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我做你的師尊不好嗎?”


    聲音低沉溫柔,仿佛輕語。


    秦落一抬頭,便看見玉珩近在尺寸的臉,這人長的真好看,劍眉入鬢,眼似星辰,眼尾上揚,長發散落一束在額前,說不出的慵懶俊美,唇微抿,看起來有點冷漠。


    實在是沒有辦法拒絕呀。


    “可……我不是瓔珞。”他到底是信了她,還是不信佯裝不懂。


    玉珩目光柔和:“不要懷疑,你是瓔珞,也不全是,瓔珞就像是你的前世,今生的你,隻是秦落。”


    秦落更是不解,不是說修士沒有轉世輪迴嗎?這話說的她更加的糊塗了。


    瓔珞和秦落……真是同一個人嗎?


    係統,係統,我這個身體到底是什麽身份啊?


    腦中仍舊沒有迴複。


    “太微!”玉珩看向湖麵,低聲輕喝。


    一柄寒光閃爍的劍自湖底而出,劍首處鑲嵌著一顆紫氣彌漫的晶瑩玉石,此刻光芒綻放,急速而來,被玉珩伸出的手握住,隻是劍柄剛被握住,便不停的顫抖,仿佛要脫離他的掌控般。


    玉珩看著太微劍,有些懷念。


    秦落看著他握劍的姿勢,無風自動的發絲,以及那一張俊美無暇的臉,在身後冰湖的映襯下,顯得完美無瑕,超凡脫俗,飄逸若仙,讓人自慚形穢,這世間的一切在他麵前都要黯然失色。


    秦落突然有點懂掌門說的驚豔絕才是什麽意思了。


    “此劍名太微,問劍宗至寶,一直作為我太微峰的象征,也是傳承,阿落,接劍。”


    玉珩手中的長劍不斷的顫抖,似乎在掙紮一般,劍氣劃破他的手掌,鮮血流出,玉珩也不在意,另一手持劍鋒,雙手托起,將劍遞到秦落麵前。


    血,染紅了他的衣袖。


    秦落腦中一片空白,身體卻比腦子更快,嘭的一聲,直接跪在地上,舉起雙手,鄭重的接過太微劍。


    不知為何,看見這把劍,她覺得熟悉,可她一個凡人,又何曾用過劍。


    “從今日起,你便是太微劍主。”


    將劍交到秦落手中,玉珩再次恢複平淡的模樣。


    秦落看著眼前的劍,有些不明白,這發展未免太快了吧!


    怎麽就稀裏糊塗成了太微劍主了!


    “這不合適。”


    秦落站起身來,想將劍塞迴給玉珩,玉珩後退一步,避開秦落的接觸,太微劍無人握住,卻沒有掉落在地,反而十分人性化的立在秦落身旁。


    秦落疑惑的轉頭看向太微劍,劍身流光溢彩,仿佛在迴應著秦落的疑問。


    “太微劍既已認你為主,你便是太微峰的繼承人,也是我公儀長風的弟子。”玉珩輕咳一聲。


    秦落尋思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那我到底是不是瓔珞?”


    作為秦落活了快二十年,突然有人告訴你,你不是你,你是另外一個人,你隻是失憶了,不記得了。


    總感覺是在給人當替身。


    雖然她不是原主,可她覺得玉珩說的這個人就是她,可她一現代靈魂……現代?現代是什麽時代?


    秦落發覺自己好像想不起自己在另外一個世界的具體細節,好似那些記憶在慢慢消退。


    係統說她記憶缺失,可她發現她記不起自己在現代是個什麽樣的人,隻知道自己迫切的想活著,想健健康康的活著。


    是不是被病痛折磨太久了?


    玉珩看著秦落認真糾結的樣子,半側著身,眸中光芒明滅不定。


    “秦落和瓔珞皆是你,你若覺得無法接受,做秦落也可。”


    玉珩背在身後的雙手還在流血,太微劍的劍氣留下的傷口,以他如今的身體一時半會難以痊愈。


    “阿落,你如今記憶全無,修為盡散,我會同虛燁說讓你以普通弟子修行,太微劍跟在你身邊,更能助你修行,待你築基,便能將它煉化成本命劍。”


    體內另一股力量又在經脈中橫衝直撞,玉珩臉色一陣泛白,強忍住欲吐的鮮血,輕聲道:


    “阿落,叫聲師尊可好。”


    太微劍主……太微劍之主,太微峰之主。


    秦落隻感覺他似乎虛弱了許多,先前持劍贈她時的強勢已不在。


    瓔珞也好,秦落也罷,她都算是他的弟子了,叫聲師尊也不虧。


    “師尊!”


