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默默愕然的瞪著雙眼,臉色布滿驚慌,身上每一個唿吸都在控訴著對麵那人的“不識抬舉”!


    可是,她卻暫時別無她法,隻得順從的,垂著腦袋,將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脫去。


    這裏,小魚及時退出了門縫,佯裝欣賞風景。抬頭一望,在樹枝穿插之間,可見一輪明亮的彎月,似小船輕蕩在夜幕中。


    屋內,汪嬤嬤一見張默默脫去衣物,身上再無遮掩的一絲衣帛,遂仔細的打量起她這身皮囊來。


    旁邊的桌上放著一排太後娘娘為其準備的驗身所用的工具,汪嬤嬤尚未需要用到。隻是仔細的瞧了一會,嘴角便一個勁的抿著,隱隱嘟囔起一個弧度。


    張默默低垂著腦袋,不作聲色,內裏咬緊牙根,雙眼噴火。低垂腦袋,隻是不想讓汪嬤嬤看見。


    “嘖嘖,這身子?張默默是當別人是傻子不成?”


    魏一瞧著屋內的情形,毫不避諱的打量起張默默的身子,邊不住的連連搖頭。


    卿鴻身形一晃,下意識有一個聲音告誡自己要退去為好,他便向身後退去。


    “卿卿我跟你說她這個胸啊……”


    突然,魏一一伸手就把他給抓住了,直接扯到了自己旁邊。本來二人隻是有著半臂距離,魏一這般一扯,直接把人扯向自己懷裏。卿鴻登時一一撞,魏一的手順勢往下,徑直攬在他的腰上。動作自然得跟抱自己的被褥沒有差距。


    卿鴻人一愣,打心底覺得哪裏怪怪,卻聽魏一一開口,他頓時左右難為。


    “她都黑了,跟中毒似的。肚皮上好奇怪哦,有多皺紋,就跟妊娠紋似的。可那不是生過孩子才有的嗎?”


    卿鴻:“???”我現在裝聾子來得及嗎?


    打量結束,汪嬤嬤讓張默默趟在了床上,自己轉身去拿起桌上的工具。帶著猜測,緩緩靠近張默默。


    汪嬤嬤心中揪緊,迫切希望自己的猜測隻是誤會。


    張默默見狀,在身邊的手,握緊成了拳頭,眯著眼睛,一句又一句惡毒的咒罵在腦海響起……


    好一會後,汪嬤嬤讓張默默重新穿上衣服。自己轉過身,臉色肅穆的等待著。


    張默默緩緩起身,咬牙切齒著,眼睛惡狠狠的,如同帶著一下就將人撕扯掉的怨恨,惡狠狠的怒瞪汪嬤嬤的背影。


    隨著她衣物一件一件的套迴去,那滿眼的怨恨漸漸平靜,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紅腫的眼眶。張默默小嘴皺著,小臉皺著,一個委屈的表情,漸漸生出……


    汪嬤嬤先行開門走了出去,張默默還在屋內穿衣服。小魚見狀,便問道:


    “主子,我扶您上去。”


    魏一聞聲瞥過去一眼,並不做聲。卿鴻聽不到她的迴應,便抬手無聲的擺了擺,示意小魚再等一會。


    透過牆上的漏洞,穿戴好的張默默眼神一淩厲,一瞪汪嬤嬤離去的方向,趕緊四下打量著什麽。


    魏一不解的眉頭一蹙,見到張默默忽然將地上的一把四腳凳子給翻過來,對著其中一個角,垂眉深思。接著,看著她所做出來的事情,魏一失神的瞪大了眼睛……


    “怎麽樣了?”


    卿鴻小心的問詢。


    “我們去上麵吧。”


    魏一愣愣的來了一句。不等小魚動手,一拉,瞬間就把卿鴻給帶了上去。小魚原地一傻,下意識想到魏一這輕功,很是了不起。


    樹上,三人正安頓著位置,忽然聞到一陣清香。低頭看去,隻見一排宮女們整齊的走來,手上端著各種各樣的瓜果甜品。


    這分明是等得無聊了,吃起了瓜子啊。


    “真是一群務實的吃瓜群眾。”


    魏一扯扯嘴角,淡淡一笑。


    “要不,我下去拿一些?”


    小魚想著他們還要看戲,便問道。


    魏一抿著唇,搖搖頭,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一抿,萬般無頭緒。三人安頓時,下方的太後見汪嬤嬤出來了,神色肅穆,便道:


    “汪嬤嬤,事情可辦完了?是什麽結果,快說吧。”


    慵懶的語氣,顯然太後等得也有些不耐煩了,連客套一下都不願了。


    汪嬤嬤恭敬的行禮,在距離太後兩丈遠的地方站好,低著頭,神色慌亂而難看。心中一番糾結後,搖搖頭。


    “迴稟太後娘娘,根本奴婢的推測,張小姐,早已並非完璧之身。”


    “嗯……”


    太後靠著椅背,舒服的坐著,一隻手臂橫跨在扶手上,搖呀搖呀搖。乍一聽,便應允了。突然整個人一怔,猛地起身!


    “啥!”


