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垂花門,穿過迴廊,一陣清風吹來,眼前視線遼闊,亭台樓榭,墨欄雕花,風景雅致,一池荷花全然盛放在彎曲如月型的水池中。荷花旁側,立著一個圓形的台子,四個角落擺上四盆鮮花,分別按照四季挑選。亭台樓榭將底下的場地圍繞,似圓又似弧。


    “兩位小姐請進。”


    那丫環說話自行走去,任憑袁紫霜怎麽叫喚都不曾迴頭。本打算跟著魏一落坐,卻發現她居然走到了一個角落裏,便不再動彈。


    袁紫霜才不坐那樣的地方,誰瞧得見她?今日精心的打扮可不都浪費了。


    左右看了看,左邊坐著的,基本都是男子;而右邊這會才陸陸續續有姑娘們坐下。她便跟著挑了一個靠前頭又起眼的位置。


    魏一隨意的瞥了一眼,沒有搭理她,順便又看向了對麵頭頂的亭台。二樓這些亭台宛若將地下的院子圍成圈,這些花窗上隻是薄薄一張紙,隻怕光線都擋不住幾分,若是有人在屋內,等於是俯瞰著底下眾人。


    隻怕那些朝廷大臣跟夫人們,早就入了二樓這些雅間,等著看戲了。不,應該是選婿選媳。


    淡淡一抿唇,魏一收迴目光,端正的坐好,順便理了理略有些淩亂的衣裳。這一理不要緊,神色便一疑惑。再一摸,還是沒有。


    低頭一看,自己那雙魚玉佩居然不見了。


    “這位姑娘是要去哪?”


    垂花門的太監將其攔下。


    “我玉佩不見了,很值錢的玩意,我得去找找。”


    她語氣急切,目光慌亂,太監不疑有他。


    “那可要小的叫幾個宮女幫著您一起去?”


    “不必了,我腳步快。你們還是伺候好裏麵的千金吧。”


    魏一著急,直接擺手走人。循著記憶,走過每一個自己剛才走過的地方,仔細著腳下的路,路麵,路邊,草叢,就在快要靠近外院的花圃邊,總算見到一熟悉的物件。


    “怎麽就掉了?”


    小心的拿起來,用帕子仔細擦了擦。皮膚感觸著手中的雙魚玉佩溫熱的手感,這才放下心來。


    “怎麽不能跟我家王爺一起進去?”


    “嘿嘿,這是皇後娘娘的意思,進去了,主子跟奴才就得分開。你要是不願意,可以去問皇後娘娘。我們隻是奉命行事。”


    “對呀,我們就是奉命行事。”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得意語氣,忍不住讓魏一看向了聲音那邊。腳步緩緩地從花圃中走出,在宮門口處,兩個士兵臉上掛著得意的笑,不住的打量著被攔住的主仆二人。因被二人攔著,魏一隻能看得見一角黑色的袍子。


    “既然是皇後娘娘的安排,想必其他人也是如此,本王聽命便是。”


    溫和的低音一出來,魏一頓覺腦海中浮起一陣熟悉的感覺。腳步繼續走著,果不其然,見到了一個很特別、又熟悉的男人。


    那家夥今日穿上了一身純黑色,複又繡著金線的衣袍。一絲一絲的金線,從他的肩頭輕輕蔓延至他的衣擺,在中間勾勒出一副隱隱山水的花樣。


    遠遠看著吧,挺別致的,挺新意的,卻因為金線纖細不明顯,致使他人就站那裏,不出眾,也不惹眼。


    眼睛上蒙著一圈白色的紗巾,或許是這個緣故,那一頭長發,全部疏散下來,隨著清風微微揚起,有幾分落寞之感。


    “可是王爺……”


    “哎,你不能進去啊,等他進去了,你才能進去。”


    門口的侍衛笑了笑,急忙轉頭看向正朝前走的男人。他步伐很慢,走得很小心翼翼。侍衛抱胸一看,高聲大喊。


    “哎,我說那王爺,你眼睛沒事吧,真不行了嗎?那以後可不就是個瞎子了?”


    另一個侍衛也含笑高喊:


    “那個王爺,你走錯了,往左邊走?不能走嗎?不能走要不要奴才送您一程啊?”


    話落,不知怎的,二人麵對麵的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哈哈哈大笑起來。


    男人似乎不覺得那兩侍衛會欺騙自己,腳步逐漸往左邊走去。魏一見狀,眉頭一蹙,急忙抬步。


    “哎,不是不是,往右邊。”


    “是左邊,你怎麽左右不分啊!”


    侍衛甲推了侍衛乙一把,不懷好意的衝他挑眉。


    “對對,是左邊,你跳一下有個坑。”


    身後的聲音讓男人越發混亂,忽然腳步一頓,他無措的站在原地,任憑清風吹亂他的長發,發絲輕拍他的臉頰,慌亂的神色可見的逐漸平穩。


    “哎喲我說你這是眼睛不行,又不是耳朵也不行了。”


    身後,一個侍衛不滿的走來。


    “我讓你走左邊,你倒是走啊!”


    剛一靠近,猛地伸手推了男人一把。男人沒有防備的被動往前跨了幾步,卻忽然一個踩空,整個人往前邊撲去。


    “嘭!嘭!嘭!”


    “哈哈哈,你看他摔……”


    侍衛甲手指著男人,笑著轉頭看向侍衛乙,卻見侍衛乙嘴一彎,神色一凝,急忙招手把侍衛甲招迴來。


    “你來得有些晚,娘娘早就備下了你喜歡吃的蛋黃酥,就等著你呢。”


    魏一半蹲下,抬手扶住男人的手臂。她聲音清潤,乍一聽宛如春風拂麵,何其溫柔。


    應著她的攙扶,男人宛若沒事的起身,任由她帶領自己向前走去。門口的侍衛不好再作祟,無趣的不再多話。


    走進了宮牆,鼻翼邊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鬱。盡管男人一言不發,但魏一能發現,剛才那一摔,正好摔到了他身上的傷口,血液染紅了衣裳,盡管著一身黑色,仔細一看還是能發現一部分顏色較深,就像沾了水一般緊緊貼著身子。


    “我帶你過去。”


    魏一話落,拉過男人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抱著他的腰,腳下一點,輕功一運,徑直飛長了屋簷……


    兒時來過宮中幾次,每次都是來這太醫院,所以魏一很識路。


    今日太後生辰,但凡朝廷命官都被請去參與,因此這太醫院隻有少數人守著,供應必須。


    “哪裏有傷?自己把衣服撩開。”


    卿鴻遲疑了下,臉色沉默又不情不願的,緩緩拉開自己的褲腿。小腿因為剛才摔了,之前的傷口再次被磕傷,白色的繃帶幾乎被染成了大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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