著一陣風,又蓋上了兩人的身子。


    “靴子自己脫了,不要踩到我!”


    命令一般的說完,魏一雙手抱住他的腰身,熱乎乎的氣體噴灑在他的腰間,人就這麽閉上眼睛睡覺去了。


    這、這這這這,儼然跟剛才戚戚哀哀、柔弱的人,天差地遠!


    卿鴻身體一僵,呆若木雞,不敢動作。感受著身邊傳來的溫熱,腰間隔著衣服一下一下如暖風吹起吹落的溫熱唿吸,享受著周圍的安靜,他提著下巴,動作僵硬的緩緩側頭,隔著空洞的黑暗,他腦海裏緩緩出現一個少女,就躺在他身邊,抱著她安睡的樣子。乖巧、可愛、聽話、美好、夢幻……


    聽話?


    手臂微微一抬,卻聽她嘟囔著聲音不滿的嘀咕著:“不要動,不要妄想走。我現在要累死了,再不讓我好好的睡覺我要是虛脫了,我跟你沒完!找個毛線的找,大半夜不睡覺,找鬼呢?”


    “要找去夢裏找,我要睡覺。床板硬死了,還是你軟忽。嗯嗯。”


    嗯了什麽聲音,像滿足的哼哼,感受她在被褥底下的腿動了動,一條腿還跨到了自己腿上,便不再動作了。


    長長的睫毛垂落,卿鴻趁著此刻無人,勾了勾嘴角,後背靠著牆壁,唿吸平穩的一進一出。


    “主子,你不會真打算就這麽坐一晚上吧?”


    過了一會大魚小魚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番場景。


    一個大床上,最裏麵躺著袁姑娘,被被子給包裹得隻剩下個後腦勺。然後床中間空出來大概一本書還多的距離,坐著卿鴻。床榻最靠近外麵的地方,魏一抱著卿鴻,平靜的隻有唿吸聲,淺淺的響起著。


    聽到聲響,卿鴻微微動了動眼皮,忽然唿出的唿吸,顯出了幾分無奈。


    雖說三個人一張床不好,但袁姑娘也是個主子,讓人睡地板更是不好。也因為床上還有她的存在,卿鴻不敢躺下去,隻能這般坐著了。


    到底是上過戰場的人,過過苦日子。這樣做一個晚上,也沒什麽問題。隻不過魏一恐怖就不是如此了。


    想到這裏,卿鴻終於有反應了。


    一抬手,拉起了被褥,把魏一的後腦勺給蓋住了。小魚看著這人還有功夫擔心姑娘家著涼不著涼的問題,眼角抽了抽。


    “主子,就算你不管我們,你也得管管她啊。那姑娘的丫環還在這呢?”


    卿鴻按了按被褥,確定蓋住了後腦勺。輕輕抬著無神的眼眸,輕飄飄的晃了發聲的那邊一眼。


    輕輕淡淡,似有若無。


    大魚小魚:“……”你丫看風呢?


    “打地鋪吧,跟你們兩個一樣。”


    大魚小魚相視一眼,也隻能如此了。


    畢竟打唿嚕是會傳染的,困意也是會傳染的。都看著這三個主子位的人物睡覺休息去了,他們也不由的感覺困倦。沒力氣折騰啥。


    卿鴻這邊的屋子,衣櫃裏都有準備多幾床被褥,就是給客人們的仆人們準備的。主子們睡在床上,仆人們就在地上,鋪上一層草席,再鋪上一床被褥,丟個軟枕,往上麵一趟,第二層被褥一蓋,就可以睡覺了。


    二人鋪好了自己的床,瞧見趴在桌上睡著的丫環,小魚靈機一動,把兩個桌子拚一塊,被褥鋪在上麵,讓丫環睡在桌子上。


    一則是怕丫環跟他們一起睡地上,若半夜有什麽蛇蟲鼠蟻的,姑娘家難免就被驚醒了。若是被驚醒了,他們這些人也得受累。


    二則,若都在地上睡,一個不小心翻身,翻到別人被窩裏,早上起來算誰的?


    夜色,在漸漸幽靜中過去,鳥兒的啼鳴,點亮了天邊昏暗的黎明,暖陽從東邊一步一步爬起,打著哈欠,熱氣飄散,漂浮成了天邊金色奢華的霓裳裙。


    溫暖的被窩,生硬的床板,咯頭的發飾,一一叫某人耐不住的睜開迷糊的雙眼。淺藍色的床幔映入眼簾,毫無印象。那人輾轉起身,被褥從身上落下,略顯淩亂的衣裳還有著一夜的熱度。


    突然,昨夜昏迷過去前的記憶一下跳起,那人眼神驚愕,急忙看向所處環境。


    陌生簡單的小屋子裏,自己的丫環正站在不遠處守著自己。她慌亂的心,漸漸穩了一吧。在她丫環旁邊,一姑娘無聊的坐著,正彈著自己額前的劉海。


    看見那姑娘,她眉頭微微一蹙,憶起了那姑娘的身份,也憶起了在宴會上姑娘的舉止。


    那般隨和淡定的人,自己醒來便看見她,那她自己應該是安全的。


    如此一思量,袁晚晚心頭漸漸放下緊張。


    “小姐。”


    袁晚晚的丫環桐葉走了過去,迷茫的看向了那邊坐著的人。


    “魏姑娘,我們又見麵了。這是你的房間?”


    聞聲,魏一抬頭探究的看向她。這人竟是記得自己呢?可是少見之事。


    “是也不是。”


    魏一莞爾道。


    袁晚晚說話很輕,很斯文,令人下意識想起了被風吹過的一池荷花,清新淡雅,溫和有禮。


    “魏姑娘何故這麽說?”


    魏一用拇指指了指身後的大門,話說起來沒羞沒躁的。


    “這是他住的房間,所以這個房間是他的,不是我的。但他又是我的,他的東西也是我的,所以這個房間也等於是我的房間。”


    袁晚晚不解看向門口,恰好小魚走到門口往裏麵看了一眼。


    “主子,那位姑娘醒了。”


    隨即,大魚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身後卿鴻緩緩踱步而進。他來到魏一身後,便不再走動。


    大魚將熱水放在了麵架上,盆的邊緣還掛著一毛巾。


    “你昨晚被蒙汗藥蒙暈過去,今天還能這麽早的醒來,你的習慣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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