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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原本在小憩中的白芒也被驚醒了,立刻輕輕捂住了紅悅的耳朵,見兩人不說話,才輕輕開口:“小聲點,紅悅姐累了,在睡覺呢。”


    眾人愣了愣,都紛紛看向她。


    隻見紅悅皺了皺眉,隨後,似乎是牽扯到臉上手上的地方的肌肉了,“嘶”地一聲,動了動眼睛。大概是因為太累了,困意很快又翻湧上來,紅悅很快就習慣了痛,動了動腦袋,繼續靠在白芒肩膀上睡了,暫時還沒有要醒來的預兆。


    白芒的身上同樣渾身血汙,臉上不知道是沾了血還是受了傷,腥紅一片。白芒平日裏最看重自己的臉,想著她大概也不會讓自己的臉受傷,顧承澤才隻是在心裏鬆了口氣。


    白芒身上的衣服已經破了,於是在身上披了一件外套,又因為是坐在地上,顧承澤也分不清她的腿究竟是怎樣的情況。


    白芒看見顧承澤,也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輕喊了一聲:“老大。”


    顧承澤看著她,冷冷說道:“知道這個時候叫老大?”


    白芒不說話。


    白芒叫“老大”的次數並不多,其他手下也大多是叫顧承澤“顧總”,白芒原本就是小混混出身,大學休學後,就在街頭各種遊蕩。紋身、混跡酒吧、墮胎……所有令人不齒的事情,白芒幾乎全做過。


    白芒一直叫“老大”叫習慣了,後來聽見眾人都不這樣叫,公眾場合也不能這樣叫,才慢慢地改了口。


    聽見白芒叫了聲“老大”,周幼藍幾乎是瞬間紅了眼睛,立刻就想起當年在大街上撿到被小混混們欺負完後的白芒。那個時候,白芒還不叫白芒,十七歲的年紀,躺在大街上,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爛的。


    顧承澤帶著周幼藍去a市出差,恰好經過那條小街,又恰好看見了躺在地上握緊雙拳的白芒,顧承澤駐足看了她許久,才讓周幼藍過去看看。那個時候的白芒看見周幼藍,就拉住了周幼藍的袖子,周幼藍無法,隻好拖著她走到顧承澤麵前。


    那個時候,白芒抬起頭看見了顧承澤,對顧承澤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老大”。從那以後,白芒就有了“白芒”的名字,有了真正的“老大”。


    顧承澤之前向周幼藍叮囑過,迴來後要帶人過來,讓他親自檢查,卻也沒想到現在的這種情況。


    “我當時下達命令的時候,沒說過讓你一起去。”顧承澤陰沉著臉,冷冷說道,“你多大了?”


    白芒抬頭,一時間不明白顧承澤的意思,愣愣迴答道:“二十四……”


    “二十四了,還聽不懂命令這種東西?聽不懂我說的名字?”顧承澤冷笑,“二十四歲,在我手底下待了七年,還學會了以死相逼?你是在把這件事鬧著玩嗎?”


    白芒一愣,這才明白顧承澤是發怒了,低下了頭,小聲道:“我錯了……但是!”白芒聲音大了起來,“我是害怕幼藍她……”


    “這麽說,你是對的了?”顧承澤幾乎是咬著牙吐出字來,打斷了她的話:“從今天起,接下來十個月,都不準給白芒安排任何任務,把她關在鷹派的大樓裏,敢出來一步,立刻打斷腿,交給元氏處置。”


    周幼藍和白芒幾乎是瞬間抬起了頭,周幼藍立刻明白顧承澤的意思,忙阻止道:“顧總,白芒的傷三個月就能好,十個月……”


    誰不知道白芒對於任務這種事是“有就做,沒有就搶”的態度?白芒被指定在a市避免特殊情況,一直以來都相當於是一個“清閑官職”,隻是沒有顧承澤的指令,一直不敢擅自跑來b市。這一次好不容易有在a市的任務,她怎麽可能甘願在床上躺十個月?


    像白芒這種過去經曆過那些事人,關在房間裏,不出一個月就會得抑鬱症。


    白芒也慌了,推開了靠在自己肩上休息的紅悅,掙紮著想要起來,“老大,十個月我會死的,給我三個月……不,兩個月……一個月!一個月我就可能恢複了!三個星期後我就能繼續出任務,老大……”


    白芒緊皺著眉,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來,終於坐了起來,紅悅這個時候也醒來了,看見顧承澤,眸色立刻暗了暗。


    顧承澤冷冷看著白芒,走近一步,伸出腳,往白芒腿上一踢,剛剛發力,白芒就慘叫一聲,支撐不住,趴在了地上,手臂恰好砸在了顧承澤的皮鞋上。


    眾人都別過了頭,紅悅右手骨折,身上也還有傷,扶不起她,抬起頭瞪著顧承澤:“顧承澤,白芒是你手下……”


    顧承澤皺眉看著自己沾了血的皮鞋,往後退了一步,淡淡說道:“她是我的手下,怎麽處置是我的事。”


    紅悅無話可說。


    “她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她還能出任務?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性格魯莽,神經簡單,幹不出大事。”顧承澤看著白芒,不帶半分的憐憫,隨後,對著紅悅,微微笑道:“把她放在紅悅小姐那邊休養十個月,一邊養傷,一邊讓鷹派教教她怎樣出任務,怎麽樣?”