    周圍一靜,各種目光皆落在太後身上。太後臉色訕訕的一眨眼,不可置信道:


    “你剛說什麽?哀家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汪嬤嬤聞言,抬起頭,畢恭畢敬的闡述事實。


    “迴稟太後娘娘,張小姐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話音落地,再次寂靜,安靜得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楚。眾人似被點穴般,皆是一動不動。


    “我早就說了吧!她早就不幹不淨了!”


    劉祖傑第一個跳起來。


    “叫你們不相信我,我都跟你說過多少風月場所,小爺我早就見慣不慣了。玩過的不計其數,是人是鬼,小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們偏偏不信,還要驗什麽驗?驗出來丟臉的又不是小爺我。”


    頓時,眾人看他的目光各異,染上了各種各樣的情緒。有驚歎的,有不可置信的,有一笑而過的,甚至,連崇拜的都有。


    隻是這般的結果,一時之間,眾人都紛紛沉默,不好說什麽話,更不能說什麽話來。


    “天哪!怎麽會這樣?汪嬤嬤你為什麽要這麽說?分明是你,分明是你當時……”


    突然,張默默衣裳整齊的從屋內跑出來,站在汪嬤嬤的旁邊,指著她,滿臉不可置信,紅著眼眶,臉頰上還有未幹的淚痕,沉痛的訴說著什麽。


    這般模樣的張默默,登時讓眾人心中升起奇怪的感覺,各種揣測,頻頻在心中浮現,看向張默默時,也沒有了原先知道結果時的那般嫌棄、為難。


    汪嬤嬤見狀,先是呆呆一愣,隨即迷茫不已的瞅著她。


    太後一看,眼珠子一轉,登時正色。


    “張默默,你說,汪嬤嬤剛才分明怎麽你了?說出來!”


    聞言,張默默整個人一怔,雙眼猶如含了一冬的期盼般,看向太後,宛如太後正是那自己期盼了一整個冬日的太陽。


    她嘴唇一努,好似正要說什麽,卻又猛地看向了汪嬤嬤!


    人愣愣的,看了看汪嬤嬤,又看了看太後。如此循環幾次,張默默漸漸抖著肩膀,眼眶又紅了紅。


    見狀,眾人不難想到,張默默這是在忌憚汪嬤嬤是太後身邊人的事情。


    “太後娘娘,既然汪嬤嬤都這麽說了,那興許,便……”


    猶如下了好大一番決心一般,張默默說出的同時,腦袋決絕的點下。


    “便是了!”


    話落,張默默突然跌坐在地,雙手捂著臉,不住的嗚嗚啜泣著。她低低的啜泣,聲音很微弱,好似不願打擾到別人。這般弱小,卑微,悲慟的人兒,教眾人眉頭一蹙,一波一波的憐惜之情,如海浪般漸漸湧動。


    太後斂眉,一開口,語氣溫和許多,更是帶上了一絲哀傷。


    “你放心大膽的說,即便她是哀家身邊的人,隻要她做的不對,哀家該怎麽做,絕對不會姑息!”


    見到這一番情況,樹上的三人此刻同汪嬤嬤一樣是困惑的。


    “嗬,轉變得真快。不愧是野雞,撒起謊來不用打草稿,黑起人來都不用換個場所。拈手就來的功夫,天下第一。”


    “她這是想做什麽?”


    聞聲,小魚小心翼翼嘀咕道。


    魏一冷眼看去,說話時,不自覺帶上了幾聲“嘶嘶”音。


    “她想做什麽?她想做什麽?嗬嗬嗬。她想倒打一耙,栽贓到汪嬤嬤的身上啊。栽贓她這清白之軀,是被汪嬤嬤給破壞了。”


    話落,脖子微微一轉,魏一眼神不善的望著樹下的張默默。


    正確確鑿,鐵板釘釘。張默默反口咬人就咬,一絲慌亂不曾有,底氣還挺足的。哭得委屈巴巴的小臉蛋,我要不是先知道了你那副嘴臉,我恐怕也得信了。


    “爛貨就是吊!說變就變,就栽贓就栽贓。她也不想想若是失敗的話,她要怎麽善後?這皇宮裏又不是隻有她汪嬤嬤一個人會看。”


    是她張默默隻想著如何掰迴局麵,所以忽略了更多方麵的考慮,還是她張默默有足夠的底氣不需要去考慮失敗呢?


    魏一沒有答案,不爽的咬了咬唇,略略苦惱。


    “他娘的。要是這迴讓她掰迴去了,她要給我父母送棺材的這份禮,我得到什麽時候才能還啊?”


    一旁,沉默的卿鴻聽到這裏,幽幽的轉過頭,平靜的臉色若有所思,淡然的目光漸漸染上了其他情緒。


    “還不到最後,她不一定會贏。小魚,準備一下,我們下去看看。”


    魏一聞言剛轉頭,要說什麽,卻看到卿鴻已經在小魚的幫助下,下大樹去了。整個人當時就傻眼了。


    合著她被留在這大樹上了?這什麽操作?


    明亮的大眼睛一愣一愣的,魏一好似隱隱想起自己剛才說了什麽,間接導致卿鴻走人的。可是發呆了呆,卻又想不出來那裏有問題。


    “太後娘娘,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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