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新娘子要給家中長輩見禮奉茶,榴花心中記掛著此事,即便昨夜有些勞累,可還是一早醒來了。


    她睜開眼,耳畔傳來均勻的唿吸聲,扭頭看去,是睡顏安然的書生俊容。


    近在咫尺,連書生的長眼睫都瞧得根根分明,想起夜裏二人的恩愛纏綿,榴花頓時有些羞臊和不習慣。


    就這樣靜靜看著時,書生也醒了,眼睫顫動,睜開眼的刹那,笑容裏也泄露出些許羞窘,輕輕道:“醒了?”


    “嗯。”榴花收起小女人的羞澀,翻身坐起,發覺身上未著寸縷,趕緊又縮迴被窩裏。


    “我去叫丫鬟來。”書生開心的笑笑,起身穿衣下床。


    榴花躲在被窩裏輕輕咬唇。


    書生開門喚了一聲,早就準備妥當的丫鬟們就提著熱水跟洗漱用品進來了。


    因是新婚,二人不好意思共浴,榴花在內間浴室洗澡,書生則在外間簡單洗漱便罷了。


    等榴花洗好出來,書生早已穿戴整齊。


    丫鬟取出一身桃紅的衣裳給榴花穿上,才成親,裝扮要盡量鮮豔喜氣。


    榴花打扮妥帖,小兩口一起來到詹家正堂。


    包括另兩房的人,該到場的皆以在坐。


    隻在書生跟榴花這小兩口行禮奉茶之前,陶氏做為名義上新入詹家門的人,也免不了這一形式。


    陶氏這會坐在詹雍身旁的位子上,看見書生和榴花雙雙進來,頗為欣慰地笑。


    昨日的婚禮對蘇雅茹來說是奇恥大辱,可她今天端坐在屬於主母的位子上淡笑著,那笑容似乎從未淡過。


    人全部到齊,奉茶儀式正式開始。


    陶氏以正妻之禮進門,然蘇雅茹終歸是先她一步,她隻能算平妻而已。


    平妻無需向主母行妾室之禮,故而當她向蘇雅茹奉茶時,隻是微微躬著身,雙手將茶捧給蘇雅茹,低眉道:“姐姐請用茶。”


    語調平寧,謙遜敬重兼而有之,讓人挑不出錯處。


    “好。”蘇雅茹的笑容和藹不失貴氣,賤婢有了平妻之名又怎樣?還不是要向自己低頭。


    然而就在她指尖觸及茶盞時,陶氏的手突然一鬆,茶盞“嘩啦”跌在地上,茶水有小半濺在了蘇雅茹的裙擺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堂間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連蘇雅茹在內。


    “可是這茶太燙,姐姐沒拿穩?”陶氏挺直身子,居高臨下看著蘇雅茹。


    “賤婢,你......”蘇雅茹醒過神來,氣得臉迅速漲紅了,陶氏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就是要當著詹家眾多人的麵,狠狠打她的臉。


    陶氏不急不躁,淡淡道:“我是老爺八抬大轎從詹家大門抬進來的妻子,不是可以任人唿喝的小妾。姐姐用賤婢稱唿我,老爺的臉該往哪兒放?”


    “賤婢,你就是存心的,你是借著機會報二十年前那杯茶的仇。”蘇雅茹在心裏千萬遍提醒過自己今天一定不能失態,可是麵前的局麵再容不得冷靜,不顧一切的吼了出來。


    “姐姐說是,那就是吧!”陶氏並未否認,麵色坦然。


    二十年前,她被收房的第二天敬茶,蘇雅茹就是以茶太燙為借口,將茶盞打翻在地。


    如今有兒子兒媳撐腰,往後蘇雅茹再也不配做自己的對手,過去所受的那些委屈,將加倍奉還迴去。


    蘇雅茹臉色鐵青一片,盯著陶氏看了一會,轉頭冷冷問詹雍:“老爺,這事你怎麽處置?”


    詹雍麵上沒什麽表情,淡聲道:“衣裳濕了,迴房換一件就是,何需小題大做。”


    蘇雅茹懵住了,呆呆看著詹雍,她想不到這個男人居然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尊嚴。


    大房二房的人見此,嘴角不停抽搐,偷偷地笑。


    蘇雅茹頓時無地自容,憤然拂袖離去。


    詹衡熠與方姝兒看到蘇雅茹怒氣衝衝地走了,慌忙追了出去。


    “好了好了,輪到衡陵兩口子奉茶了。”詹雍以家主的威嚴發話。


    儀式繼續進行,絲毫未受蘇雅茹離開的影響。


    榴花先向詹雍跟陶氏敬過茶,而後被引著給其他兩房的長輩行禮奉茶。


    每個人都客客氣氣地受禮,然後象征性的給了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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