    紅悅張了張口,最後看了眼白芒的腿和身上的傷,隻得歎了口氣,垂下頭迴應道:“我知道了,就放在我那邊吧。我不會讓她出來的。”


    “紅悅姐!”白芒終於憋不住,瞬間哭了出來,她全身劇痛,尤其是腿,幾乎已經喪失了知覺,感覺不到痛了,腹部也被劃了一刀,此時撕心裂肺地疼。


    白芒嘴唇蒼白,斷斷續續地哭吼道:“老大,……我、我錯了……不要關我禁閉……紅悅……幼藍!幼藍你……你幫幫我……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十個月,我一定會死的幼藍……幼藍……”


    紅悅沒有說話,周幼藍也緊閉著嘴巴,向後退了一步,皺著眉別過了頭,狠下心當做沒聽到。在一旁的眾人也不忍心看著她哭,也紛紛別過了頭。


    “你們……”顧承澤冷冷瞥了一眼白芒,轉過身,對著那十幾名鷹派的人說道,“誰能把她帶迴鷹派?”


    眾人你看著我,我望著你,麵麵相覷。


    白芒還在哭著,顧承澤也並不惱怒,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眾人,紅悅看了一眼顧承澤,抿了抿嘴唇,才念了兩個人名,說道:“你們把她帶迴去,關在五樓的那間休息室裏,讓璃安排好每天的事情……”說著,紅悅看了白芒一眼,最後,仍是狠下心,繼續說道:“沒有到十個月,不要讓她走出房間一步。”


    眾人會意,那十幾個人中走出兩名男子,基本都是頭上和身上的創傷,點了點頭,走過去把白芒拉了起來,最後相當於是把白芒拖了出去。


    直到辦公室的門關閉之前,白芒的哭喊聲都充斥在每個人的腦子裏。


    大門“砰”地一聲關上,辦公室內恢複了安靜。


    顧承澤始終不動聲色,等辦公室內安靜下來,才麵無表情地看著紅悅麵前蹲下來,問道:“是怎麽迴事?”


    紅悅沉默了一會兒,低下了頭,“我們猜想,應該是……幫我們的那個幫派。”


    顧承澤冷笑,“怎麽?不是說你們幫派之間都重義氣,講究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麽?這麽快就被算計了?”


    紅悅不說話。


    顧承澤也就這樣和她耗著,良久,紅悅稍微直了直身子,說道:“a市的市中心基本都是周氏的地盤,周氏涉及的企業很多,人手也多。這段時間我們幾乎是一直在a市的市中心周圍轉圈,一直沒有什麽收獲。


    前幾天,我們突然就遇見了那個幫派,應該是叫“越青”,老大叫李清,說是可以幫我們去a市的市中心。畢竟幫過我們,但又覺得不能這麽快就斷定越青幫是好人,所以我們和他說,三天後再商議。


    李清離開後我們怕暴露,就繞到了一處郊區暫時停留,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些之前偷襲我們的人——就是帶著鐵棍的那些人,突然就衝到了這裏,帶的人和我們大概是一樣多的,那天幼藍剛好到達我們一開始停留的地點,來得晚了些。那些鐵棍和我們之前遇到的那些有些不一樣,那些鐵棍的前麵都是磨尖了的,圓錐形,很鋒利,弟兄們身上的口子都是被那些東西傷到的。”


    顧承澤看了一眼眾人身上仿佛被利器所傷的那些傷痕,又看了眼紅悅臉上的疤,淡淡應了一聲。


    周幼藍接著說道:“我們到那裏的時候,鷹派剩下的人已經被包圍了。我隻帶了二十幾個弟兄過去,但是郊區我們已經布置了幾百人。白芒那個時候腿傷還沒有好,任務就是負責通訊聯絡,我一看到這種情況就派了十名弟兄護送她迴直升機,但沒能成功,他們派了一半人過去搜索白芒的位置,我們的人剛過去就被纏住了沒辦法脫身。


    聽白芒說,有七名弟兄當場喪命,剩下的三名手腳基本都被打斷了,拚命護著白芒。後來她背後和後腦勺中了一棒,有個弟兄幫她擋住,腦袋和後背直接開了花,但還是打到了,後來咳了血,休克了。那些人大概是以為白芒已經死了,目標似乎也不在白芒的屍體和身份上,確認全部死亡後就立刻迴了我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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