    秦落麵朝玉衍,雙膝跪下,雙手覆地,結結實實的給他磕了一個頭,全了這拜師的禮儀。


    一瞬間,玉珩眼中仿若墜入萬千璀璨星光,笑聲從喉中慢慢溢出,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漸起波瀾,連天色也明朗了些許,這冰天雪地似乎迎來了春意。


    一滴血落在地上。


    玉珩捂著心口,滿口腥甜。


    “你受傷了……”秦落指了指玉珩的衣袖,白色的長袖上麵血跡太過鮮明。


    “不礙事。”


    玉衍說的雲淡風輕,秦落看的心驚肉跳,不止是手,嘴角也有血,這是得有多嚴重才會血流不止,還說的那般輕巧。


    秦落覺得她這個師尊忍耐能力不是一般的強,臉色蒼白如鬼還帶著她一路悠閑的晃到了太微峰的主殿,秦落幾次想要開口問他傷勢,都被他漫不經心的轉開了話題。


    太微峰上除了先前的山穀被冰封,其餘地方倒是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兩人來到一座偏殿,推開塵封的殿門,一塵不染,正中間放著一張蒲團,周邊掛著幾幅畫像,畫中人手持長劍形態各異,麵目不同卻個個豐神俊朗。


    “此地為曆代太微劍之主供奉之地,供後世太微劍主瞻仰,下方是他們修煉的手劄,待你築基之後,可隨時翻閱。”


    隨著玉珩的話,秦落果然看見畫像後方立著一張小桌,上麵放著一玉盒,玉盒上花紋各不相同,想是不同年代留下的。


    修煉手劄放在這裏不怕被偷嗎?


    玉珩一笑,原來是秦落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秦落頓時臉上染緋,羞的低頭看地上,太微峰連進來都難,更何況來偷東西,被自己蠢到了。


    “手持太微劍才能進入此地,若是其他人,是進不來的。”玉珩眼神複雜。


    此殿雖然看起來與其它宮殿類似,卻大有乾坤,殿外設有陣法,尋常人隻會將它看做普通的宮殿,在陣法作用下會忽視這一處,也不會想要打開,便是打開了,殿內看起來與普通的殿宇沒有任何區別,甚至空空如也,看不到畫像。


    隻有手持太微劍才能看到畫像,若是得不到太微劍的認可,根本就打不開畫像後的玉盒。


    就如同玉珩此時,他便什麽都看不到。


    太微劍早已將他視作敵人。


    進入殿內,太微劍從秦落身邊飛離,在每副畫像處停頓片刻,隨後不知從哪裏找到一把花俏的劍鞘後,又迴到秦落的身邊。


    作為一個擁有劍靈的神劍,太微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每一任主人皆是天縱之資的天子驕子,每次傳承到下一任主人手中時,無不是一場盛世浩大的場景,這次卻如此的草率的新舊交替。


    它心中對玉珩不滿,魔氣入體的他又有何資格再成為太微劍的主人,用不了它就將他壓在湖底兩百多年,讓它不見天日許久,更何況這小丫頭本就是它定好的主人,不過是遲了三百多年罷了。


    百年前,玉珩體內魔氣還能壓製,隻是隨著時間的增加,魔氣越發的重了,若不是冰封他自己,恐怕早就入魔了,兩股力量在他體內博弈,傷痕累累的還是他自身。


    “祭拜後,為師帶你去居所。”


    秦落現在還沒有開始修煉,手劄對她無用,帶她到此是告慰先人新的太微劍主已經出現。


    隨後兩人來到一處山穀,成片的白色花朵在枝頭開的恣意,一座小院坐落在林中,山上順流下的水,在鵝卵石鋪下的河床裏繞著小院流淌,一番農家景象,與這仙氣縈繞的山峰很是不搭,卻意外的好看。


    秦落看到這一景象,心中是滿滿的開心,這世外桃源的樣子,真是太美了。


    玉珩見秦落雀躍的快步跑向小院中,輕咳幾聲,擦幹淨嘴角又溢出的鮮血,順手掐了個除塵術,將衣袖處的血跡清理幹淨。


    再等等……一會就好……


    小院中家居俱全,門匾上寫著落花院,秦落這裏看看,那裏摸摸,滿意的不得了。


    “阿落,這個算是拜師的見麵禮。”


    玉珩拿出一個儲物袋,小巧精致,隨後又拿出一塊玉牌一起放在秦落手中:


    “這是出入太微峰的玉牌,門前的陣法台與正陽峰的後山陣法台相連,你先安頓好後再去找虛燁,他會帶你熟悉門中事物。”


    秦落接過兩樣東西,玉牌她見沈虛燁用過,知道怎麽用,隻是這個荷包是做什麽的?


    秦落疑惑的看著荷包,玉珩道:


    “這是儲物袋,內有乾坤,可納萬物。”


    玉珩輕念法決,手指點在秦落手上,隻見秦落指尖一點血湧出,落在乾儲物上,一瞬間,秦落隻覺與荷包產生了某種聯係,心中一念,荷包中的物品仿佛出現在她眼前。


    好多好多東西!


    精致的衣裳,一排排的玉瓶,上麵貼著各種丹藥的名稱,還有各種材質的盒子中封存的靈藥,以及堆成山般閃閃發光的靈石。


    “你還未靈氣入體,此物我用特殊方法製成,便是凡人也能使用,袋中放的都是些尋常之物,以後你隻要心中所想,便能取得物品,不需要使用靈力。”


    玉珩又拿出一張符紙,言明若是有事,可燃燒符紙,他會立刻知道她的情況,又交代了幾句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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