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和我的身體並不衝突。”


    遲緋晚抬眸對上沈知淩那雙憤怒的眼睛,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遲家蒙冤受難,你要我如何心安理得養胎?沈知淩,你知道愧疚也能殺人嗎?”


    沈知淩語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可以答應你,隻要你不去見趙聞州,案子我來幫你查,你讓他退出。”


    遲緋晚被沈知淩的胡攪蠻纏搞得頭疼。


    她纖手扶額,皺眉道,“首先,是我主動找的人家,趙聞州為了案子迴國,盡職盡責,辦事效率很高,他沒出任何錯,我憑什麽將他孤立出去?”


    沈知淩太陽穴青筋突了突,“他是律師,你雇他查案,給錢便是。我保證,隻要你不見他,這個案子,我一定替你查得水落石出。”


    “你願意幫我,我很高興。”遲緋晚笑了笑,苦澀道,“可我要如何才能相信你不是在騙我?畢竟你已經騙了我一次。”


    “沈知淩,信任是很難建立的,但是摧毀卻是一瞬間的事情,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讓我無法信任你了。”


    她清清冷冷地坐在床頭,長發垂肩,姣好的臉龐素淨蒼白,明明那麽柔弱,聲音也輕,可說出口的每個字都那麽堅定硬氣。


    沈知淩心裏很亂,他眼神變換不定,時而憤怒,時而冷戾,時而緊張錯亂。


    握緊她的手,他提出了解決的辦法,“我可以讓你全程參與案件的進展,所有進度和卷宗都對你透明。另外,趙聞州的傭金,我來出。”


    “這不是錢的事。”


    “不是錢的事還能是什麽?”沈知淩終於忍無可忍,“所以你們還是有私情對不對?你寧願信他,也不肯相信我!”


    他的眼神森冷寒澈,如同淬了毒的利刃。


    從他的目光裏,遲緋晚看到他的執念。


    他介意趙聞州的存在,介意她曾經那樣瘋狂地愛過另一個男人,介意那個男人比他更早一步認識她。


    以前遲緋晚會覺得,沈知淩真的好愛她,她努力經營這個家,毫無怨言地付出,曾經擠在一個不到60平的出租屋,挺著孕肚為他洗衣做飯,她也很知足。


    可後來搬進大別墅,她卻再難露出真心的笑容。


    因為她感受不到沈知淩的愛了。


    這座漂亮的房子,更像是他為她精心打造的牢籠,他的占有欲和控製欲都偏離了正常人的尺度。


    “沈知淩,我不會平白無故將趙聞州解雇,因為當初是我求他來的,為什麽求他,你很清楚,如今木已成舟,我不會對任何人唿之則來揮之則去,這是對他人的尊重,也是我做人的原則。”


    她的原則,讓他不舒服。


    什麽該死的狗屁尊重?


    一個合格的前任,就該跟死了一樣。


    趙聞州這個前任突然詐屍,對他這個現任可有過半點尊重?


    他滿心怨氣,不服。


    可遲緋晚那句“為什麽求他,你很清楚”,又讓他無話可說。


    是的。


    當初是他執意與她冷戰,不肯輕易出手救遲家,明知她走投無路,還逼她妥協。


    可這就是她迴頭找前任的理由了嗎?


    她根本不愛他!


    誰都比他沈知淩在她心裏更重要!


    沈知淩臉色陰鬱,情緒起伏不定,他覺得隻要自己一鬆開手,遲緋晚便會頭也不迴地紮進趙聞州的懷抱。


    心髒刺痛,沈知淩覺得唿吸都帶了血腥氣。


    他從未告訴任何人,他其實比遲緋晚所以為的要更早知道她。


    17歲那年,他從鄉鎮來到城市,寄讀於淮城第三中學,入校第一天,升旗儀式上,女孩捧著情書站在主席台上,邊哭邊全文朗誦。


    看著她被眾人恥笑,憤恨又不甘的眼神,有那麽一秒,他覺得他們很相似。


    那次匆匆一瞥,他們隻是擦肩而過。


    再後來,就高考結束了,到了大一。


    那年,對沈知淩而言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他失去了一次得到幸福的機會,和一個人永遠的失之交臂了。


    直到學校聯誼會,他在隔壁院校的大禮堂看見了她。


    19歲的遲緋晚,明媚嬌豔,熱情似火,渾身充滿朝氣,他花了很長時間才認出她來,卻發現她早已脫胎換骨。


    那樣對一切事物充滿好奇心和熱情的這股勁兒,和印象中的某個人如出一轍。


    他開始頻繁去她的學校找她。


    有時是在學校圖書館,有時是在食堂,就這麽遠遠的坐著,不敢靠近。


    因為他知道,她像那個人,卻不是那個人。


    直到,他看見了她身邊的趙聞州,看見她看趙文洲時,熱烈,充滿愛意的眼神。


    看見她和趙聞州分手後,在人聲鼎沸的ktv廁所痛哭流涕,抱著手機一次次執著不死心地給男人打電話。


    也是那時候起,沈知淩的心中升起了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他應該把她搶過來。


    可是後來,她再也沒有了當初那份濃烈張揚的色彩,她的愛已經為那個男人燃盡了。


    沈知淩明知如此,卻不願意放手。


    因為他知道,很多東西,不爭是不會屬於他的,一旦軟弱退縮,便有可能永遠錯過。


    遲緋晚是他的,也隻能是他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從迴憶中抽離,看著遲緋晚那張柔美卻倔強的臉,勾了勾唇,終於又恢複了以往一貫的鬆弛感,“被你打敗了。”


    他邪肆地笑,“好,我不幹涉你見他,但我有個條件,你們不能私下見,必須有我陪同。”


    遲緋晚聽他這樣說,懸著的心終於落迴腹中。


    她就知道,沈知淩不是無藥可救。


    堅持是對的。


    她歎了口氣,神態蒼白疲倦,“你要是早這麽說,我們就不必爭論這麽久了。”


    沈知淩見她態度總算緩和下來,上前擁住她。


    他吻了吻她的發旋,將臉埋進她脖頸處,深吸著她的氣息,似乎隻有這樣,才會感受到一絲安心。


    “那你可以好好喝藥了麽?趕快把身體調理過來,才能有精力查案。”


    “好,我喝。”


    遲緋晚一點也不矯揉造作,目的達成便不再戀戰。


    她也害怕會保不住這個孩子。


    她雖然有很多次,都覺得懷了身孕,受到重重限製,卻從未真得抱怨過這個小生命的到來。


    因為她是一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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