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唐棉起來後不久,發現雲流不在,一問才知道,他帶人拉幫板車送去山坳村,估計還要一會兒才能迴來。


    唐棉感覺有些累,去到院子內,扭了半天身子才打算帶著小翠去買菜。


    剛打算出去,雲流騎著一匹馬朝這邊飛奔而來。


    模樣看起來很是著急的樣子。


    “東家,餘阿婆的孫兒球球高燒不退,現在人已被我送到附近的醫館……”杜雲澤臉上的急色根本阻擋不住,大夫說他燒成這樣,要是熬不過今晚,隨時可能會死。


    唐棉一聽,快速翻身上馬!


    還抓住杜雲澤腰側的衣服,示意他趕緊走。


    “可是東家——”杜雲澤有些為難,他心底深處是很渴望跟棉親密接觸,可眼下大白天,這麽多人看到他們共騎一匹馬,這要傳出去,她的名節不就全沒了。


    “雲流!還愣著做什麽!快些走啊!”唐棉催著他離開,絲毫沒注意到他早就紅透的雙耳。


    去到醫館,兩人這才發現醫館內又多了幾位大夫。


    “這是怎麽迴事?不是簡單的發燒嗎?”唐棉問杜雲澤道。


    他搖搖頭,他家裏好歹是靠倒賣藥材發家的,他對藥材的習性很熟悉,一般簡單的病症他都能治,不過方才他給球球把脈再結合餘阿婆說出的病症,他感覺像是疫病,這才帶來給大夫們看。


    半晌後,幾位大夫商量出門,各自離開,隻留下黃大夫。


    “大夫,到底我弟弟生什麽病了?”


    大夫一聽,以為唐棉是球球的親屬,請他們到隔壁屋說話。


    “什麽!疫病!你能確定!那、那他還救嗎?”在是在這一瞬,唐棉的腦子轉了好幾圈。


    黃大夫知道她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便沒在跟她說話,而是轉過頭詢問邊上杜雲澤。


    “小兄弟,你說最近山坳村還有不少人染病發燒,幾乎都跟那個孩子是一個症狀?”


    “嗯。”杜雲澤點點頭,而後看向唐棉,腦海裏想起那日見到令家挖出那些箱子時她說過的話,眉頭緊鎖不已。


    難道棉夢裏的神仙真有如此神奇!


    現在大夫證實是疫病,那麽藥材、米麵肯定都會漲。


    顧不得多想,他找個借口出去半晌,等安排好一切再次迴到醫館時,就聽到餘阿婆痛哭的聲音。


    “餘阿婆,你別擔心,方才繁禦醫他們不是來給球球把過脈,還說會輪著守著她,你可別哭壞身子。”唐棉不知該用什麽辦法來勸慰她,隻能挑好的說。


    “唐姑娘,你說我們張家到底做錯什麽!為什麽染病的不是我,我都八十五了,還能活幾年,為什麽不是我啊——”餘阿婆丈夫死得早,為了拉扯大兒子,她起早貪黑,含辛茹苦,好不容易看著兒子娶妻生子,日子一天天好過起來,卻迎來了兒子和兒媳婦離世的消息,如今球球還沒長大,卻染上疫病,危在旦夕,為什麽死的不是她,不是她。


    餘阿婆垂打著胸口處,眼淚流淌不止。


    哭聲讓周圍所有人都很難受。


    杜雲澤瞧不得這種場麵,快速會避開。


    之後,繁禦醫一行人親自去往山坳村,給生病的人把完脈後,立馬將這事上報給皇上。


    疫病可大可小,皇上下令隔離村子。


    同時把球球作為試藥對象,開始給他吃藥。


    幾天後,唐棉見球球日益憔悴,心急不已。


    當年疫病鬧得很大,後來是有位神醫研究出藥方才將疫病控製下來。


    為防止有藥商囤貨居其,朝廷按照神醫的吩咐,將所有藥材磨成粉末後依次分發給全國百姓。


    她那時候才學醫,喝過這種藥,也隻嚐出其中幾味。


    按照球球的病,沒藥熬不過多久。


    杜雲澤最近也累到不行,跟他預計的差不多,疫病還沒爆發,所有藥商都不賣藥了。


    現在單是靠著杜家藥堂,估計撐不過許久就沒藥賣了。


    “主子,不好了,皇城周邊的村子陸續出現相同的病症,疫病控製不住了!”小翠衝進屋裏跟唐棉匯報者。


    唐棉努力調整唿吸,拐該來的逃不過。


    隻是疫病比她想象的要來得早些。


    稍後五家客棧的掌櫃來到唐棉麵前。


    “各位,最近疫病爆發,我們不做生意了,另外你們可以把家裏人接到客棧裏,記得每天晚上用艾意熏身子和屋子,屋子周圍都要撒上生石灰,一定要喝煮沸的水……最近這幾個月工錢會照給,大家安心待在客棧……”


    幾人原想著爆發疫病,東家肯定是想離開皇城去外縣避難,不料她找他們來是說這些。


    心裏不免有些佩服她的長遠之舉,當初買下那麽多米麵讓他們放到地窖和倉庫裏,還給每一家客棧分配大量的艾葉和生石灰。


    聽說現在這兩樣東西已被吵到天價,一斤艾葉甚至賣出二十兩紋銀的天價!


    “東家,你就不害怕他們四個會侵吞那些米麵或者賣掉艾葉和生石灰?”杜雲澤知道伍家客棧的掌櫃裏,喬生年紀小,心裏向著唐棉,趙大叔年紀大,活得通透,人也不錯,餘下的那三位,全都不是省油的燈。


    前些日子,那位路顏可是好私自倒賣客棧的舊貨,也是棉不跟他計較,這種人要是在他手上,絕對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雲流,你放心吧!如若真有掌櫃背叛我!我不會讓對方好過的!”唐棉端起一杯茶飲下一口,身子朝後一癱,看著遠處飄蕩在天空中的那幾朵烏雲,馬上就要變天了。


    他們現在隻能靜靜待在屋裏,哪兒都不去,等著那位神醫出現,不過在那之前不知要死多少人。


    世間一晃,五天後,球球還是沒能挺過去走了。


    等唐棉他們收到消息時,朝廷已將屍體給處理掉。


    餘阿婆獨自一人留在球球住過的屋裏。


    神情麻痹,一副想跟著球球一塊去的表情。


    “姑娘,你們快勸勸餘阿婆,人死不能複生,球球走之前跟阿婆說讓她好好活下去……”黃大夫看不下去,最近不少人染病,每天都要死上十幾個人。


    他身為醫者治病救人,早已見慣生生死死,有些時候死並不意味著結束。


    但願球球下輩子能投胎到個好人家裏。


    “餘阿婆,你說句話啊!我是棉,你還認識我不?”唐棉很擔心她,畢竟她年紀大了,球球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如今走了,她、她——


    “唐姑娘,我的球球走了,他——”餘阿婆張口含著哭腔,未說完話,放聲大哭,“球球,你好狠心了,你都走了,走了讓我一個人怎麽活下去,奶奶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餘阿婆!”唐棉轉身抱住她,“餘阿婆,今後您老給當奶奶吧!我來替球球盡孝——”


    唐棉想起病逝的姨太奶奶,哭得極為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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